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星远眼底沉沉,让人看不透彻。
“我……”许想欲言又止,竟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翟星远强迫自己扯了一个笑容:“为什么一定是他?”
为什么一定是沈皆宴,如果眼前的女孩结婚的对象是别人,他一定不会如此难过。
许想陡然抬头看向翟星远,她忽然想起重启之前,翟星远也提出过解约,她没有料到历史在重演。很多事依然在发生,只是他这次的解约却不是为了和沈皆宴交换条件,换她成为月翅女巫。
翟星远淡淡勾唇,他明明是个很优秀的演员,可是此时却连笑都演不好,笑意明明了无生气。他忽然俯下身,拥住了许想,轻轻在她耳边道:“祝你幸福。”
很快,他又松开了许想。直到目送着翟星远消失在长长的长廊,许想才徐徐回过神。
周六,沈皆宴在朝市的高级会所定了个包间。因为在彩虹村已经办了一次结婚仪式,这一次许想只想低调地请朋友吃个饭,但她唯一有些担心的是沈皆宴的母亲魏宁,她和沈皆宴领了证,而她还没有正式拜访过魏宁,总是觉得疏于礼节。她正想着要如何主动拜访魏宁,魏宁倒是先开了口,让沈皆宴周五晚上把许想带回家吃个家常便饭。
周五下午,许想请了半天假,提早出了剧院,就拖着斐由美去商场买些礼物。可是逛来逛去也不知什么样的礼物能合魏宁的心意。
斐由美倒是揣测出了许想的心意,揽着她的肩膀,让她放轻松:“其实你和沈皆宴都领了证,沈太太也不会说什么的。”
“可是礼物这个事得郑重一些。”
“是是,你最注重仪式感了。”斐由美轻轻笑了一声,“我觉得吧,我们还是别逛了。”
“不买了?”
“你都买了一大盒的保养品了。还不够呀?”顿了一下,斐由美又从包里拿出了两张纸质的券递给了许想,说,“为了让你讨好你婆婆,我可是卖了很大的面子,才从编导手里拿了两张票。”
“这什么呀?”许想有些奇怪,仔细看了看发现是两张艺术展的票。
许想这才恍然大悟,听沈皆宴提起过魏宁,大学期间也学艺术的。后来嫁给沈父以后就逐渐放弃了艺术家的身份,后来,沈母逐渐独当一面,成为驰骋商场的女强人。她看了看票上印刷的字样,是现代雕塑家田向群的票。
许想很惊喜,田向群是朝市难得的鬼才雕塑大师,一些作品很是怪诞甚至恐怖。沈皆宴提及过这位大师。说他小时候在魏宁的收藏室里看过一个雕塑作品,这幅作品是一个长着驴鼻子的男人,缺少了一只眼睛。看起来非常魔幻,让人瘆得慌。后来,他长大后才得知这个作品是田向群早期的作品,市场上的价格已高达百万。
许想兴奋不已地抱着斐由美跳圈圈道,“这个礼物好,沈皆宴的妈妈会喜欢的。”
斐由美得意地扬扬眉,说:“这下不要像无头苍蝇一样挑礼物了。走,去喝下午茶。”
傍晚时分,沈皆宴派了司机来接许想,她今天特地穿着一身蓝绿色的衬衫连衣裙,宽边松紧腰的设计,恰如其分地衬托了许想的窈窕身材。
轿车穿过别墅的铁艺大门,许想看到了庭院内的花园景色,种植一些低矮灌木,如爬藤月季,绣线菊,往里走还有一些高大乔木。花园的面积很大,还有一个很大的水池,还有一面很大的喷泉水墙,整个花园一动一静结合地恰到好处。
下了车,许想在佣人的指引下慢慢穿过石板路,见到花园深处是一座白色的欧式建筑的别墅,沈皆宴穿着一身白色衬衫立在雕花的大门前等候她。
她微微有些局促,蹬着碎步到了跟前,小声问道:“阿宴,我这身裙子怎样,合适吗?”
“合适,你在我面前穿什么都好看。”沈皆宴勾了勾唇,笑的如沐春风。
许想讷讷说:“可是……今天又不是穿给你看的。”
沈皆宴伸手弹了弹额头,微微扬声道:“你还想穿给谁看啊?”
许想忐忑地解释了一番:“我今天不是要见你妈妈吗,怎样都得穿的好看一些。”
沈皆宴没有说话,他不想让许想的兴致冷了下来,他心里清楚,魏宁根本不在乎他娶了谁。今天这餐饭,他也不知道魏宁葫芦里卖了什么药。但是表面的和谐,他也得配合魏宁演出。
“不是让你别带礼物了吗?”沈皆宴发现许想手里还提着礼物,“她不缺这些。”
“没事,我还带了一个你妈妈肯定喜欢的东西。”许想眉眼上扬,一幅得意的模样。
玉婶先行出来迎接两个新人,随手接过了许想手中的礼物,微笑道:“少奶奶好。”
许想局促地红着脸,对着玉婶笑了笑,显然对这个称呼还有些陌生和局促。
“夫人在客厅等候你们有段时间了。”
沈皆宴见许想有些紧张,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对她道:“不要担心,有我在。”
二人一起进入大厅,客厅是以橡木花色为主色调,搭配灰花色沙发,低调又奢华的水晶吊灯,处处都彰显主人的高雅。
今天的魏宁穿着一身DIOR的高定套装,巧妙的褶皱搭配使得黑色显得不压抑,倒是有种低调的奢华,特别是她耳朵上戴着的绿宝石耳环,灼灼生辉,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魏宁的身旁还站着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孩,穿着米色套裙,长发齐肩。许想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此人,好一会儿才反应到,她是知名女作家吕佳。她曾经做客过斐由美的节目。
许想低声对着魏宁喊了句:“阿姨,好。”
“这时候不能叫阿姨了,得叫妈。”
魏宁挽着许想的手落座,在她的手上套上了一枚玉镯,明晃晃地笑着道:“虽然阿宴背着我把一切都办妥了,但我也不是老古董。知道年轻人现在也讨厌繁文缛节,只要你们真心相爱就好。这个玉镯是沈家的传家宝,以后就传给你了。”
“这太贵重了……”
许想正想脱下,魏宁迅速阻止了她,说:“我现在就阿宴一个儿子。你是沈家的儿媳,理所应当接受这份礼物。”
许想低着头,怯生生地喊了句:“谢谢妈。”
“这就对了,差点把吕佳忘了,她是阿宴的同学,他们是大学同学,一起出国留学的。”魏宁看向吕佳,意味深长地介绍道。
吕佳眉目怡然,大方地同沈皆宴先打了招呼:“阿宴,好久不见。”
“吕佳,你好。这是我的妻子许想。”沈皆宴礼貌笑笑,自然地介绍了许想。
许想也起身对着吕佳礼貌笑了笑道:“我看过你的读书节目。你书里讲的奇闻异事真的很有趣。”
“是吗?那我们可有共同话题了。”吕佳揽过许想,两人坐在一块儿,聊起天来。
不一会儿,玉婶就凑在魏宁耳边说了几句话,魏宁笑着对众人说:“开饭了,我们边聊边吃。”
一餐饭看起来吃的其乐融融,但只有沈皆宴心里知道并不太平。吕佳是他大学期间交的女友,魏宁明显是有意把她请到家中。而许想却还不知晓,两个女人凑在一块儿,倒是聊的十分投入。
饭后,许想特意递过了两张田向群的艺术展的票券给魏宁,解释道:“我听阿宴说,妈对雕塑很感兴趣。特地找电视台的朋友要了两张票。”
魏宁笑意盎然地接过两张票,可看到票的瞬间,脸色却忽然沉了下来。她似乎停顿了很久没有接过票,倒是吕佳代替魏宁接过票,眼里浮现了几分惊喜:“竟然是田向群雕塑大师的票呢。确实是一票难求。阿姨,你可要带我一起去看展。”
魏宁僵着嘴角,笑道:“谢谢想想。用心了。
回去的路上,许想望着窗外阑珊夜景,沉默不语,半晌,沈皆宴才开口道:“你今天不开心吗?”
“没有呀。”许想收回视线,淡淡道。
“是不是因为吕佳?”沈皆宴有些自责地解释道,“我应该早些告诉你,她和我的关系的。我也没想到,她今天会来。”
“她是你前女友吧。”
沈皆宴微微颔首,又问:“她和你说的?”
“嗯,不过我早就觉察到你们的关系不太一般,”许想声音波澜不惊,兀自道,“阿宴,你曾经有喜欢的人是很正常的事情。”
沈皆宴侧眸看了许想一眼,她的眼中漾着浅浅的波光,他没有料到许想的心思是如此单纯。觉得自己的烦恼太多余。
“那你为什么闷闷不乐?”
“你有没有觉得……”
许想努努嘴,欲言又止,又忽然收回了话端:“没什么,应该是我想多了吧。”
“怎么?”
“我觉得你妈妈好像不太喜欢我那两张艺术展的票。可是你之前说她确实收藏了一个田向群的雕塑。”许想老实地分析了一番,又道,“好像吧……也不是不喜欢,就是有点害怕田向群这三个字。”
“你觉得她害怕这个名字?”
“嗯……”许想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多想了,只是有一种直觉,“她应该不喜欢这个人吧。”
沈皆宴默然不做声,心里忽然有个大胆的猜想。
母亲魏宁和田向群有私交,因此收藏室里才会有他的雕塑作品。可现在却害怕提及这个人,是否因为田向群有了她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