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没面子
虾羡鱼2025-07-28 18:095,092

  “哎哟喂!大嫂饶命啊!”臭蛋反应贼快,哧溜一下就钻到了许梓岳的床边,一边躲一边还不忘贫嘴,“我是你小叔子!打屁股?不成不成!这屁股得留给我将来的媳妇儿打!你不行!大哥!救命啊!管管你媳妇儿!她凶起来要吃小孩啦!”

  一时间,原本死气沉沉的新房鸡飞狗跳。苏蝉衣提着碍事的裙摆,追着臭蛋绕着床跑。臭蛋一边嗷嗷叫着,一边灵活地利用许梓岳的床当掩体。许梓岳躺在床上,看着眼前这活蹦乱跳、充满生气的景象,那死死憋着的一口气,不知怎地,就这么散了。

  他想赶她走的那股狠劲,被这突如其来的闹剧彻底冲垮。看着她神采飞扬地追打弟弟,虽然顶着一张滑稽的花脸,可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充满了勃勃生机。他舍不得了。真的舍不得。心底那片沉重的阴霾,似乎被这笑声撕开了一道口子,透进了一丝久违的光亮。如果…如果他能好起来…是不是也能拥有这样热闹的生活?是不是也能看到她带着他们的孩子,这样无忧无虑地追逐笑闹?这是他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渴望,此刻被眼前鲜活的一幕狠狠点燃。

  “怎么了怎么了?”章淑芬和苏翠娥几乎是同时冲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脸紧张的许大锤。刚才那声尖叫和现在的笑闹声反差太大,让她们摸不着头脑。

  一进门,就看到苏蝉衣顶着那张五彩斑斓的脸,正气喘吁吁地瞪着躲在床脚做鬼脸的臭蛋。而床上的许梓岳,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不再是死寂一片,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笑意。

  苏翠娥看着女儿的大花脸,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赶紧上前:“哎哟我的小祖宗!快别闹了!瞧你这脸花的!快打水来洗洗!春桃!赶紧的!”她一边招呼丫鬟,一边忍不住也笑出了声。

  章淑芬也松了口气,看着活蹦乱跳的小儿子和虽然狼狈但精神头十足的儿媳妇,心里那点阴郁也散了不少,故意板起脸对着臭蛋:“臭小子!又惹你大嫂!皮痒了是不是?还不快给你大嫂赔不是!看把她累的!”

  臭蛋捂着耳朵,夸张地跳脚:“娘!你偏心!我今天跑前跑后腿都快断了!你不安慰我,还向着大嫂!我不服!大哥!大姨!你们评评理!我娘是不是有了儿媳妇就忘了儿子!”他小嘴叭叭的,委屈得不行。

  章淑芬被他这混不吝的样子气笑了,几步上前,精准地揪住臭蛋的耳朵:“小兔崽子!还敢挑理了?老娘就偏心你大嫂了,咋地?不服气啊?有本事你也赶紧给老娘娶个这么好的媳妇儿回来,老娘保证一样疼她!”

  “哎哟!疼疼疼!”臭蛋被揪得龇牙咧嘴,嘴上还不肯认输,“娶就娶!我…我娶八个!让她们站一排护着我!看你还怎么揪我耳朵!哎哟喂!”

  “娘!快松手!”一直沉默的许梓岳终于开口了,声音还有些虚弱,但带着不容置疑的维护,“臭蛋还小,耳朵嫩,经不起这样扯。”

  章淑芬一听儿子发话,手上力道下意识就松了些。可还没等她完全放开,旁边刚擦了把脸的苏蝉衣,顶着洗去铅华后清丽却带着点红晕的素颜,叉着腰,一双杏眼瞪向床上的许梓岳,语气带着娇蛮的威胁:

  “二柱哥哥!你替他说话?怎么,你也想学他,将来娶八个媳妇儿不成?”她往前一步,微微倾身,凑近许梓岳,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子“你敢点头试试看”的杀气,“哼!你要敢动那心思,来一个,我‘咔嚓’一个!来两个,我‘咔嚓’一双!不信你就试试!”

  这彪悍的宣言一出,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一瞬。

  章淑芬立马反应过来,赶紧给儿子打包票:“他敢?!借他一百个胆子!不止他,这臭蛋也不敢!咱们老许家,祖传的规矩,就没有敢动歪心思纳妾的!有一个算一个,腿打断!”她瞪了一眼旁边看戏的许大锤,“是吧,孩子他爹?”

  许大锤被媳妇儿瞪得一哆嗦,连忙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咱家没这规矩!祖宗八代都没!”

  臭蛋一看爹娘都“怂”了,眼珠子一转,决定祸水东引,把刚才被揪耳朵的“仇”给报了!他揉着发红的耳朵,不怕死地大声嚷嚷:“哼!娘你现在说得好听!爹他就敢!我亲眼看见的!就在咱家铺子后巷,有个穿红衣裳的婶子,塞给爹一个绣着鸳鸯的荷包!爹他还笑眯眯地收进怀里了!我都看见了!”

  轰——!

  这话简直像在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

  章淑芬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下一秒,一股杀气冲天而起!她猛地松开揪着臭蛋的手,那双常年干活的手此刻青筋暴起,缓缓转向旁边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的许大锤,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冰碴子:

  “许、大、锤——!谁?!是哪个不要脸的送的荷包?!好啊!老娘在家里为儿子操心,为儿媳妇心疼,你倒好,在外头学会收野女人的荷包了?!长本事了啊!看老娘今天不把你脑袋锤成烂西瓜!”

  “媳妇儿!冤枉啊!不是你想的那样!”许大锤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急得舌头都打结了,“那…那是…那是……”

  “大哥!你看!爹心虚了!”臭蛋唯恐天下不乱,躲在许梓岳床边指着许大锤喊,“我没胡说!爹就是收了!那婶子还冲爹抛媚眼呢!”

  “许!臭!蛋!”许梓岳气得差点从床上坐起来,牵动了伤口,疼得他闷哼一声,指着弟弟的手都在抖,“你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我……”他真想把这唯恐天下不乱的臭小子丢出去!

  “我没胡说!我就是看见了嘛!”臭蛋委屈极了,小嘴一瘪,觉得自己今天累死累活,又是当新郎又是挨打挨骂,最后连句实话都不让说了?“我都十二了!不是三岁小孩!我看得真真儿的!”

  新房内,形势急转直下!一场围绕着“神秘荷包”的家庭风暴,在苏蝉衣的“新婚之夜”,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轰轰烈烈地拉开了序幕。章淑芬化身母老虎,抄起门边的鸡毛掸子就朝许大锤扑去;许大锤抱头鼠窜,拼命解释;臭蛋躲在许梓岳床边,既害怕又有点小得意;苏翠娥目瞪口呆;苏蝉衣看着这鸡飞狗跳的一幕,再看看床上又气又急又无可奈何的许梓岳,忍不住“噗嗤”一声,终于畅快地笑了出来。

  这一夜的红烛,终究没能点上。但这份鸡飞狗跳、笑中带泪的热闹,却带着浓浓的人间烟火气,驱散了新房里的阴霾,也悄然在许梓岳沉寂的心湖里,投下了一颗充满希望的种子。或许,活下去,看着这一切,本身就是一种幸福。而那个叉着腰,说要“咔嚓”掉他所有妾室的“凶”婆娘,此刻素面朝天、毫无形象大笑的样子,竟比任何盛装的新嫁娘,都更清晰地烙进了他的心底。

  章淑芬的手在门帘上捏出了褶子。

  是冲出去揪住许大锤问个明白?还是……不行!当着亲家母的面,她章淑芬丢不起这个人!再说了,今天这日子头等重要的事是二柱和蝉衣!

  她深吸一口气,硬是把胸口那股翻腾的火气压下去,那感觉像吞了块烧红的炭。转头再看床沿上那个小儿子,脑袋歪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他大哥和他大嫂,那小眼神,亮得跟饿狼见了肉似的。

  她没好气地几步过去,粗糙的大手在小儿子脑袋上狠狠一揉搓,把那梳得还算齐整的小揪揪揉成了个鸡窝。“臭蛋!你搁这儿当门神呢?”她把小儿子乱蓬蓬的脑袋按进怀里,视线却掠过他头顶,看着靠坐着的许梓岳,语气斩钉截铁,“你爹那人,驴脾气!轴得很!娘信他!”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苏蝉衣,声音故意扬高了点,“信他一根筋!更信他没那个花花肠子去对不住我!顶天了,又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下贱蹄子往上蹭!等着吧,等他晚上回屋,自个儿要是交代不明白……”章淑芬磨了磨牙,那咯吱声透着股狠劲儿,“看老娘怎么拾掇他!”

  她目光又落回许梓岳身上,带上了老母亲的絮叨和不容分说的霸道:“二柱,娘可警告你,别仗着娶了媳妇,又是伤号,就可劲儿使唤蝉衣!拉屎撒尿的腌臜事,那是下人干的活计!你媳妇刚进门,你就让她伺候这个?我呸!脸呢?”

  她松开小儿子,快走几步,一把将孟玉蝉拉到旁边。床幔隔开了许梓岳的视线,章淑芬凑到儿媳妇耳边,声音压得又低又快,全是传授心得的铁血真经:

  “傻闺女!听娘的!别傻不愣登地啥苦都往自己身上揽!两口子,是互相疼!更要懂得放!你得让他心里有数,离了你不行,可你也得有那个本事抽出来!懂不?”

  她眼睛利得像钩子,要把这铁律扎进儿媳妇骨头缝里:“你那双手,是陪着他说体己话儿、给他舒心的!不是伺候他下三路的!记住了!该撂挑子就撂挑子!亲力亲为那是傻子才干的事!那是你男人,不是你祖宗!你把他当佛爷供起来,不出仨月,你自个儿就得先熬成婆!那脸皱得比娘这老树皮还快!到时候你哭都没地儿哭!听见没?”

  苏蝉衣被这连珠炮似的人生哲言砸得有点蒙,婆婆身上那股子混合着油烟味和辛辣劲道的热气喷在她脸上,热乎乎的,却莫名让她踏实。她下意识点头,脱口而出:“娘,我晓得了!夫君……夫君刚才也不让我碰那些……”

  她声音顿住,“不想碰”那三个字,最终还是咽了回去。不是因为怕脏,更深的顾虑沉在心底。她怕什么?怕伤他。这个男人哪怕腿不能动了,可那点雄性的气性还在。把他当成个废物点心伺候着?那跟拿钝刀子割他男人的心窝子有啥两样?这道理她明白,她爹当年受伤后那几年,哪怕娘再怎么精心伺候,那眼神里的光也是一点点暗淡下去的。她能护着他的腿,可这心气,她得用另一种法子护。不能蛮干。

  “不让碰就对了!”章淑芬一巴掌拍在她后背上,力道不轻,拍得孟玉蝉往前踉跄一小步,心里却痛快。“他算他娘的哪根葱说不让碰就不能碰了?老娘教你!那是要让他明白,是你心疼他才不碰!不是真怕了他!傻妮儿!”

  她越看这新媳妇儿越对眼,风风火火地叮嘱:“行了!都给我好好的!有事扯开嗓子喊娘!咱家没那么多穷规矩!进了门,就跟娘在娘家一样!娘就稀罕看你们一个个鲜嫩嫩、笑呵呵的样儿!”她大手一挥,颇有指点江山的豪气,“在这个家,你和二柱,那是头一等!你公爹?哼,靠边站!”

  这话是掏心窝子的烫乎。孟玉蝉感觉心口那点初来乍到的陌生和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忐忑,被这几句泼辣又滚烫的话彻底碾平了。是了,这就是她的家了,跟那个住了十几年的地方一样,不需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家。

  “咕噜噜——”

  一阵清晰响亮的肠鸣突兀地划破了屋里的温情,源头赫然是孟玉蝉的肚子。

  “哎哟!”孟玉蝉自个儿先笑喷了,摸着肚子,半点姑娘家的矜持也无,大大咧咧地抱怨,“饿死我了!两位娘,你们赶紧去前头吃席吧!再不去,我怕我饿得把我家夫君的胳膊当猪蹄啃了!”

  她饿得眼睛直往桌上瞄,那碗象征“团圆”的汤圆水早就凉了。她搓了搓手,那架势仿佛要立刻冲向战场。管他规矩不规矩,干饭第一!吃饱了,才有力气——嗯,跟许梓岳“干架”!在她心里,这刚过门的夫君,残废?病人?不,她苏蝉衣的男人,哪怕爬着也得往前拱!

  她一把抓起旁边小几上另一个冷掉的糯米团子,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对那个黏着不走的小鬼头发问:“臭蛋!是陪大哥大嫂在这吃冷汤水,还是跟娘去吃席面上热乎的大肉?”

  那眼神分明写着:识相点快滚!

  “行行行!饿不着你就行!臭蛋!跟娘走!”章淑芬老鹰抓小鸡似的,揪着小儿子后脖领子就往外拖。这小混蛋,留下绝对是捣乱的主儿,指不定小嘴叭叭的,能把刚缓过来的老二又气得够呛。

  臭蛋在她手里扭得像条活泥鳅,气呼呼地嚷嚷:“我不!蝉衣姐是我抢回来的媳妇儿!我得陪着!她还没跟我拜堂呢!”

  “啪!”

  清脆的巴掌声干脆利落。刚才还炸毛的小泥鳅瞬间蔫了。

  章淑芬抬脚作势欲踹:“再说浑话?皮痒了是不是?再给你一次机会——跟我走,还是挨顿扎实的?”

  “娘!我跟你走!你别踢!”臭蛋捂着屁股跳开两步,垮着张小脸,委屈得能拧出苦瓜汁,“娘……你当着嫂子面打我,多没面子……”

  “面子里子的!就你这小豆丁还想啥面子?赶紧的!圆润地给老娘滚蛋!”章淑芬一脚虚踹过去,笑骂道。

  孟玉蝉看着小叔子那副从炸毛到怂包再一步三回头的小模样,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清脆的笑声传过来,臭蛋的小脸更垮了,几乎能耷拉到地上,嘀嘀咕咕:“完了完了,蝉衣姐肯定笑话我了……”

  站在门帘外的苏翠娥也终于忍不住,抿嘴笑起来。她看着女儿脸上没了胭脂水粉的遮掩,那对年轻夫妇之间的气氛,似乎没那么紧绷了。

  章淑芬提着扭捏的小儿子走到门口,对着苏翠娥一笑,眼神却犀利地扫过外院的方向,像要去揪出猎物踪迹的猎人:“翠娥姐,你也赶紧入席吧。我得去看看——那老东西腰上挂了个啥!真当老娘的锤子生锈了不成?”这话带着笑,眼里可一点笑意都没有。

  苏翠娥摆摆手,目光在自家女儿和女婿身上流连了片刻,满眼是放心不下又不得不放下的复杂:“二柱性子倔,蝉衣你……多担待,可也不能由着他性子胡来。真受了大委屈,只管告诉娘。”这话虽是对女儿说,眼神却瞟向许梓岳,敲打的意味明显。

  许梓岳在她们说话的间隙一直沉默着,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复杂。感激有之,歉疚更重,看着孟玉蝉那生机勃勃、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的笑容,那份无力的沉重感几乎要把他压垮。

  门帘落下,屋里只剩下两人,空气似乎都松快了些。

  “蝉衣,”许梓岳的声音有些哑,他看着她小心端过来的那碗汤圆水,白瓷勺子搅动清汤里圆滚滚的丸子。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目光里有种近乎虔诚的期盼,“……我能,吃一颗汤圆吗?”

  他定定地望着她,“愿往后岁岁年年,我许梓岳都能为你捧上这一碗圆满。给我一年,蝉衣,就一年!我……我爬着、滚着,也要试着站起来,堂堂正正地……当你的丈夫。”这话里是孤注一掷的绝望和仅存的一丝火星。

继续阅读:第212章 飞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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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来亲情比草贱,我改嫁了你哭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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