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帮帮凌妃
虾羡鱼2025-07-28 18:515,154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恳切:“京城这边,您只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家里有我,还有我那能干的俩儿媳妇,连我那大孙女都能搭把手帮忙。咱们舒家上下,定会尽心尽力,绝不让佩兰在京城的事业有半点闪失!”这番话,是舒夫人深思熟虑后的肺腑之言。她前半生按部就班,努力做好娘家的好女儿、婆家的好主母、孩子们的好母亲。直到结识了眼前这位敢想敢做的国公夫人,她才豁然开朗,原来女子的一生,除了相夫教子,还可以有更广阔的天地,她们的付出,也能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价值。

  苏翠娥深受感动,回握住舒夫人的手:“好姐姐,佩兰能有你这样深明大义、处处为她着想的未来婆婆,真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我也不瞒你,我这当娘的,是真舍不得把她拘在后宅那一方小天地里。她有抱负,有能耐,就该让她去施展。”

  两位母亲的手紧紧相握,彼此眼中都是理解和欣慰。这番推心置腹的交谈,不仅敲定了舒闲庭随行之事,更让两家人的心贴得更近。看着两个女儿回万福县后,各自的婚事都未受影响,反而都寻得了理解支持她们的良人,苏翠娥心中满是感慨。人生路上,选对了人,便是锦上添花,一世欢愉;若选错了,那剩下的,恐怕就只有无尽的伤心和眼泪了。所幸,她们的女儿,都选对了。

  红木托盘里,那对水头极好的翡翠玉镯在烛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旁边搁着新制的几样精巧点心,都是邓凌素日最爱的口味。苏蝉衣指尖拂过冰凉的镯身,唇边忍不住溢出一点笑意,仿佛已看见明日邓凌见到这些时,那双清亮眼眸弯起的模样。

  清凉院那位,性子静,不争不抢,能让她真心展颜的事不多。苏蝉衣思量着,待明日进宫,定要好好与她聊聊宫墙外的趣事,驱散那深宫里的寂寥。

  这满心的暖意还未散去,院门便被急促地擂响,沉重得几乎要砸破这寂静的夜。来的是韦公公,那张总是带着几分圆滑笑意的脸,此刻只剩下惨白,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在灯笼昏黄的光下闪着油光。

  “二小姐!快!快随奴才进宫!”他声音尖利,带着喘不上气来的急促,“凌妃娘娘……不好了!皇上急召!”

  “凌姐姐怎么了?”苏蝉衣心口猛地一沉,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那托盘骤然变得沉重无比,“咣当”一声砸落在地。翠镯碎裂,点心滚散开来,沾上尘土。

  韦公公嘴唇哆嗦着,眼神躲闪:“娘娘……中了奇毒,命悬一线啊!整个太医院都在清凉院守着,可……可太医们说,娘娘她自己……没了求生的念头!”

  “没了求生意志?”苏蝉衣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刺破夜空,“什么叫没了求生意志?她好端端在清凉院里待着,还能碍了谁的眼不成?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说清楚,我这就去问皇上!”

  韦公公吓得魂飞魄散,噗通跪倒,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二小姐息怒!息怒啊!这事……奴才哪里敢知道根底?只知娘娘用了晚膳后便……皇上震怒,正在彻查!如今邓夫人也在宫中,皇上实在无法,才命奴才来请您,盼着您能唤醒娘娘一二啊!”

  苏蝉衣只觉得一股腥甜直冲喉头,眼前发黑。她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尖锐的刺痛让她勉强维持着一丝清醒。又是这样!凌姐姐那样温软纯善的一个人,从不曾有害人之心,为何总有人不肯放过她?滔天的恨意在胸中翻滚,几乎要炸裂开来。

  “走!”她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声音嘶哑,转身便冲向门外早已备好的马车。

  车轮在寂静的宫道上疯狂滚动,碾过青石,发出令人心悸的隆隆声。苏蝉衣坐在颠簸的车厢里,身体随着每一次震动而摇晃,心却像沉入了冰窟。她撩开车帘一角,深宫重重叠叠的暗影扑面压来,冰冷的飞檐斗拱在稀薄的月色下投下狰狞的轮廓,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兽。

  清凉院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踏入殿门,苏蝉衣的目光瞬间被角落里的身影攫住。

  是邓夫人。

  不过一夜光景,这位昔日温婉端庄的妇人竟已两鬓霜白。她蜷缩在一张矮凳上,眼睛肿得像熟透的桃子,浑浊的泪水无声地淌过脸上深刻的纹路,滴落在她紧紧绞在一起、骨节泛白的手背上。那绝望的气息,浓得化不开。

  “夫人……”苏蝉衣的喉咙哽咽了,快步上前,一把握住邓夫人那双冰凉颤抖的手。

  邓夫人抬起红肿的眼,见到苏蝉衣,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浮木,枯槁的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动容:“二小姐……这大半夜的,辛苦你了……”

  “凌姐姐她……到底如何了?”苏蝉衣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她不好……很不好……”邓夫人的眼泪又汹涌而出,嘴唇哆嗦着,语不成句,“就像……就像当年,我拼了命不想她进来这吃人的地方……可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啊……”她猛地低下头,将脸埋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压抑的呜咽断断续续地传出来,那是一个母亲心被生生剜去后的泣血之声。若能换回女儿,她此刻便死也甘愿。

  苏蝉衣心如刀绞,强压下翻涌的悲愤:“皇上……还在里面吗?”

  邓夫人摇摇头,泪眼婆娑:“刚走……朝政要紧……”她明白苏蝉衣的顾虑。

  苏蝉衣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轻轻松开邓夫人的手,走向内殿。浓重的药味混杂着一种衰败的气息扑面而来。殿内侍立的太医和宫女们个个屏息垂首,大气不敢出。

  拔步床的锦帐半垂,邓凌静静躺在那里。

  苏蝉衣的脚步猛地顿住,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床上的邓凌,脸色是骇人的灰白,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生机的素绢。那双曾盛满温柔笑意的眼睛紧紧闭着,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两道深重的阴影。她的唇瓣没有一丝血色,微张着,气息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整个人躺在那里,像一尊失了魂的玉雕,被一种沉重的、令人绝望的死寂彻底包裹。

  苏蝉衣一步步挪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坐下,轻轻握住邓凌露在锦被外的手。那手指冰凉僵硬,仿佛握着的是一段没有生命的寒玉。

  “凌姐姐……”她凑到邓凌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哽咽,“你醒醒,看看我……我是蝉衣啊。我们说好的,要一起去做女侠,要去看江南的烟雨,塞北的风沙,要去看这世间最壮阔的山河……你都忘了吗?”

  她絮絮地说着,从她们幼时在闺阁中的趣事,说到那些关于宫墙外天地的憧憬,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尖上滚过。然而,无论她如何低唤,如何诉说那些共同编织过的梦,邓凌依旧毫无反应。她的面容沉静得可怕,仿佛灵魂早已飘离了这具躯壳,沉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深处。

  时间一点点流逝,苏蝉衣的心也一点点沉下去,沉入冰冷的海底。

  她慢慢抬起头,目光扫过侍立一旁、面色凝重的几位太医,最终定格在为首的院判身上,声音冷得像冰:“太医,若凌妃娘娘一直这样……醒不过来,会如何?”

  那院判身体不易察觉地一颤,他飞快地瞥了一眼苏蝉衣沉凝如水的脸色,又迅速低下头,斟酌着词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抖:“回……回二小姐,这……这情形,越早清醒越好。若能……若能在两日之内醒来,损伤尚可挽回,至多……至多丢失些许记忆片段。若是……”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若是拖得久了,即便侥幸保住性命,神智……恐怕也难以复原,恐有痴愚之虞。再往后拖……”他不敢再说下去,只是深深垂下头,那未尽之意,如冰冷的铁块砸在每个人心头——再往后,便是神仙也难救,只有棺木一具。

  一个自己都不想活的人,纵有扁鹊华佗再世,又能如何?

  苏蝉衣的指甲再次深深掐入掌心,尖锐的痛楚让她混沌的头脑裂开一道缝隙。她霍然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没有再看邓凌一眼,也顾不上安抚身后邓夫人绝望的抽泣,径直朝外走去。

  深秋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刮过宫墙夹道,吹得苏蝉衣单薄的衣衫紧贴在身上,她却浑然未觉。脚步踏在冰冷的宫砖上,发出急促而清晰的回响,目标只有一个——太后所居的慈宁宫。

  慈宁宫外,守卫森严。苏蝉衣“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宫门前的汉白玉石阶下。那石砖的寒气透过薄薄的裙裾,瞬间侵入骨髓。

  “臣女苏蝉衣,求见太后娘娘!求太后娘娘垂怜凌妃!”她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异常清亮,穿透了层层宫门。

  起初,宫门内毫无动静,只有风声呜咽。守门的太监进去通禀了一次,带出来的只有沉默。苏蝉衣挺直脊背,一动不动。夜色浓重如墨,寒气一丝丝从地面、从四面八方钻入身体,四肢百骸都开始僵硬麻木。她咬着牙,牙齿在口腔里格格作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彻骨的冰凉。更深露重,冰冷的露水渐渐凝结在她的发梢、眉睫上,湿漉漉地垂着。

  时间一点点熬过去,东方的天际终于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蟹壳青,驱散了最浓的黑暗。苏蝉衣的脸色已冻得青白,嘴唇发紫,身体控制不住地筛糠般抖着,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死死盯着紧闭的宫门,里面的光执拗得惊人。

  沉重的宫门,终于在这片死寂的寒冷中,缓缓向内拉开了一道缝隙。一名年长的嬷嬷快步走出,眼中带着不忍,将一件厚实的斗篷披在苏蝉衣几乎冻僵的身上,又塞给她一个滚烫的汤婆子。

  “二小姐,太后娘娘召您进去,快暖暖吧。”嬷嬷的声音压得很低。

  苏蝉衣被两个宫女半搀半架地扶进暖意融融的偏殿。她哆嗦着,紧紧抱住那个散发着灼人热度的汤婆子,贪婪地汲取着那一点点暖意。宫女又捧来一碗滚烫的姜汤,辛辣的气息冲入鼻腔。她顾不得烫,小口小口地啜饮着,被冻得麻木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活气,青白的脸上也慢慢浮起一丝病态的潮红。

  太后端坐在上首的暖榻上,手里捻着一串佛珠,面容沉肃,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她看着下方这个浑身湿冷、狼狈不堪却又倔强挺直脊背的侄女,眉头紧紧蹙起。

  “你呀……”太后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真是个打不死的犟种!哀家这慈宁宫的门槛,都要被你跪穿了!”她放下佛珠,重重叹了口气,那叹息里有着深重的无力感,“你倒是说说,让哀家怎么管?怎么帮?这后宫之事,自有皇后执掌,皇帝圣裁!你这不是……给哀家出天大的难题么!”

  苏蝉衣放下喝了一半的姜汤碗,汤婆子的暖意让她僵硬的手指恢复了些许知觉。她抬起头,迎向太后审视的目光,脸上泪痕未干,冻出的青紫尚未褪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寒星。

  “姑姑!”她再次唤出这个亲昵的称呼,声音因寒冷和激动而微颤,却字字清晰,斩钉截铁,“侄女知道让您为难了!可侄女跪这一夜,求的就是您一个‘为难’!求的就是您越过规矩,管一管这‘不该管’的事!凌妃娘娘……她等不起了啊!太医说了,再拖下去,就算活下来,也是个痴儿!姑姑,那是凌姐姐的一条命啊!侄女求您,就……帮帮凌妃娘娘吧!”

  最后一句,几乎是嘶喊出来,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滚烫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她紧紧攥着衣襟的手背上。

  殿内陷入一片沉寂,只有炭盆里偶尔爆出的轻微“噼啪”声。太后久久地凝视着下方泪流满面、却依旧倔强地昂着头的侄女。那眼神里有审视,有无奈,有对后宫倾轧的深深倦怠,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又仿佛被某种更坚韧的东西所触动。

  “唉——”这叹息声在暖意融融的殿宇里回荡。太后疲惫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再开口时,语气已然不同,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沉缓,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

  “罢了……”她挥了挥手,像拂去一件沉重的旧物,“起来吧。你这丫头……为了她,真是什么都豁得出去。哀家……想想办法。”

  “娘娘!让凌妃娘娘‘死’吧!”苏蝉衣豁出去了,一双眼睛死死钉在太后脸上,没有半分退缩。

  “姑姑!您就让她‘死’吧!”见太后沉默得像块石头,苏蝉衣“哐当”一声把手里的东西撂下,膝盖重重砸在冰冷的地砖上,重新跪得笔直。

  “呵,”太后娘娘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犟驴都凑一窝了!”

  “这事儿哀家说了顶个屁用?皇上那头倔驴能点头?你胆子是真肥得流油!哀家是该赏你板子,还是给你挂块‘勇’字牌匾?”太后看着眼前这不要命的侄女,心里那股酸溜溜的羡慕又冒出来了——邓凌那丫头,命不咋样,交的朋友倒是真敢为她捅破天。

  “姑姑!”苏蝉衣像条滑溜的鱼,膝行两步蹭到太后腿边,抱住她的胳膊就摇,“您是谁啊!您肯定有招儿!求您了!”声音又软又急,带着哭腔。

  太后被她晃得心烦,抽出手:“行了行了!别嚎丧!容哀家想想!”她心里门儿清,法子是有。皇帝那点情爱?呸!看着深情专一,骨子里就是条见着漂亮花儿就挪不动道的狗!到手的玩腻了,够不着的才当个宝惦记。

  “姑姑!等不了了啊!”苏蝉衣是真急了,眼泪“唰”地滚下来,“太医的话您忘了?再拖下去,凌姐姐真就咽气了!她等不起!”

  太后看着侄女那张惨白的小脸,难得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却冷硬:“想清楚,‘凌妃’死了,这世上就再没邓凌这个人!往后是生是死,是猪是狗,都跟邓家没半分关系!老死不相往来!懂吗?”她盯着苏蝉衣,“你发善心,哀家懂。可这‘死’法,邓家那头犟驴认不认?他们乐意吗?”

  苏蝉衣脑子“嗡”一下,对啊!她又犯浑了!光想着救人,忘了问人家爹娘乐不乐意“死”女儿!她这冲动的毛病,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她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子。“我…我蠢!我这就去问!”她爬起来就要跑。

  “站住!”太后喝住她,“给你一个时辰!滚去问清楚!一个时辰后,没个准信儿,这事儿就当哀家没提过!”她挥挥手,像赶苍蝇。这事儿,她本就要办。苏蝉衣不来,她也要掐了这根让皇家丢脸的刺儿!

  苏蝉衣像被鬼撵着,一路狂奔找到邓夫人。“夫人!有救了!凌姐姐有救了!”她一把抓住邓夫人冰凉的手,指甲都掐进去了,“太后答应了,让凌姐姐‘死’!”

继续阅读:第166章 好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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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来亲情比草贱,我改嫁了你哭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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