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云梯关
弎鲜2025-07-28 18:146,774

  “肉一扇,贷贝一枚”。吕尚挥起铜刃,巧妙劈开一片牛肉,避过了牛骨的阻碍。

  围观的闲汉不少,真正买牛肉的人却不多。大家其实更喜欢看吕尚挥刃的霎那,骨肉瞬间分离的感觉实在太刺激了。所谓传言里的“庖丁解牛”,原来也并非不可能。

  “隶,汝也敢看杀牛,汝且贾的起吗?”有闲汉打趣一个也在探着脑袋旁观的羌隶。

  “彼何敢贾肉,彼乃思某日小史大人卜其牺牲时,请子牙去行刃吧?”另一个闲汉就不还好意地盯着那羌隶的脖颈观察,似乎在寻找、研究可以下刃的落点。

  羌隶脖子一缩,赶快逃离此处,身后传来闲汉们一阵哄笑的声音。

  其实这些围观的闲汉,也难免会有被小史彭丁大人拿去祭奠、或者牺牲的时候。只是比起云梯关的羌隶来,他们被牺牲的机会或许更少一些。

  看着围观的闲汉越来越多,甚至连摊前的站脚都堵了,吕尚也不气恼。他知道这些闲汉们的小心思,你只需给他们每人一点点的牛肉品尝,他们自然会让开摊位的站脚。

  不过吕尚的牛肉也是贷了朋贝贾来的,哪有多余的碎肉打点他们?况且,你若今日打点了,那么明日就成了惯例,这些闲汉会围得会更殷勤,人也会更多的!

  吕尚的铜刃一直都很锋利,因为他总是把铜刃在一片牛皮上来回磨荡。

  有时候看闲汉们围得实在太过了,吕尚也会在磨刃之余,拿眼神不停斜瞰这些闲汉的脖颈。一如之前闲汉盯着那羌隶的脖颈寻找可以下刃的落点,一般无二。

  闲汉们总有受不住这威胁的时候,终归要一哄而散,吕尚就会迎来新的买家。

  类似的场面其实经常发生,闲汉们终归不缺时间,吕尚的铜刃也一直磨得剔亮,这事就始终这么僵持着。

  除非马氏提溜着大笤帚过来,一顿秋风落叶后,不但闲汉们要纷纷败阵,便是吕尚也难免脸上挂彩,或者身上麻衣再破几处空洞。

  如今秋日的气候不算热,这牛肉还尽可搁置着买卖,所以吕尚并不着急。

  这些闲汉也只是看着似乎不怀好意,却不敢真上来围攻他。不说手上的铜刃让他们胆寒,自己十一尺身高也是一个不小的优势,远不是那些**尺的闲汉们能够对付。

  吕尚今年四十六岁了,放在前世正是男人的黄金岁月。当然,放在这个时代的这个年龄,如果你是庶民的话,那就妥妥一个等死的老人了。

  然而吕尚依然龙精虎猛地存在着。

  说到底,如果你是这个时代的贵族阶层人物,由于自小的营养、学识的底子在,时空的空气质量也相当不错,想要活到七八十岁甚至更老些,并无多大困难。

  何况吕尚又是别人眼里那种跨越五百年一遇的无双国士,身体倍棒,童颜鹤发,飘飘欲仙又有什么稀奇的?

  就连自诩“貌美如花”的马氏,不也是芳心暗许地托人做媒,招了吕尚入赘嘛。

  只是吕尚如今可不敢把自己打扮的那么骚包,攸侯喜从来没有放松对自己的搜捕!所以他现在也只是看着瘦硬、结实些罢了。

  一头花白的短发散乱地遮掩了黧黑面孔,皱纹一条条勾勒在脸上,非常苦大仇深地颓废着。再弓着腰板四处浪荡,任谁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落魄的闲汉,居然被誉为无双国士。

  吕尚来此地已经三年,如今云梯关的所有人只知道他叫子牙。马氏如愿成了他的妻子,所以马氏还知道他原本姓姜。至于其他,那就只有吕尚自己知道了。

  云梯关坐落在淮水的入海口,因为河岸陡峭,淮水入海如梯,跌宕而下。昔日商王武丁使子攸伐人方,得此形胜之地,于是就在此筑城,取名云梯关。

  又因为此前本地还是人方的老巢之一。此后攸国历代国君都在利用云剃关的海盐之利招徕四方商旅,想要靠外来人口的优势堆死那些人方的土著。

  到了攸侯喜的时代,他意外发现云梯关因为四方商贾云集,住民杂乱,居然是个极好的碟探胜地?因此攸侯喜就安排了身边的小臣彭丁过来,自此做了云梯关的小史,主要还是把此地用作斥候、碟探们的落脚地方。

  彭丁是有彭氏的贵人子弟,少年就来攸国做册。他本来只是靠着攸侯喜的宠幸渡日,平日并无多少人脉和本钱支持。

  如今攸侯喜身边新宠不断,加上自己日见颓废,结果彭丁就把这云梯关的小史一口气做了五年。至于什么碟探不碟探的?小史彭丁早已把当时的初心忘到九霄云外。

  或者对他彭丁而言,这云梯关就是他人生颓废的写照。但是对云梯关的庶民而言,他彭丁却德望日隆,渐渐成了这云梯关的土王一般无二。

  马氏原本随一个商贾过来,那时她的岁齿已经不小,三十岁的徐娘半老,而且身材壮硕。一看就是个女强人的模样,偏偏她还要喜欢作少女装扮,于是就分外地诡异、妖娆起来。

  那商贾自言也是在路上与她偶遇,救济了一餐饮食而已。结果马氏就硬缠上他,还叫了一声“爹滴”?如今也只好带在身边,权当养了个能在送终时多哭两声的女儿吧。

  然而云梯关不是别处,这里闲汉颇多。一来二去,就有人开始非议他们这对父女的生活日子,据说是不当人子的混乱不堪。

  小史彭丁自然也听到若干传闻,就亲自过来纠察。老商贾吓得不知所以,女儿马氏却非常淡定。几次深入浅出地往来交流后,小史彭丁就对马氏言听计从了。

  这就算能真正在云梯关落住脚跟啦!自此以后,老商贾才算真真地把马氏当亲闺女般教养厚待了。甚至还亲自搭桥做主,把马氏许了本地贩牛为生的良人蔡家。

  在云梯关这种地方,其实类似的传奇故事,大约三五天就要上演一出的,实在没甚稀奇。

  比如,姜子牙就是一个来自西岐的行商。他在路上被人劫持,丢光了老本,如今只能躲进云梯关寻找个栖身之所,讨口饭吃罢了。

  “今有良人蔡之妻马氏,去年良人蔡病世了,马氏还守寡在家。要说这马氏守着蔡家诺大家业,自不敢轻言外嫁,如今只想招赘,不知子牙意下如何”?便有良媒过来招揽。

  “自然是极好的事情,若成,愿谢良媒贝一枚。”姜子牙受宠若惊,欢欣非常。

  马氏原先的良人蔡依靠贩牛为生,如今虽然病死了,家业却牢牢掌握在马氏手上。

  他的一直身体不好,所以也没能留下子嗣。母亲也早早被妻子马氏昼夜呵斥谩骂,活活气死。要说良人蔡当年既然不敢提出休妻,此后更不能节制马氏的放荡。

  等他好容易熬到功德圆满,撒手西去后。魂魄悠悠,良人蔡才发现自家的几个兄弟原来也都懦弱、疲敝,更抵挡不住妻子马氏的胸有城府,波浪翻涌。

  那姜子牙看着老懦了些,居家的功夫却颇有力气。虽然花样不多,常常索然无趣,倒也算还堪一用。而且他素来不管马氏的各种风月放荡,所以马氏的耳根子也颇清静。

  要知道,马氏可是见识过不少风浪的脸面人物。小小云梯关的些许良人,也不知被她马氏经历多少去,所以马氏在云梯关的贩牛利钱很大。

  马氏既然有了身家,自然就不能免俗地要寻回昔日的娘家亲人。贩牛的生意既然好做,她就一股脑交给自家弟弟马良营生。至于入赘的良人子牙,或是蔡家几位兄弟?且一边凉快去吧。

  自然,在良人子牙和蔡家叔叔间,也要继续分出亲疏有别来。

  兄弟马良沿途贩卖或圈养的牛若有些老、病死了的,那就交给入赘的良人子牙,教他杀了拿去集市卖去,一样不会少了收成。至于蔡家的兄弟们,依然一边继续凉快去!

  因为子牙不争,所以还能被马氏凑活用用。不过也就这样了,更何况子牙只是一介入赘的闲汉,又能如何呢?若非马氏又为他生了女儿邑姜,恐怕子牙的地位还会更加不堪些。

  无论如何,不管攸候喜怎样翻江倒海地折腾寻他,吕尚还能在他眼皮底下活得好好的。这就是吕尚的本领!而且居然还多出个女儿!对吕尚来说,更是意外之喜嘛。

  至于所谓的妻子马氏,人家好好地帮他遮掩了三年身份,平时也算衣食无忧,又常被他白白地嫖妓,更没要他付过分文,还帮他生出个宝贝闺女!

  再想怎样呢?吕尚不觉得是自家吃亏了。

  要说马氏是觉得这姜子牙入赘她家三年,不但白添了一个不花钱的苦隶,还要时时满足她不尽欲求。那自然是她在豢养子牙才对,所以她才是赚了大便宜的人。

  可人家吕尚压根就不这么认为的啊!一个认为没吃亏,一个感觉占了便宜。可见哪怕是同一件事,在不同人眼里,其实结果也可以大不相同的。

  这样的日子就这样一直过着,吕尚依旧在集市上满不在乎地和那些闲汉互相示威、或者贩卖牛肉。自然,如今身边又多了个刚刚学会淘气乱跑的两岁女儿邑姜,吕尚的眼神就不会象原来那样咄咄逼人。

  闲汉们的心情也放松不少,虽说依然不能从子牙的手上赚到牛肉,却可以蹲下身去戏弄一下小丫头。

  偶尔骗那丫头去肉案上撕扯些残碎肉末,塞到嘴里慢慢咀嚼,仿佛赚了极大的便宜一样。又或还要再呵斥吕尚几句:

  “子牙,汝今日肉贝可定短少了,小心回去被那马氏卸了胯下硬物做交代!”于是旁边的闲汉们更加起哄起来。

  更有那些极端猥琐的闲汉,还要勾着小邑姜说些家长里短的闲话。两岁的小娃娃才会学语,不但斗嘴不如这些闲汉,而且经常童言无忌,把夜间父母的臭事抖落出不少。

  要说这个年月,平民家里能有一两间茅草屋子遮风挡雨,那就算极不错生活了。何况小邑姜年齿尚幼,大人的行事自然不会太过在意、回避她。

  小邑姜既然口无遮拦,那些闲汉们更加津津有味,再加上各种评头论足,人设丰满,渐渐大家都兴趣盎然起来,自然顾不上肚子里的饥饿了。

  吕尚也只是笑着听听,偶尔听到闲汉们问的太过不堪时,也会如常人那般斗嘴回骂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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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的天气本来晴朗,到了下午便阴云密布起来。略略傍晚时分,天气忽然又再次放晴。

  吕尚眼见着东北的巨岛上涌起了五彩祥云,漫空的遮蔽,似乎还有隐隐的雷声伴和。虽然听的不大亲切,但确定是有雷声从那边轰鸣过来。

  那些闲汉们也都顾不上继续找小邑姜讨论,纷纷惊诧那巨岛上的各种变化。

  “一定是有神人降世了。那座岛上,传说很久前就有许多神人居住。还被后羿射了不少,然后就渐渐撂荒了。”

  “那岛上极是荒芜,神人怎会来这种地方?看这昏昏暗暗模样,莫不是魔神降生了?”

  “岛上是真有神人呢!前些日子就有人打鱼飘到岛上,还见过神人呢,据说甚是年轻俊秀,可定是神女无疑了。”

  “什么神女,那就一只狐妖,时常变换模样。而且说是箭法极准,上次去的两个不良人,就被那狐妖用箭全都都射死的!”

  吕尚听着这些闲汉们的胡言乱语,心中极是惊喜、诧异。要说这些传说之前也有听过,总因为传的太过荒唐,就没有仔细虑它。但是今日却大是不同的!

  吕尚忽然记起当年在纪障城时,师尊的孙女纪龙吉就曾豪放言论:“龙吉的良人不一定是帝王贵人,但他一定会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他会驾着五彩祥云来接龙吉的。”

  如今的东北巨岛上,可不就涌出五彩祥云了吗!

  那么此前听到的所谓神女、狐妖,是否就是龙吉藏身那里,故弄玄虚呢?而今日五彩祥云涌现巨岛,不用说了,龙吉的良人也该出世了!

  按照龙吉的自豪标榜,她的夫君可不是区区人间诸侯、帝王就能相提并论的。那他又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呢?神?妖?魔?

  已经见识过人间帝王的赫赫天威,再对比一下那些喜欢故弄玄机的神人把戏,吕尚摇了摇头。神人妖魔这些玩意,说到底,还是无力和人间帝王正面争雄的。

  吕尚此后又犹豫了十几天,因为他此前烧牛骨占卜,“东北行海外,贞人尚,曰,有咎”。这可不是好卦象呢。

  如是几日终究心下不甘,于是取牛骨先狠狠刻了一刀,然后拿沙石磨砺找平,以牛油浸渍后再磨之牛皮,看看没有痕迹可察了,再次丢入篝火占卜。

  “北之郁洲西南,贞人尚,曰,大吉”。嗯嗯,所谓占卜,总要如人所愿才对嘛。吕尚心下一宽,此后就开始暗下四处观察周围动静,日日盘算筹谋不休。

  如今的朝歌王受与他有灭国之恨,自不能再做依靠,行那救世于水火的谋略了。

  此前听友人南极来说,西岐的周伯姬昌已从羑里放出西行,而且《周易》也成书了,现在正招纳良人志士,想来姬昌也不是为了向王受效忠才这么干的。

  吕尚熟知历史过往,姬昌的父亲季历,就是被王受的爷爷文丁囚禁饿死的。虽然后来的商王帝乙主动缓和矛盾,把妹妹子姝下嫁了姬昌,貌似暂时把这事给圆回来。

  然而那可是杀父之仇!换做别人或就罢了。但那人却是姬昌!雄才大略、超凡入圣的姬昌!如何就为一个女人的到来作罢了?

  只恨当年西岐势力受损太多,姬昌也只能暂忍辱归附。

  到帝乙去世时,朝歌城因为蛊偶之乱引发了国人之暴。然后王受即位后又无端攻伐有苏氏,然而他却又没能及时建起新的封建?

  眼看殷商的家业就要被日趋掏空了,姬昌这才悄悄露出凶狠的獠牙,随后帅师攻略芮、虞、髳、黎、余无戎等河东之地。

  圣人所谓兵者,凶也!果然不假。姬昌的西岐纵然兵锋犀利,终究国力的积累太少,无力支撑长时间的拉锯战。最后挫兵在余无戎城下,国君余化在得到大商邑的援军后,挥师反击,姬昌也只能乖乖束手。

  此后姬昌去朝歌受封太保、西伯侯,代王受征伐西方不臣诸侯,就是继续劫掠羌人入贡的意思。老本行没有丢掉,所以他的结果本来不算差。

  然而却又被莫名其妙地卷入那沫道锥击案里,自此被囚禁羑里。闳夭、南宫括、濮太颠上下打点了三年多,贡了多少献女、财货游说朝歌,才算救出姬昌西行。

  若非如此,估计姬昌会走他爹季历的老路,被活活饿死也未可知的。

  吕尚少年就喜爱谈兵,自认武略高明天下罕逢对手,后又被人誉为五百年不世出的无双国士。他如今缺的也只是基业、物资、战兵而已。可这些东西姬昌那里都有现成的。

  姬昌文治有余,武功犀利,所差的无非就是那些军略筹谋。但是俺吕尚可是五百一出的无双国士,谋略盖世的!

  想来自己身怀家仇国恨,与西伯姬昌更加志同道合。而且大家都不是本分人,彼此心知肚明,原本就是一丘之貉嘛。

  更何况师兄胶鬲、友人南极都与西岐相熟,自己真去了,不愁找不到合适位置施展抱负。但在这之前,自己却要先回一趟纪障城,看看师尊整理、收藏的《归藏》是否还在?

  自己的《阴符》、《六韬》二书眼下也只是粗粗成书,具体细节也要找个清净地方仔细推敲,融会贯通了才堪使用。

  当然,此前还要先去海岛看看,找到野丫头龙吉和她的族人。顺便考矫一下她的良人,居然真就架起五彩祥云过来娶亲了?这到底会是个甚样的英雄豪杰呢?

  究竟值不值得自己去投入心血点化他?吕尚也要心中有数才行。

  吕尚反复盘算,最后还是拿定了离开云梯关的注意。这日拖了一排牛肉到集市上,却不急着发卖。先和那些闲汉商议了一下,能否用手上的这些牛肉,和你们换艘木船或竹排?

  闲汉们本来就馋这牛肉的美味,如今这么大的一排牛肉,居然只要换艘木筏而已,这是却很容易做到。

  自然,闲汉们是没有木筏的,但他们可以堵在码头上勒索一艘过来。反正海上风浪极大,不时就会有外来人的木筏、渔船被海浪冲刷搁浅,然后求着岸上的人过来救助。

  平日里大家也不过索要些吃食、财货。但真要狠毒下来,便把这渔人扭送到云梯关的小史彭丁那儿,说是逮到奸细。那小史也绝不会为这些渔人辩护,砍下脑袋就是军功呢!

  渔人孤苦无依,遇到这样情形时,还能怎样?说什么就什么好了,先保住性命再说。

  至于以后?以后他也是闲汉了。只要不是某次被小史彭丁揪去填牺牲,那就总能靠敲诈勒索的小手段生存下来。

  或说这些闲汉当年,不少人都是这般经历过来的,又有甚稀奇的?

  当天晚上,吕尚带着女儿邑姜回到家中,缴纳的牛肉钱自然远远对不上数目。马氏果然、愕然、悍然地罡骂起来。

  若在往常的话,吕尚也只得退让而已。今次却很反常,男儿怎能日日受辱?这日子没法再过了!马氏顿如受到多大的委屈一般,开始样样数落起子牙来。

  不但说他平日好吃懒做,吃她的软饭。便连床上行事也极为疲惫,连那蚯蚓都有不如。她堂堂马氏一表人才,貌美如花,可惜了却错插在子牙这堆牛粪上!

  因为马氏哭骂的极有水准,便是各种床上细节也被她描述得分外精彩。周围邻居、闲人都渐渐靠拢过来,听的津津有味。有时还要兴奋附和几声,更加助力了马氏的威风。

  只是事已至此,马氏也下不了台面:“便烦良人写了休书与妾身!”

  马氏继续作死道:“这女娃子是汝女儿,自然也要汝带了离开。妾身如此花枝般娇艳人物,难道还找不出比汝年轻俊俏的如意郎君吗?”

  便有颇知马氏根底的闲人看不下去,当面揭起马氏老底来:“不是这样说的!马氏,想当年汝嫁良人蔡时候,可是两手空空呢,汝那父亲也并未给你嫁妆来。

  虽说那之前汝还未正式嫁过人家,然而吾等也都猜得到:汝那彼时过往总有不堪地方!汝与关上的小史大人也含糊得紧,所以后来汝家良人蔡才会畏汝如虎。

  等汝良人蔡去世了,不到半年汝就招了入赘。可怜那人却不是甚么好命,半年就把性命撂在汝肚皮上。再要后来,汝还不是一年半载的就要改嫁一回?

  倒是汝家连那羌隶都不用养活了。某家看汝这招赘婿啊,可真是比甚么牲口都合算哩!”

  “却又关汝这死瘟神甚事!莫非是汝惦记奴家身子,想要趁火打劫,吃那霸王餐不成?”马氏恼羞成怒,冲了过去。眼看那打抱不平的闲人惶惶如丧家之犬,早已远远遁去。

  “却是不要再闹了,这便如汝所愿好了!”

  吕尚求人找块弃用的木牍过来,也不再寻那专业的刮刀、刻刀,就用手上的铜刃削掉原来刻画,然后刀尖一挥而就,潦草地刻划出一份休书,丢进马氏怀中。

  自己简单打点行装,绑好铜刃,抱起女儿邑姜,奔着码头去了。

  “呸呸,这死瘟神,白瞎了老娘一番温柔心思。从此就绝了回家念头吧!”马氏恶狠狠地跟着后面咒道,终究还是停下追赶他们父女的脚步。

  “原来却是个会识字、会刻划的良人?白瞎了一副皮囊!”马氏嘟嘟嚷嚷地徘徊不前。

  码头那里,闲汉们自然毫不费力地帮吕尚弄到一艘木筏,正在张望。吕尚四下作揖谢过,便牵过木筏登上,略略调了樯橹位置,便摇晃一叶扁舟沿着海岸相那海中巨岛荡去。

  一众闲汉都是惊诧不已,任谁也没想到这子牙不但能耍得一口切牛肉的好刃,连樯橹驾舟这种营生也会应付自如,当真咄咄怪事也。

继续阅读:第8章 新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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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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