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喉咙微滚,环顾四周看了一遍,不自觉地感到耳朵嗡嗡嗡地在空鸣。
她心头震动,握着手机的右手不断地在打颤,她迅速发送信息:
【你到底是谁?】
【真的可以重新回到2021年吗?】
【我要怎么相信你?】
她一次性发了许多条信息给对方,不一会儿对方回复道【今晚零点在双子廊大厦66层一起观赏那场跨年烟火秀,或许你的愿望可以实现。】
真的可以再次回到2021年吗?真的可以重新启动在记忆消失的那一年吗?
紧接着那个陌生号码又发送了一个二维码给她,那是进入双子廊大厦66层观看烟火秀的二维码。
今天又是一个跨年夜,也是许想的生日。
夜色降临,她回家换了身衣服,特地换上了那袭香槟色的裹胸长裙,银白色高跟鞋,她按下双子廊大厦的电梯,电梯迅速往上。
看着电梯数字不断变大,许想感到耳朵呜呜作响,她的脑海里不断有回忆闯入,又消失不见。
位于双子廊大厦顶楼的Angelina Bar,有个大露台,倚靠在透明玻璃围栏处,仿佛有种漫步在云端的感觉,远处是闪耀的霓虹灯,仿佛万颗烛光闪闪。今夜是一轮新月,月色皎洁,金色的月光静静地洒在双子廊的两座大厦上。
她捧着杯“Brandy Daisy”,这杯酒的酒精含量偏高,她很快就有些微醺,忽然有些黯然神伤,去年还是一众好友一同为她庆祝生日,可今年却只剩下自己一人。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11点57分,再过3分钟,跨年烟火秀就正式拉开序幕。
她的手机里忽然短信进来,是翟星远发的。
【想想,生日快乐!】
她牵了牵嘴角回道【谢谢你,星远】
零点钟声响起,跨年的烟火秀正式拉开了序幕。今年她没有给自己准备蛋糕,但该有的仪式感还是必须有的,她双手合十,看了看漫天绽放的烟火,又徐徐地合上双眼,对着虚空的空气,许了个自己才听到的愿望:“如果可以,请让我回到2021年。”
如果可以,请一定让我重启2021年。
***
“喵——”
一声喵叫打乱了许想的思绪,她定睛一看,玄关处出现了一双宝蓝色的眼睛正在打量着它。
那是一只全身雪白的英短,许想小心翼翼地走进它,又把它揉入怀中,小猫咪一点也不怕生,“喵呜”了好几声。许想明明才第一次见过这只猫,却仿佛有一种很奇怪的熟悉感。她慢慢摩挲它,又低声自言自语道:“你怎么会在剧院啊?剧院里是不能带猫的。万一被温经理知道,可会生气的。”
雪白的小东西,脑袋圆滚滚的,真是可爱。许想看了看它的眼睛,发现了它眼睛有些异常,正想着多确认一下,面前忽然有人喊道:“双子。”
许想抬头一看,面前定定地盯着自己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沈皆宴。
他慢慢踱步来到了跟前,抱起了那只叫做:“双子”的英短猫,淡淡吐字:“谢谢。”
“沈总!”
见他就要绕过自己离开,许想低声道:“我可以和你谈谈吗?”
沈皆宴脚步一顿,四目相汇的瞬间,许想的心陡然一动。
很奇怪,无论是对这只猫,还是对沈皆宴都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仿佛沈皆宴不只是这个剧院的老板,不只是那个只想炒了她的老板,他还有别的身份。这种诡秘的感觉让许想不自觉地滚了滚喉咙。
“好,去我办公室吧。”
她低着头,徐徐跟着沈皆宴进入他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有超大的落地窗,光线很好,办公室中间铺着浅棕色的地毯,“双子”熟门熟路地一跃而上黑色的真皮沙发上。
沈皆宴坐在了转椅前,他的神态一直很倨傲,总是有一种别人难以企及的优越感。
许想想这个男人,他值得这样的优越感,他是这座城市最大的房地产商沈氏集团的继承人,也是这个剧院的幕后老板。他对每一项投资有清楚的计算,据说他的每一项投资都没有亏损过,唯独这个剧院,仿佛是他手里的最大的烂牌。半死不活,利润平平,像是他这样的人一定会关掉剧院,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委身于这个小小的剧院,而不是去总部继承家业。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米白色的办公桌上放着两个信封。沈皆宴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案台上的两个信封:“一个信封是除了公司正常补偿之外我私下给你的补偿金,另外一个信封是三个月的薪水。”
“你怎么知道……”许想顿了一下,又鼓起勇气问道,“我找你谈的是这个事情?”
“那你还想同我谈什么?”沈皆宴反问道。
“只有一个可能性,温经理同你谈的条件并不满意,”沈皆宴淡寒的眸光从她脸上扫过,“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别的可能。”
沈皆宴轻轻吐字,却如泰山压顶,让许想又闭了嘴。
“为什么一定要解雇我?”许想鼓起勇气问道。
沈皆宴旋即抬眼 直言不讳着:“一定要问这个问题吗?可能会伤害到你。”
“我这些年对剧院兢兢业业,不早退,不迟到。沈总,我的工资也很少,就算是我一直是在儿童剧场演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也不见得必须的要解雇我吧?”许想不死心,她就想听到沈皆宴解雇她的理由。
沈皆宴轻轻笑了声:“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用卢娜吗?”
许想一滞,沈皆宴冷眼凝睇:“表面上看我临时撤下她,双桥剧院会面临巨大的损失。但其实我在及时止损。”
沈皆宴的话没错,卢娜不适合月翅女巫这个角色,她根本无心在演话剧,只不过想要一个title,演过知名话剧《月翅女巫》这样的她才不会被外面的媒体评价她只是一个花瓶。
“对我来说,长远的利益比较重要,”沈皆宴,双手交握,直接了当地说,“你无法给双桥剧院带来长期的利益,”
“我在及时止损。”
沈皆宴的话丝毫不留情面,“及时止损”四字让许想心咯噔了一声,
“凡事都有例外的,”许想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父亲许泽道是《月翅女巫》的编剧,说起来……”
“嗯?”沈皆宴忽然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许想看。
许想咳了一声,忽然觉得在沈皆宴面前,她总是能一秒变怂。
“《月翅女巫》一直是剧院的经典保留剧目……”
“你想说什么?”沈皆宴眼眸疏离,淡淡开口道。
顿了一下,许想又放低了语调,恳求道,“我只是恳求沈总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给我一个机会,也许我并不会成为坏账。”
沈皆宴微微颔首,眸色很暗很深,唇角勾起弧线:“为什么一定要待在这个剧院?”
许想沉默了片刻,她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剧院?一定要在儿童剧里扮演一棵可有可无的树吗?
她深深吸了口气,还有谁比她对双桥剧院更有感情的吗?她五岁就在剧院玩耍,她是台下最小的观众。因为父亲的原因,她很喜欢这个舞台,父亲也希望她快快长大可以演他编剧的话剧《月翅女巫》只是他父亲病逝后,都没等到她扮演月翅女巫。
看着沈皆宴背后的照片墙,那里挂着是双桥剧院的演员合照。《月翅女巫》迎接了一代又一代的月翅女巫,每个知名的话剧女演员最喜欢的角色就是月翅女巫。
“说句不怕您笑的笑话,我想成为月翅女巫。”许想神色冷静,义正严词道。
空气忽然寂静了几秒,许想见沈皆宴一直保持着淡漠的神情,最后清了清嗓子道:“算了,您就当我随便说的是个笑话吧。”
许想低头向沈皆宴道歉,她正要离开办公室,身后的男人忽然喊住了她:“许想。”
许想回头看他,像是无数个场景里,这个男人都这样喊过她,不带任何情绪,又仿佛在压制着所有的情绪。
她不记得,甚至不确定这些场景是不是真的存在过。
“不是笑话。”顿了一下,沈皆宴又道,“”
许想怔忪地盯着沈皆宴看,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瞳里的光暗了暗,似有些话没有说。许想最后还是没有被解雇,温经理忽然改变了主意,许想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和沈皆宴说的那些话,让温经理改变了主意。但温经理还是提醒了许想,只要再犯一次错,请她自己主动辞职。
当晚,许想约上了斐由美一起吃晚饭,她没提起自己差点炒鱿鱼的事情,两人饭后又去商场逛了逛,二人经过双子廊大厦时候,许想有点失神,现在是2021年1月30日,双子廊大厦还没有正式竣工开始营业,虽然外墙看来,两座大厦已经修建完毕,但是从外头看,黑漆漆的大厦像是两个空洞的擎天柱。
“想什么呢?”斐由美轻轻拍了拍许想的肩膀。
许想忽然想起重启之前在双子廊大厦发生的一切,像是一场梦不真实。
而那个从双子廊大厦B座坠下的人又是谁呢?
她暗暗抽了口冷气,斐由美笑着看着许想道:“你是不是想着今年生日要在双子廊大厦度过了?”
“不要。”许想忽然打断了斐由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