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汉文离开了,宁雨泽还守在我身边,此时的我已经没有赶他走的力气了,因为我需要他。
“我姐姐有没有给我留下话?”
“有是有,只是过几天再看吧,你的身体要紧。”
“不会再有什么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是在我妈妈那里吗?麻烦你去拿一下,我想在姐姐身边看看,看看她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宁雨泽站起来离开了灵堂,不一会又进来了。
“给我吧。”我伸出手。
宁雨泽犹豫了一下就递给了我,我接过来展开来:玥儿,对不起,姐姐选择离开人世了,因为这个世界不喜欢姐姐,所以,姐姐也不想留在这里受罪了,爸爸和妈妈就托付给你了,你把他们照顾好。还有,冬儿我也带走了,不想把他留下来受苦,我受得苦已经够多了,不想再让他继续受……看到这里,我吓呆了,我说我怎么没有见到冬儿,原来冬儿也……我抓住宁雨泽的胳膊问道,“冬儿呢?是不是真的跟着姐姐走了?”
宁雨泽拥抱住我,哭着说,“没有没有,冬儿好好的,在你家里和宛叔叔在一起呢。”
我看着他,眼睛里凌厉的目光射向他,“真的?你没有骗我?”
“是真的,我给家里打电话,你和冬儿说说话。”说着就拿起手机打给家里,通了以后宁雨泽递给我,果真是冬儿,我这才松下心来,挂断了电话,再一次疲软在地上,喘着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我继续看着后面的话语:冬儿跟我也好,这样可以和你的女儿在一起,姐弟俩个也不会孤单了,你也可以放心地重新开始新生活了。我能感觉到你和丛一楠分手了,离开他是对的,你的归属不在他那里。玥儿,最后拜托你一件事情,把我留在黄河里吧,我想顺着黄河水到处走走,活着的时候那也没有去过,死后我想去转转。有冬儿和你的女儿陪伴着我会幸福的。再见,玥儿,等你来的时候,我会把女儿还给你的。
我再次握住姐姐的手,慢慢俯下身子,把脸贴在姐姐的脸上,“姐姐,你照顾我的女儿,我来照顾你的儿子,等我们见面的时候我会把儿子的消息带给你的。你好好等着玥儿的。玥儿不会活的很长很长的,差不多了就会去找你了。”
说完这些话后我抬起身子,“如果只是姐姐一个人想这样做,我兴许能够理解为单纯的自杀,可是她竟然想要带上儿子,这不是一个母亲能够做出来的,能够选择做这样的事情一定是生活让她绝望了,所以才会这样。你告诉我,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宁雨泽嗫嚅着说,“没有,没有什么?”
“是不是要我跪下来你才肯说。”我说着就要给宁雨泽下跪。宁雨泽慌乱地扶住我,“是这样的,前天白天你姐夫的爸爸妈妈突然来找你姐姐和姐夫了,说让你姐夫和你姐姐离婚,只要离婚,他们就会让你姐夫和冬儿回家,那天你姐夫上夜班,结果晚上就出事了,你姐夫的两条腿……两条腿没有了,昨天晚上,你姐姐就带上冬儿一起吃药了,大概是到最后心不忍,冬儿吃的少,所以,冬儿才没事的。是冬儿醒过来叫不醒姐姐,就哭喊着,邻居们听见了这才砸开们进去,可是姐姐已经……去了。”
我忍住悲哀,继续问,“那姐夫现在是在医院吗?”
“在医院里。还不知道姐姐的事情,不敢告诉他。”
我晃晃悠悠地又倒在宁雨泽的怀里,但我没有昏厥,只是想躺着,躺着。
“雨泽。”一个女人苦哀哀地叫着宁雨泽的名字,我感觉到很熟悉,睁开眼睛一看,是郎红艳站在我和宁雨泽的身边。我没有尴尬,也没有慌张,我看着郎红艳,有气无力地说着,“我想我怎么解释你大概都不会相信了,但我还是想给你解释一下,你现在看到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累了,正巧他在,如果此时在身边的是曹汉文,我也会靠在他身边依靠他的。红艳,这与感情没有关系。宁雨泽,你还是走吧,我没有力气再*心你的事情。”
郎红艳蹲下来,看着我,“宛玥姐,我不是来找他的,我是来给姐姐上香的。”
我凄然一笑,“谢谢你。”
郎红艳上香后,我还是坚持让宁雨泽跟她走了。作为女人,又岂会不知道郎红艳的心思。
灵堂里只有我一个人,看着姐姐,我也好想和她一起睡一会儿,于是,我爬过去和姐姐并排躺在一起,刚闭上眼睛,就听见外面有人在悄悄私语着,我不想听,我只想睡觉,可是那私语声却偏偏钻进了我的耳朵里……
“这可怎么办好呢?”
“怎么了?”
“我刚刚从医院里回来,小胡听说老婆自杀了,他也割了手腕子。”
“什么?割了手腕?救过来了吗?”
“发现的太晚了,没有救过来。”
我慢慢地从灵堂里爬出来,就看见站在边上悄悄说话的两个人,他们看见了我就都吃了一惊,傻呆了。
我使劲全身力气问道,“你们,你们俩,刚刚说的是真的?”
俩人全都不说话。
“我想应该是真的,没有谁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的。”我又想笑就笑了,这是什么生活,一个死了,另一个也死了,原来死亡却也是这样容易的。我又回到灵堂里,跌倒在姐姐身边,拉住姐姐的手,笑着说,“姐姐,你不想承担这以后的痛苦就走了,姐夫也怕承担这以后的痛苦也走了,现在的你俩大概在奈何桥上相遇了吧。可是,你俩想到过我,想到过爸爸和妈妈吗?还有你们的冬儿,他一下子就失去了最亲最爱的爸爸妈妈俩个人,他以后的生活该怎么过?”
母亲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传来。
我却笑着,我笑母亲的单纯,为什么要哭呢?难道哭一哭姐姐和姐夫就会回来了吗?算了吧,妈妈,别哭了,你就是哭死了他们也不会回来的,因为他们都是一心一意地要走的人,要走的人怎么可能拉的回来呢,妈妈,就让他们走吧,你这样哭他们走的也不安心,算了吧,妈妈,就让他们走吧,安安静静地走,等上了奈何桥上他们还有足够的心思去思索要不要喝那孟婆汤……
姐夫的父母亲终于来了,看着他们我没有再发火,我想他们应该也是痛苦的,更或是内疚的,如果不是他们来*迫姐夫,姐夫就不会因为心情不好出事,如果姐夫不出事,或许姐姐也就不会觉得了无生趣而去自杀。我只想静静地把姐姐姐夫俩人好好地送走,让他们在天堂里幸福快乐地生活,假如有天堂的话。可是我还是估计错误了,姐夫和姐姐俩人火化后,就要按照姐姐的遗嘱准备着安葬时,姐夫的父亲说,“我们要把伟杰带回去,单独安葬。”
我的父亲和母亲愣怔了,在场的人也都愣怔了,没想到他们会提出这样的建议来,这就是说要把俩人分开了,永远地分开。我本已宽容的心再次回到了冷酷上,我走到那个老家伙面前,面色狰狞地说,“你再说一遍?”
老家伙有点怕了,但还是说,“我们的儿子我们要带回去。”
我一字一句地回答着他,“你听着,你如果胆敢动一下,我会让你立刻和你的儿子一起上路。”
母亲哭着说,“你们也真够狠心的,把儿子和媳妇*死了,还要把他们分开,你们就不怕死了以后进油锅吗?等你们俩个不是人的死了以后,也让人把你们分开,东一个,西一个的。”
姐夫的同事们都很不高兴地说着他们,“胡师傅,您老怎么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小胡都已经这样悲惨了,你们做父母不但不为他做最后一件事情,还要把人家小俩口分开,像话吗?真是的。”
“就是呀,哪有这样的父母亲呢?”
赵长征最后站在老家伙面前沉痛地说,“老人家,别这样,让孩子好好上路吧。”
老家伙最终没有得逞,最后我带着姐姐和姐夫的骨灰来到黄河大桥上,按照姐姐的遗嘱把她撒在黄河里,她要顺着黄河水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尽管姐夫没有留下一句话,但是我想他能跟着姐姐走,就说明是愿意和姐姐一起出去旅游世界的;姐姐,姐夫,你们走好,无论是去哪里,要记得休息,别太累了,就是做鬼也要做个快乐的鬼;还有,你们俩人要保佑你们的冬儿健康地长大哦。
“冬儿,你会忘记爸爸妈妈吗?”
冬儿转过头看着我,说,“姨,什么是忘记?”
我看着冬儿。
冬儿就说,“我回家问问妈妈,妈妈一定知道。”
我从宁雨泽怀里接过冬儿,紧搂住,然后说,“是的,妈妈一定知道的。”
我把骨灰盒打开,对冬儿说,“冬儿,抓一把。”
动儿看着我,问,“姨,这是什么呀?”边问边把手伸进去,然后又说,“姨,是土。”然后抓起一把。
我的眼泪管也管不住地流着。
我握着冬儿的手腕伸出栏杆,然后说,“冬儿,把手松开吧。”冬儿就把手松开,姐姐和姐夫的骨灰就飘飘洒洒地落进了黄河。我凝视着骨灰那飘洒着的那慢慢的动作,就觉得像是姐姐和姐夫在和我和冬儿和父母亲挥手再见:姐姐,姐夫,你们去吧,带着你们的爱情再也不受约束,不受困苦地自由自在地玩儿生活吧……你们放心吧,冬儿以后会是我的儿子,我会把他带大的,让他和其他的孩子一样快快乐乐地生活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