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涧抿着唇不说话,他死死地盯着她,等她稍微缓下来了,才说:“青琼裳,你是不是听了他们两个人说什么话才这样?你过来,别呆在那边。”
青琼裳摇了摇头。
“卿眠,你帮我吧。”青琼裳说,“让我安息。”
卿眠垂下眼,看到青琼裳手袖里,拿着的是那封信。
她父亲离开时,寄存到药铺的信。
“你们如果敢,”顾涧咬牙道:“就是死罪!”
“求你了。”青琼裳反而慢慢平静下来,“让我走。”
她忽地抬头看向顾涧:“顾涧,我这些年,不快乐。”
顾涧没说话。
“这些年我在皇宫里,从未快乐过。我想离开这里,离开所有的地方。我想去大江南北看看,我想去青州,我想……离开长安。”
青琼裳缓缓道:“我不快乐,顾涧。”
“但没有你,我也不快乐。”他冷漠地拒绝。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卿眠下意识就看向温如鹤。
这样的生死离别,温如鹤表情始终是很淡的,始终是作壁上观。
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没有温如鹤,她会快乐吗?
“顾涧,你做的事,我都知道。”青琼裳说,“我们两个怎么可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顾涧眉间阴气森森,咬牙:“你必须活着。”
“死罪是吧。”
温如鹤忽然开口,所有人看向他。
他挑了挑眉,走向青琼裳,看向青琼裳那哀伤的眼睛,笑了笑:“顾涧,你若还是一个男人,真心喜欢她,就该答应她的要求。”
“因为你的快乐,是建立在她痛苦之上的。”
“我不怕死罪。”
温如鹤抬起手,按住了青琼裳的后背,在他揭纸的瞬间,顾涧的表情终于有所破裂,他的语气越加凶狠:“你敢,我必不会轻易饶了你!”
“我求之不得。”温如鹤轻声道,“这份死罪,我来承担。”
说完,他轻轻一揭,空气像是沉静了。
青琼裳的身体瞬间化成灰,一枚纸人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不——”
顾涧后退了几步,他扶着额,额间青筋暴起:“你到底是谁?”
“温如鹤。”
温如鹤轻飘飘地念出自己的名字,说:“杀我的人多了去,不缺你一个。”
就算是皇帝又如何?
他从来,不会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顾涧还想上前,温如鹤忽然抬起手,手里那把黑色的剑就插入泥土里,顾涧看着这把剑,下意识就皱眉。
这把剑十分不详。
“这把剑留给白马寺了。”温如鹤淡淡道,“不详之剑,自然是不宜留在寺庙里。但是这些年青琼裳被你囚于此处,这里早就违背了伦理道德,佛性和妖性并行,反而更适合这把剑养息。”
总会比之后被他带在身上好。
他遇到青琼裳后,青琼裳知道了他的来意,知道他是来解救自己的。
他并没想太多,却没想到——
青琼裳得知他大限将至,说了一句话:“温如鹤,你可不试试其他法子呢?”
可是有什么法子呢?
她说了一个办法。
温如鹤垂眼,这个办法……
太难。
但,不是不行。
顾涧看着这把剑,咬牙切齿:“温如鹤,我要你不得好死!”
“……”
温如鹤没再看他,他带上卿眠,一跃上了宫墙,在顾涧的视线下,像春天的燕子一样离开了皇宫,这里于他而言仿佛来去自如。
江湖中人,又怎么会被皇宫所困呢?
顾涧跌跌撞撞上去,才发现就连纸人,卿眠都没给他留下。
她把那张纸人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