第40章姬震
西岐周国这些年的日子过得非常反复,自从季历囚禁羑里被饿杀后,十三岁的姬昌就登上了西岐国君之位,他开始大力劝农,厚养甲士,并四处主动贡奉神庙。
不但西岐武力更胜从前,文华之士也如过江之鲫,纷纷来投。便是神庙,如今也驻足不下七八处。西岐之盛,哪怕老王帝羡都要忌惮,不得以才把妹妹子姝下嫁姬昌联姻。
然而姬昌却是个有大抱负,也有文华的君王。又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女子放弃杀父的仇怨?随着帝羡老病,姬昌以为机不可失,乃自称文王,还想要乘乱北伐余无戎。
哪想到在出身神界的王受继位后,朝歌武功大振。不但迅速平定了国人之暴,还派出甲士支援余无戎,联手打退了西岐的进攻。
武功失利后,姬昌不甘心,又暗自卷入对推恩令的破坏阴谋中。但毕竟战败了,所以虽然受封太保、西伯侯,却还要去朝歌贡奉,甚至长子姬考也要入质朝歌?
这就是在掘我西岐的根苗啊?!姬考生性仁厚,历来得国人拥戴,早已被视为西岐下一代的君王领袖。朝歌正是看到这一点,才要他父子一起入奉。
姬昌无奈,这才将国事委托次子姬发监国。自己带了姬考一起入朝歌周旋。谁会想到祸不单行,父子都被卷入沫道的锥杀案,姬考甚至当场就被乱军斩杀而亡。
西伯侯姬昌也被囚禁羑里七年之久,这就完全不讲道理嘛!然而,朝歌的表兄王受可以不讲道理,西岐的表弟姬发却还要老老实实地讲规矩。
无他,就是因为他西岐的实力不够强大!
姬发在家中排行老二,因为父兄都东去朝歌,他才获得监国权力。此后随着兄长姬考的身亡,姬发就被视为西岐下一代国君的理想人选。
但这事,却还要父亲姬昌回来背书。当然,如果父亲回不来了,那么以姬发手握西岐军政大权的现状,他似乎也能轻松上位?其实却大不以为然。
首先姬发的母亲妇姒虽然是父王姬昌的结发妻子。然而后来帝羡嫁妹,如今王受的姑姑妇姝才是姬昌名义上的嫡妻。
虽然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要父王姬昌还在,谁也不敢把妇姒当做妾身对待。可是,如果父王不在了呢?
妇姝也有亲生儿子姬震的!虽然很小就被父王送走跟随南极翁修行,可他毕竟是父王名义上的嫡子。自己这剩下的九兄弟,却全是庶子身份!
真要是朝歌的王受在父王去世后,非拿这个说事。自己这王位,让还是不让?因此,摆在姬发眼前的迫切任务有三。
其一,一定要保住父王姬昌的性命,而且还要不惜代价地营救他回西岐。若是父王真如昔日祖父季历一样被帝受囚杀,西岐可就一盘散沙了。
不说四下诸侯离心,自己能否顺利上位都很难说。此前托了父王老友闳夭、南宫括、濮太颠等人潜入朝歌四下活动贿赂数年,如今才算得了准信。
父王快要回来了,姬发的心里反而焦灼不安起来。在父王回来之前,还有两个任务需要赶紧落实了才对。
自己还要设法弟弟姬震回不到西岐才对。否则以父王的忍辱负重,面对朝歌威压时,他未必还能坚持内心的主张。沫道遇袭时,大兄姬考几乎就死在父王身边的!
而且还是被王受身边的甲士诛杀,兄长当时,也只是想向前护卫父王安危而已。面对儿子的惨死,父王又能如何?还不是匍匐请罪罢了!
父王可没有像疼爱兄长姬考那样疼爱自己,甚至在父王心目中,自己还不如小四姬旦更受重视。孬好姬旦的师尊是胶鬲,地位高了自家师尊闳夭一个等级。
甚至幼弟姬震的师尊南极翁,都不比闳夭低!不过南极翁虽与父王交好,但他明显不愿过多介入某些事情,他受父亲委托也只是半出无奈。
而父亲会把弟弟姬震托付给他,也是因为南极翁的国士招牌足够响亮,别人说不出什么二话。所以,这事想要成,或者需要神庙的力量介入?
其三,就是那个所谓的嫡母妇姝必须在合适的时间里,合适的地点,以合适的方法,合适地不存在!这、这、这,这还是需要神人手段。
可喜的是,最近几年西岐有风来仪啊。虽然自古天意高难问,但是人间正道依旧可行。先是逢莱之神惧留孙携他徒弟土行孙前来归附。
这两年慢慢下来,嫡母妇姝的身体可是越来越差了,自己每每要亲自为嫡母四处寻医问药,伺候羹膳,那是比孝顺亲娘还要亲呢。
然后濮太颠刚刚传来消息说,如今又有太乙之神携带弟子哪吒,还有几个神仆来西岐相投。姬发欣喜欲狂啊,这就说明我西岐顺应天意了嘛!所以神人才会先后来投!
看来,弟弟姬震的问题可以着手筹谋了。或说这都是父王留下的血脉兄弟,姬发也不能在明面上做的太过。如今仁孝之名已经有了,这悌幼嘛,也要做的好看些。
姬震五岁的时候,就被父王送到南极翁这里学习道法。虽然师尊对自己一向喜爱,甚至还因为自己的声音宏亮,特意取了“雷震子”的道号,夸奖自己天赋异禀。
然而平素里却很少管教自己。甚至师尊这些年四处游荡天下,多数时间里也没有带上自己。师尊总是说自己机缘未到,他的能力也不足以教授自己。
所以要给自己认真查访一个真正手段高明的师父,壁如传说中的无双国士吕尚?后来听说那无双国士消声觅迹多年,自己也就这么拖拉到十三岁,依然一事无成。
现在,眼前的神人自称太乙,却是二兄姬发请来教导自己的神人?只是神人身边的师兄表情为何那样古怪?他说他叫哪吒?还不要自己称他师兄?
那么神人您呢,姬震又该如何称呼?
“便叫太乙神人好了。”
“神人,弟子是否可以回去探视母后?”
“喔喔,虽然你母后身体有恙许久,不过都有你二兄照顾,非常仁孝,你可放心吧。”
“那么弟子今日就该回去侍候母后了!”姬震心中大急,连连向神人哀告。
“却又那般啰嗦作甚!”旁边的哪吒不耐烦地阻止自己。而且挥起了拳头。
“再要蛞噪,小心老大的拳头打死你!”
看得出,神人非常宠溺那个弟子哪吒,做什么事都不会受惩罚?所以自己只好闭嘴不言。然而母后的身体!姬震虽然年幼,可有些事情还是自小就明白的。
父王不喜欢母后,只是因为舅舅帝羡强要母后嫁给父王。所以父王也不喜欢自己,他更加喜欢大兄姬考,二兄姬发,还有四兄姬旦他们。
大兄仁厚,四兄豁达,他们对自己也许没有太多坏心,也没太大的恶意。二兄姬发就不同,他虽然每次都对自己态度友善,但自己知道,二兄最不喜欢自己。
尤其在父亲姬昌被表兄王受囚居羑里,长兄姬考亡故后,自己就成了二兄姬发的眼中钉。姬震知道,在这个姬姓家族里,自己就是多余的!
当然,母后也是多余的。父王和母后的婚姻,就是自己和母后的原罪!
但是,这却不是吾愿意选择的!
如果可以,吾也不愿做你们的儿子、你们的兄弟!如果可以,吾愿意带着母后离开这里,过自己的庶民生活!
只是,这一切都不可能。他们不喜欢自己和母后,却又必须表现得很恭顺母后,或者很喜欢自己。因为他们在害怕,因为他们的力量还不足!
就像自己在他们面前一样,力量不足。可是,吾总会长大的,也总会有力量的。那么现在看,吾还有机会长大吗?
母后身体出现了问题,自己长大的机会也越发渺茫了。
眼前的太乙神人看着和蔼友善,但祂却拥有毁天灭地的神通。
姬震很小就听师尊南极翁说过,神人法力无边,神人不可抗拒!神人的弟子也都是骨骼清奇之辈,他们也同样强大的不可对抗!
可是,面前的神人却不想做自己的师尊,那么他想做什么?
不想看到吾长大吗?
不让吾长大吗?
可是,吾却需要长大的机会!
哪吒是神人的弟子,所以他一定很强大。但是他的脸却不正常,那是被人打的吧?也就是说,哪怕你是神人的弟子,也总会有人可以狂扇你!
那个人是谁?请他做吾师尊好不好?
太乙神人看着眼前清秀瘦弱的小男孩,暗暗叹了口气。这个孩子的根基甚至不输哪吒几分啊。若是自己招揽过来**,便无法封神,也足以成为攸候喜那样的国士。
可惜了,可惜了啊!
神人又能怎样?在强大的昊天真神面前,自己什么都不是!
甚至在昨日别过的那个储君面前,自己也只能委曲求全,换取在西岐之地的供养。
哪吒脸上的伤口深入骨髓,急需调理。昊天真神一眼就看穿哪吒的弱点,身上就剩下这块头骨没有夺舍了。
结果,他就一巴掌把那头骨打烂。
祂是昊天真神,所以祂就可以为所欲为!而自己这样的神人,却只能看着眼前如此骨骼清奇的少年一步步走向死亡,毫无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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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极翁者,素与胶鬲、闳夭、姬昌相善。南极性仁侠,时从胶鬲游青丘,遇吕尚,惊为天人,曰:此五百年一遇之真国士也。
入夜时分,姬震从睡梦中惊醒。他没有任何惊吓,因为惊醒他的人是师尊。姬震从小就嗅觉灵敏,知道的人非常稀少,目前只有母后和师尊。
南极翁神情肃穆,也没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做了个手势。姬震的视觉也是从小就尖锐,可以夜视如白昼。这个特长,师尊大约也知道?
姬震迅速披上麻衣,潜身从师尊挖掘的穴道中溜了出去。师尊别看平时道貌岸然,但是一身小巧的手段却极少有人知道,壁如缩骨如柴?
师尊有一柄很短的白刃,无坚不摧,但他从未用来砍人。那是用来防身的,师尊说。
姬震有时会想,如果有人攻击师尊的话,那么这柄白刃终究还是会用来砍人的。所以说白刃是砍人还是防身,只是因果的逻辑不同而已,但它终究还是要砍人的。
壁如今天,若是有人阻拦的时候?好在师尊和自己都足够小心。师尊挖洞穴虽小,既然师尊那般庞然大物都能出去,自己才十三岁,而且一直很瘦弱,自然没有意外地爬出了。
外面只有一轮月牙,而且时隐时现。这个光线正好适合夜行,又正好不易被人发现行踪。院子的地面似乎有些东西存在,师尊沿途都在用脚尖轻轻点击地面,确认后再踏上去。
姬震就小心跟着师尊脚步行走。似乎前面有几根蛛丝在?姬震轻轻拉住师尊,做了一个转移方向的动作。看得出,师尊此时很恐惧,连袖角都湿透了,这让姬震更加信任。
出了院子依然不能大意,最少还有四种不合常理的设计都被姬震提前发现。师尊似乎放心了不少,对他也有了许多依靠和信任。
他们避过无数的陷阱,终于离开那片可怕的院子。那个太乙神人才过来两三天而已,怎么就能布置出那么多的陷阱?而且完全避开了自己的观察,姬震惧怕不已。
离开了危险地方,只要不整出大动静,就可以加快逃亡的脚步。师徒继续相携潜行一夜,终于来到一条河边。
姬震大略感受一下方位,对照师尊此前刻划过的山势水流地形图案,心中默默计算这一夜的行程速度,那么这就是渭水了。
一条小筏被师尊从岸边的枯草丛中拖出,他们一起登筏继续前行。姬震经过再次计算就能得知,如果不能在两日夜内划入大河,就意味着自己和师尊永远都不要再想离开了。
木筏有点小,太大了容易被人发现。但是如今,载上两个人,滑行就很吃力。
是的,此时刚过春分不久,渭水还未解冻。所以他们如今是在冰面上行进,全靠师尊手上的两根铜杵錾冰前行。哪怕如今还在春寒,师尊也早已汗流浃背,体力不支了。
姬震上前替下师尊。他从未在冰面上划过船筏,但是刚才看过师尊的动作,所以就会学了。似乎还可以,姬震猜测木筏的底下应该被师尊装了两条铜棒才对,不然不可能如此轻便。
然而这也不是那么轻松的!真的需要很好耐力才行。
现在,姬震知道,自己还有一个特长被发现。虽然自己的爆发力不太好,但是耐久力却很强,而且学习能力更加卓绝!
又一个黎明时候,小筏终于破冰冲入大河,不断翻滚下行。
大河水流潺急,而且河水非常冰冷,甚至还夹杂了许多冰凌。姬震一手拽紧师尊的衣领,一手死死扣住木筏不敢松手,此时的师尊已经耗尽心力,终于在冰寒的水中昏厥了。
三天三夜地逃亡啊,没有吃食,没有休息。师尊还有此前的那些安排要做,神人也撑不住的。可是,自己如此拼命是为了能够活命,师尊又为了什么?姬震心中充满了感激。
悠悠醒来的南极翁躺在一垛篝火畔,身上不断发抖。在篝火映照下,他的脸色更见潮红,呼吸短促急迫。南极翁自己知道,这是风寒入了脾脏的缘故。
“本来只是想救个人的,哪想到却要搭一条命进来?”看着姬震手忙脚乱地烧烤大鱼,南极翁苦笑不已。大丈夫死则死尔!
自己原本就把神人想简单了,结果差点几次误中埋伏。若非眼前少年机警,怕是连太乙神人随意布置的阵法都逃不出。末了,还是这少年救了自己。
神人啊,你们都是这么喜欢算计人间吗?
南极翁慨叹,不过胸中还是油然而生出某种自豪。自己的弟子,就能从神人的掌控中脱身而出!这说明什么?说明人间也有足以对抗神人的能力,果然天下英雄出少年啊。
姬震是老友姬昌托付给自己的。姬昌的难处不难猜测,姬昌不喜欢姬震也能看的出来,可是姬昌确定不愿意自己的幼子姬震死于非命!
否则他就不会把姬震托付给自己。如今姬昌从羑里脱身,还在回程的路上。他的儿子姬发,就要开始兄弟相残了吗?
但他南极,却是受过姬昌托付,有一个让姬震活下去的承诺。
如果姬震意外死去,回归西岐以后的姬昌会怎么想?他会斩杀爱子姬发为他这个并不喜欢的小儿子复仇吗?他会聚西岐之国力诛杀太乙神人,然后与这世间所有神人宣战吗?
都不会,姬昌只会惋惜幼子姬震的少亡,然后迁怒南极的保护不周全!
然后呢?追杀南极泄愤吗?也许不会,但南极的家族还在骊山。他们的部落早已归附西岐,会有灭族危险的!
“师尊,醒来啦?可用羹。”姬震看到师尊醒来,非常兴奋。手忙脚乱地用木棍从篝火边挑出一个泥碗,匆匆擦拭一下,再从另一个吊在篝火上的泥罐中倒出菜羹。
不过一些野菜和小鱼蒸煮的吃食而已,放在平时,食不厌精的南极未必能够下咽。如今饥肠辘辘,却很快地吞食干净。
没等他放下泥碗,一支烧烤的有些焦糊的大鱼又伸了过来。南极有些尴尬,又有些感动将烤鱼撕开两分:“震,汝来一起食之。”
“诺!”姬震兴奋应道,其实他也早已饥渴,对着大鱼馋涎欲滴了。
“那个太乙神人,此前神庙驻地在有易氏,专为他弟子哪吒夺舍而驻。大约数月之前,有北海之神受有易氏国君易靖相邀,去毁了太乙神庙。
这太乙神人于是匆匆来吾西岐,被汝兄姬发收留,就打发过来照看与汝。为师不甚放心,这才接了汝出来。”
姬震不难理解师尊的“不放心”,自己当时也是怕得要死呢。
“北海之神?那是谁,祂有那么厉害吗?”姬震忽然问道。
南极摇摇头。“彼却是无双国士吕尚的师弟申公豹,一身神通自然了得。据说十年前还驱逐了逢莱之神惧留孙,如今那惧留孙师徒也在西岐供奉。
不过那太乙神人却非惧留孙可比,所以啊,听说真正与太乙神人斗法的,却另有其人。”
“会是彼之师兄,无双国士吕尚吗?”
“应该不是,吕尚专务兵法韬略,有治国安邦之能。勇武虽然过人,却没听说他有什么神通在身。
撒豆成兵?呵呵,那也只是传言而已,不过一般的神人也的确赢不了他。只是太乙神人却不是一般神人可以比拟。所以具体如何,以后还要汝仔细查访周全。”
“吾?”姬震奇道。
南极思谋良久,说道:“震,汝如今不能再回西岐了。哪怕汝父平安回去,汝也不要回了。汝在那里就有人不得安宁。汝也不能去朝歌,汝表兄子受,也不是个好相于的人物。”
南极的胸腔越来越躁动起伏,喉咙渐渐发出低沉的喘息。不但脸色越来越红润,眼睛也渐渐开始通红。姬震看的非常害怕,本能退后了两步。
南极喘息良久:“为师听说,昔日青丘虽然国灭,然而薪火相传,如今又见峥嵘。不但北海之神傲然世间,听说那东海之上,也有势力盘错。
那无双国士吕尚,真真天下奇男子也。为师早想推荐汝去他门下,却一直不得机会,他如今更如神龙难见首尾。但这世间,却还有一处可以打听彼之下落。”
南极喘息一会:“便是大商邑的人瑞贞人丈,那是彼之师尊,总不会就随便断了联系。”
南极又挣扎了几下,慢慢伸手从怀里摸出那把随身携带的白刃,倒持着缓缓递给姬震。
“这白刃汝且收着,先去大商邑奉上贞人丈,彼自会认得。此后央告慢慢打听吕尚下落,再去寻他。对了,汝却记得不要拜师贞人丈,也不要拜师胶鬲,彼等学问都不比吕尚。
吕尚乃无双国士,学问来自天地之精华荟萃,不是人间智者能够随意揣摩。嗯嗯,申公豹那里也不要拜师,申公豹学自吕尚,但只得通神。吕尚之学,却是可以入圣的。”
“只是师尊您,却要去哪里?”姬震双手小心接过白刃,这才心神大定。心中的悲伤旋即涌出,难道师尊,真的就要不行了吗?
姬震此前在师尊这里听过一种说法,人之将死,兽之将亡,可不会管他身边的同伴是谁,什么父母、兄弟、师尊、帝王,只要能换回他瞬间性命,他都会去尝试的。
“为师却走不动了。”南极在勉力送出白刃后,终于情绪崩溃地痛哭起来。
“为师就要死在这里了!汝却要活下去,替吾杀了这世间神人!却不要用这柄白刃,它从未杀生过的。带它在身上,汝才会觉得自己干净!
世间杀人的手段很多,咬死也是一个法子,就是不允汝用这柄白刃!汝听明白吗?它是用来防身去邪的,不是杀人的。”
南极的情绪从悲伤走上疯狂,终于又回归了平静:“不要吃吾,求求汝不要吃吾!把吾尸骸丢进这个火堆上烧了就好,能助汝暖和身子的。”
姬震听得毛骨悚然,闪身退回火堆的背面。南极还在喃喃自语:“汝从大河一直走下去,终归能走到朝歌的。不要进朝歌,绕过朝歌向北走,就会走到大商邑。
那个大邑很好认的,道旁都是黄白的小花开合。可以吃的,真的可以吃的。吾吃过,酸酸的,就是有些难咀嚼,不好下咽。”
南极死了,在一片开满黄白小花的梦幻田野里慢慢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