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聘礼
虾羡鱼2025-07-28 18:062,108

  国公府东厢房里,苏佩兰正执笔誊写宴客单子。苏蝉衣突然从屏风后探出头,双螺髻上缠着的珊瑚珠串叮咚作响:"姐姐真要应了舒家?我瞧那舒公子看你的眼神,活像饿了三日的猫儿见着鱼鲜。"

  "贫嘴。"苏佩兰蘸了朱砂在"舒"字上画圈,墨迹晕开时想起舒闲庭递名帖的指尖——那日他袖口沾着墨,倒像是特意做给她看的拙劣把戏。

  前院书房内,叶锦策正握着西洋镜端详舒家送来的礼单。苏翠娥将鎏金暖手炉塞进丈夫掌心:"舒同知这老狐狸,竟舍得把祖传的翡翠白菜送来。"

  "醉翁之意。"叶锦策轻叩礼单末尾的《女诫》抄本,那是舒夫人亲笔所书,"你瞧这字迹工整有余风骨不足,倒像是......"

  "刻意藏锋。"苏翠娥会心一笑,腕间玉镯碰在案几上,"这舒夫人是个聪明人。"

  此时舒府书房烛火通明。舒闲庭斜倚在紫檀木椅上,抛接着鎏金腰牌:"老头儿,明儿去国公府可仔细着说话。"他忽然将腰牌拍在案上,惊得老父手中茶盏泼出半盏,"若吓着我的鱼,仔细您的胡子。"

  舒府尹气得山羊须直颤,瞥见案头琉璃缸里那尾红鲤——这是儿子月前冒雨从护城河捞来的,说是"姻缘鱼"。老夫妻对视苦笑,这孽障何时信过这些?

  三日后国公府家宴,舒闲庭特意换了身月白直裰。经过垂花门时,正撞见苏佩兰在训斥偷懒的丫鬟。少女葱白指尖点着账簿,发间珍珠步摇随动作轻晃,恰似那年上元节她执灯站在桥头,灯火映得耳坠上的明月珰流光溢彩。

  "舒公子来得巧。"苏佩兰转身时,袖中掉落本《齐民要术》。舒闲庭俯身去拾,瞥见书页间夹着的干枯辛夷花——正是他上月托人送进府的。

  宴席过半,吴家小厮突然来报。吴老夫人站在影壁前,满头珠翠在春雨中泛着冷光:"昊儿染了风寒,求见国公爷。"她故意将"染风寒"三字咬得极重,眼神却直往女眷席上飘。

  苏蝉衣突然"扑哧"笑出声,腕间银铃轻响:"上月初八吴公子还策马过朱雀街,怎的淋了半刻雨就......"

  "蝉衣。"苏佩兰轻按妹妹手背,转头对吴老夫人福了福身,"前日庄子里送来些老参,稍后遣人送到府上。"

  舒闲庭把玩着青玉酒杯,突然将袖中鎏金腰牌拍在案上:"巧了,我这儿正有太医院配的祛寒丸。"他斜睨吴老夫人瞬间苍白的脸色,"吴大人既要入翰林,这身子骨可得仔细养着。"

  宴罢送客时,春雨渐歇。舒闲庭故意落在最后,将个锦盒塞给苏佩兰:"打开瞧瞧。"盒中躺着支翡翠雕的辛夷花簪,花蕊处嵌着粒东珠——正是那日她在桥头戴的明月珰改制。

  "舒公子这是......"

  "聘礼。"舒闲庭突然正色,指尖拂过她袖口银纹,"三书六礼一样不少,只等你点头。"

  西厢房烛火摇曳,苏蝉衣扒着窗棂偷看,被未婚夫从身后揽住腰肢:"看甚这般入神?"她反手将暖手炉塞进他怀里:"看某人学那姜太公,愿者上钩。"

  国公府正厅内,香炉升起袅袅青烟。吴秦昊官服未换便登门,袍角还沾着驿站快马溅上的泥点。他双手捧着大红庚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下官愿以毕生俸禄为聘,此生绝无二心。"

  苏翠娥轻转腕间翡翠镯子,那抹碧色映得案几上《齐民要术》的烫金书名愈发醒目——正是女儿昨日翻阅的典籍。她冲屏风后微微颔首,苏佩兰便提着石榴裙款款而出,发间珍珠步摇纹丝未动。

  "吴大人可知我每日用多少冰?"少女葱白指尖拂过青花冰鉴上凝结的水珠,"光这尊缠枝莲纹鉴,便抵得上七品官半年俸禄。"

  吴秦昊喉结滚动,望着她袖口银线绣的辛夷花纹,恍惚记起春闱前夜。那时他蜷缩在漏雨的号舍,全靠怀中她赠的护膝熬过寒夜。如今那对护膝还收在樟木箱底,金线绣的"鹏程万里"却已褪了色。

  "下官外放之地虽贫瘠,但三年内定能......"

  "吴大人。"苏佩兰突然摆弄起案头翡翠白菜,那是舒家昨日送来的聘礼,"我爹娘年事已高,做女儿的怎忍远行?"她指尖点在白菜叶脉上,惊得吴秦昊想起母亲熔银镯打翡翠时的狠劲。

  西厢房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苏蝉衣提着裙摆冲出来,珊瑚珠串缠在鎏金禁步上叮当乱响:"我姐姐爱用南海珍珠粉敷面,你供得起吗?"她故意晃着腕间十二铃金镯,"更别说舒公子昨日送来的东珠,个个都有龙眼大!"

  吴秦昊踉跄半步,官帽歪斜露出额角新结的疤——那是与母亲争执时撞的。他忽然攥紧怀中物,掏出个褪色的锦绣香囊:"当年大小姐赠的艾草香,下官至今......"

  "吴大人记岔了。"苏佩兰截断话头,从袖中抖落个簇新香囊,"这是舒公子今晨送来的,里头装着醒神薄荷。"她葱指轻勾,香囊穗子扫过吴秦昊手背,惊落他掌心的旧物。

  苏蝉衣突然嗤笑:"这香囊针脚歪斜,怕不是吴老夫人代绣的?"她脚尖踢了踢滚落的旧香囊,"我姐姐七岁便不用这般粗劣物件了。"

  吴秦昊面色煞白如纸。他想起母亲昨夜举着剪刀嘶吼:"你若执意求娶,便当我没生过你这儿子!"此刻廊下画眉扑棱翅膀的声响,倒像极了剪刀开合的咔擦声。

  "送客。"叶锦策突然敲响案头西洋钟。鎏金钟摆晃过吴秦昊失神的眼,惊得他官袍下摆扫翻青玉茶盏。褐渍在波斯地毯上漫开时,舒闲庭正倚在垂花门边抛接东珠,月白直裰衬得他像个玩世不恭的纨绔。

  次日舒家登门,阵仗惊得门房老仆跌了拂尘。八人抬的鎏金轿辇里,舒家太奶奶攥着龙头拐杖,嗓门震得梁上灰簌簌落:"老身七十大寿后就没出过门!"她耳背得厉害,冲着叶锦策嚷:"国公爷真是活菩萨转世!"

  舒夫人忙将襁褓中的曾孙往前递:"快给国公夫人瞧瞧,这小崽子昨夜闹着要来见新娘子。"婴孩腕间金铃铛撞在苏佩兰的珍珠手钏上,惊得她后退半步,正撞进舒闲庭的怀里。

继续阅读:第157章 太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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