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太后
虾羡鱼2025-07-28 18:062,198

  "瞎说!"章老婆子拍掉围裙上的面粉渣,"往后月月给你做!"老人粗糙的手掌包住苏翠娥的手,"好孩子,委屈你了。"

  许丙寅蹲在门槛上削竹篾,闻言抬头:"章奶奶,我娘昨儿还念叨要给您打对银镯子......"

  "打什么镯子!"章淑芬抓起笤帚作势要打,"有这钱不如多买两石米!"笤帚穗扫过少年发顶,惊得梁上麻雀扑棱棱飞走。

  顾二喜端上炖得咕嘟响的砂锅,特意在章老婆子跟前摆了一碗蛋羹。老人颤巍巍舀起一勺,蛋黄颤巍巍晃着:"翠娥啊,当年要是......"

  "娘!"章淑芬突然拔高嗓门,"您尝尝这腊肉,可是翠娥姐亲手腌的!"说着往老人碗里塞了块肥瘦相间的肉片。

  戌时的梆子响过三遍,许丙寅提着气死风灯送人。灯笼纸上的"苏"字被北风吹得东倒西歪,苏翠娥望着忽明忽暗的光点拐过巷口,突然觉得檐下晾的干辣椒红得刺眼。

  三条街外的茶楼二层,炭盆烧得噼啪作响。秦盛抱着暖炉跺脚,靴子上的雪渣簌簌往下掉:"爷,苏娘子在门口张望三回了,真不过去?"

  叶锦策握着《齐民要术》的手顿了顿,书页间夹着的干梅花碎了一半。屠管家瞄见主子泛白的指节,忙打圆场:"郑家那边......"

  "照着戏本子唱。"叶锦策撂下书,腕上佛珠磕在案几上"咔嗒"一声响,"找班主要那出《打金枝》,让郑老爷听个够。"

  秦盛憋笑憋得脸通红:"属下这就去搭戏台!保准让郑家小姐风风光光回府!"他蹿到门边又折返,"要不要给老宅捎个信?"

  "捎什么?"叶锦策捡起碎成两半的干梅,"就说我请了江南名角,专程给父亲贺寿。"他碾碎花瓣,嫣红汁液渗进掌纹,"再挑两个会唱《目连救母》的,省得他闲得慌。"

  屠管家看着案几上的碎梅,突然想起三日前暗卫来报。苏娘子院里的红梅开得正好,国公爷在墙外站了半宿,肩头落满雪。

  更鼓声遥遥传来,叶锦策起身掸落大氅上的香灰:"长姐何时到?"

  "大姑娘信上说腊月廿三。"屠管家忙递上手炉,"可要提前收拾客院?"

  "收拾什么?"叶锦策系披风的动作滞了滞,"长姐最爱吃苏记的腌笃鲜......"后半句消散在呼啸的北风里。

  秦盛牵马过来时,正撞见国公爷望着巷尾那盏灯笼出神。少年提着灯往家跑的身影,像极了当年雪地里追着他喊"小舅舅"的外甥。

  "爷,要不明日......"

  "回吧。"叶锦策翻身上马,玄色披风扫过积雪。经过苏记食肆时,二楼窗棂突然"吱呀"开了条缝,他猛地勒住缰绳。

  不过是支被风掀开的窗栓。

  屠管家看着主子绷直的脊背,想起今晨在城隍庙求的签。解签的老道捋着胡子念:"雪压红梅香愈烈,月照寒潭影自清。"他当时还嫌签文晦涩,此刻望着食肆檐下晃动的红灯笼,忽然悟了三分。

  暗巷里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混着郑家方向飘来的戏腔:"......自古姻缘天注定,哪由得嫌贫爱富的小人心......"

  叶锦策轻笑一声,扬鞭催马。雪地上留下一串蹄印,很快又被新雪覆盖。

  ……

  残雪压折了老槐树的枯枝,太后娘娘的青帷马车碾过万福县界碑时,车辕上挂的鎏金铃铛正巧断了绳。明熙姑姑捡起沾了泥的铃铛,瞥见铃芯刻着的"锦"字——这是国公爷十五岁出征那年,亲手给长姐打的平安铃。

  "明儿去苏记食肆,哀家要穿那件绛紫缠枝纹的。"太后掀开车帘,望见远处炊烟袅袅的瓦房,"把我那对翡翠镯子找出来。"她腕上常年戴的十八子佛珠突然断了线,檀木珠子滚进雪地里,像极了三十年前弟弟跪在宫门外求她别和亲时的泪珠子。

  苏蝉衣正踮脚擦"英雄妇"牌匾上的冰碴,听见马蹄声还以为县衙来送俸米。转身瞧见个着狐裘的贵妇人扶着侍女下车,狐裘下摆沾的泥点子都是上好的苏州绸面。

  "客人,今儿灶冷......"话没说完,贵妇人腕间的翡翠镯子晃了她的眼——跟叶伯伯送娘的那对简直像孪生的。

  太后打量着扎双丫髻的小姑娘,忽然从荷包掏出块松子糖:"你娘做的臊子面,能加双份辣子不?"她故意学邻镇口音,腰间禁步却漏了官话的尾音。

  苏蝉衣搬来条凳请人坐,条凳腿还缠着救灾时用的麻绳:"我娘说辣子吃多烧心,给您搁小半勺成不?"她说话时总爱揪腰间荷包的流苏——那荷包是国公爷前日送的年礼,绣着漠北的苍鹰。

  明熙姑姑突然咳嗽起来。炭盆里蹦出个火星子,正巧落在太后袖口的金线牡丹上。苏蝉衣抄起茶壶就泼,半壶陈年普洱浇得牡丹成了落汤鸡。

  "对不住对不住!"小丫头急得掏帕子擦,帕角绣的"锦"字让太后瞳孔一缩——这是叶家暗卫的标记。

  "你叶伯伯教你的女红?"太后按住狂跳的眼皮。

  "叶伯伯说我娘手巧,其实我娘连补丁都缝歪。"苏蝉衣吐舌头,"这是裘爷爷拿金疮药换的,他说绣个'锦'字能驱邪。"

  窗外传来货郎叫卖声,太后腕间的翡翠镯子突然滑到腕骨。她摸着镯子内侧的刻痕——当年弟弟被毒箭所伤,就是用这镯子刮的腐肉。

  "您尝尝新蒸的枣泥糕!"苏蝉衣端来缺角的青花碟,"我姐说贵人爱吃甜的。"碟底沾着片枯叶,正是国公爷书房窗外那棵老梧桐的叶子。

  太后咬了口糕,突然被硬物硌了牙。吐出来竟是半块玄铁令牌,刻着"影卫司"三个字——跟她弟弟枕边暗格里的那块严丝合缝。

  "这是......"

  "叶伯伯落我家的!"苏蝉衣把令牌往炭盆里一扔,"上回他说这铁片子能换糖人,结果货郎说不如废铁值钱。"

  明熙姑姑要去捡,被太后拦住。炭火将令牌烧得通红,映出太后眼底的水光——三十年前弟弟跪在雪地里发誓"阿姐想要的,锦策拼死也要夺来",此刻竟应在这半块令牌上。

  暮色漫进门槛时,苏蝉衣点亮国公爷送的琉璃灯。太后望着灯罩上"镇北侯府"的徽记,忽然问:"假如你娘要嫁人,你挑个什么样的后爹?"

  "得像叶伯伯那样!"小丫头掰着手指头数,"会修屋顶,会赶野狗,还能教我姐认字......"她突然压低声音:"前日许家村来人,说叶伯伯克妻。我娘拎着擀面杖追出三里地,骂他们不如野狗懂事。"

继续阅读:第107章 娶你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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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来亲情比草贱,我改嫁了你哭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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