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活菩萨
虾羡鱼2025-07-29 17:522,230

  章淑芬死死攥着儿子许梓岳的手腕,指甲都掐进肉里。许梓岳疼得直抽气,却不敢吭声。他娘扭头冲着净虚道长嚷:"道长您瞅瞅,这半碗够使不?孩子才十二,再放就伤元气了!"

  苏翠娥瘫坐在竹椅上,左手腕缠的白布洇出血渍。她哆嗦着去够桌上的茶碗,苏蝉衣一巴掌拍开她右手:"还要割这只是不是?您当自个儿是庙里的菩萨,血能变甘露呢?"

  裘神医端着药罐子过来,见苏翠娥又要往刀口上按,急得直跺脚:"苏娘子,老夫行医三十年没见过你这般倔的!国公爷用不了这许多,你当是浇地呢?"他抄起块帕子往苏翠娥脑门上一拍,冰得她一激灵。

  净虚道长捧着银碗的手直打颤,碗沿沾着许梓岳的血珠子。老道瞥见苏翠娥又要去摸剪子,慌忙把碗往案上一撂:"使不得使不得!这都够两碗了!您再放血,贫道怕是要折寿!"

  苏蝉衣扑通跪在娘跟前,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您要是有个好歹,我跟阿姐明儿就吊死在村口老槐树上!"她抓起案上药渣往嘴里塞,"裘大夫您快瞧瞧,我娘眼珠子都发直了!"

  苏翠娥强撑着扯出个笑,伸手想给闺女擦脸,胳膊却沉得抬不起来。她冲净虚道长那边努嘴:"道长快给国公爷灌下去。"话音没落,整个人往竹椅下滑。

  "接住了!"裘神医一个箭步冲上来,掐着苏翠娥下巴就往里灌汤药。黑褐色的药汁顺着嘴角往下淌,苏蝉衣抄起海碗往娘嘴边怼:"您倒是咽啊!当这是国公府的琼浆玉液呢?"

  那边净虚道长抖抖索索摆弄着输血的家什,两根琉璃管子连着牛皮囊,看得屠管家直瞪眼。老道抹了把汗:"这是西洋传过来的新鲜物什,贫道在龙虎山见过。"

  "管他西洋东洋!"秦盛急得直搓手,"您倒是快着点!我们爷手指头动了!"

  竹榻上突然传来声闷哼,晋国公叶锦策睁眼的瞬间,正撞见苏翠娥惨白的脸。他嘴唇翕动着要说话,裂开的口子往外渗血珠。屠管家扑到榻前直抹泪:"爷哎,您可算回魂了!苏娘子给您放了足两碗血,许家小子也放了小半碗。"

  叶锦策费力地转动眼珠,看见苏翠娥手腕上裹的布条浸得通红。他想抬手,胳膊却像灌了铅。净虚道长忙按住他:"国公爷莫急,这血才输进去半刻钟,您且缓着。"

  苏蝉衣突然尖叫起来:"娘你手别乱动!裘大夫刚包好的!"众人扭头看去,苏翠娥正用牙咬着右手布条,含糊不清地说:"再放半碗。国公爷脸色还青着。"

  裘神医气得胡子直翘,抓了把艾草就往炭盆里扔:"你要气死老夫!这血是能随便放的?当自个儿是母猪下崽呢?"转头冲净虚道长吼:"老牛鼻子!你倒是说句话啊!"

  净虚道长缩着脖子往秦盛身后躲:"贫道哪知道她这般实心眼。"话没说完挨了苏蝉衣一鞋底:"我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明儿就烧了你的破道观!"

  叶锦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惊得秦盛一叠声喊:"裘大夫快来看看!我们爷这是怎的了?"老神医三步并两步蹿到榻前,扒开国公爷眼皮看了看,扭头冲苏翠娥笑:"不妨事,这是血脉通了!"

  苏翠娥闻言长舒口气,身子一软又要往下溜。苏蝉衣赶紧架住她胳膊,眼泪吧嗒吧嗒往娘脸上砸:"您可消停会儿吧!没听见裘大夫说国公爷好了?"

  屠管家端着姜汤凑过来,见苏翠娥连勺都握不住,急得直转圈:"苏娘子您倒是张嘴啊!这红糖放了足三两。"话没说完被苏蝉衣抢了碗:"起开!我娘不爱喝甜的!"

  竹榻那边忽然传来沙哑的嗓音:"拿。拿我的参。"叶锦策挣着要起身,被净虚道长按回去:"国公爷您消停些,参汤早给您备下了。"说着冲秦盛使眼色。

  苏翠娥这会儿缓过点劲儿,撑着竹椅要起来:"我看看药。"腿一软又跌回去。裘神医气得直拍案几:"祖宗哎!您就当可怜可怜老夫,安生躺会儿成不成?"

  窗外忽然传来公鸡打鸣,苏蝉衣这才惊觉天都快亮了。她揉着哭肿的眼睛嘟囔:"娘咱回吧,您这脸白得跟吊死鬼似的。"话没说完挨了裘神医一爆栗:"童言无忌!"

  叶锦策突然伸手抓住秦盛衣角,眼睛却盯着苏翠娥方向。屠管家会意,忙凑过去说:"爷放心,苏娘子就是累着了,裘大夫说养半个月就能好。"

  净虚道长收拾着琉璃管子嘀咕:"要说这苏娘子真是奇女子,寻常妇人放半碗血早晕了,她竟。"话没说完又被苏蝉衣瞪得咽了回去。

  晨光透过窗纸漫进来,照着苏翠娥手腕上刺目的红。叶锦策望着那抹血色,喉结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

  叶锦策倚在黄杨木榻上,目光落在苏翠娥缠着染血细布的手腕:"苏娘子又救叶某一命。"

  "是裘神医与净虚道长妙手回春。"苏翠娥靠着青缎引枕,面白如宣纸,"民妇不过递个剪子..."

  "您救下全城百姓才是活菩萨。"裘神医截断话头,银针在药油灯上滚过,"国公爷要静养,苏娘子更需卧床半月。"他冲门外喊:"担架!"

  竹制担架咯吱作响抬进屋,秦盛与凌蓟小心翼翼将人挪上去。苏翠娥躺在晃晃悠悠的担架上,恍惚瞧见女儿攥着衣角的指节发白。

  屠管家抱着两床新絮棉被赶来,后头小厮端着粗陶罐:"羊奶能补气血,枣子熬粥最养人。"他瞥见苏蝉衣警惕的眼神,忙道:"都是国公爷私库的份例。"

  苏蝉衣将羊奶罐子捂在怀里,指尖抠着罐口封泥。她摸出贴身藏着的米袋——统共就剩半把粳米,原是要留着活命的。如今舀出两勺混着红枣熬粥,满屋都是甜香。

  苏翠娥昏沉三日,睁眼就瞧见女儿举着木勺:"娘再睡会儿。"

  "骨头都要酥了..."她扯着女儿杏色裙带耍赖,"好蝉衣,让娘晒晒太阳。"腕上白布洇着淡红,倒比前两日鲜润些。

  苏蝉衣捧着青瓷碗挑眉:"喝完这碗汤就许您溜达——"她伸出小拇指比划,"就一炷香功夫!"

  鸡汤是章淑芬清早送来的,瓦罐底沉着黄芪。苏蝉衣舀出半碗给叶锦策送去,回来时裙摆沾着药渣:"国公爷能下地了,正练五禽戏呢。"

  苏翠娥舀汤的手顿了顿:"他箭伤未愈..."

  "娘这般挂心国公爷?"少女突然凑近,杏眼弯成月牙,"可是要给我寻个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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