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人!"苏翠娥突然挣开搀扶的婆子,踉跄着扯开衣领。颈间被碎瓷划破的血痕蜿蜒如蜈蚣,"民妇三日前送饼救的老丈,可还认得这靛蓝包袱皮?"
叶锦策蟒袍下的手指蓦地收紧——那方粗布上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与昨夜呈到案头的密报分毫不差。他目光扫过许佩兰后腰的莲花胎记,突然想起先帝私访时见过的某幅画像。
"放肆!"许金水嗓音尖得劈了岔,"本官夫人乃知府千金,岂容尔等攀诬!"他颤抖的指尖正指向苏翠娥,腕间却露出道陈年疤——正是当年砍柴误伤所留。
里正突然扑倒在青石板上,怀中族谱"哗啦"展开:"嘉靖三十七年七月初三,许金水左臂烫伤留疤!"泛黄纸页被秋风掀起,墨迹间还夹着片干枯的艾草叶。
屠管家钢刀突然架在许金水颈侧:"章大人可敢当街验伤?"刀锋压出一道血线,惊得杜知府冠上珍珠"噼里啪啦"滚落满地。
"爹!"许佩兰突然拽开襦裙系带,后腰莲花在秋阳下泛着淡金,"您说过这胎记要留给状元郎看......"少女哽咽着捧起摔碎的青玉簪,正是许金水当年留给长子的"抓周礼"。
叶锦策蟒袖一振,八宝璎珞禁步叮当作响:"杜大人,令婿可识得此物?"他掌心躺着半枚羊脂玉佩,纹路正与许金水腰间残玉严丝合缝——这是昨夜暗卫从乱葬岗挖出的证物。
杜知府踉跄着扶住轿杠,脑门冷汗冲花了额黄:"章...章道光!"他突然暴喝出声,浑似市井屠夫,"你竟敢欺瞒本官十年!"
苏翠娥趁机扑到国公爷靴前,粗布帕子抖出三枚带血的铜钱:"民妇不敢求公道,只求让孩子们认祖归宗!"她重重叩首,藏在袖中的剪子却已抵住心口——若事不成,这便是捅向许金水的利刃。
茶楼二楼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杜玉攥着半截石榴裙瘫坐在窗前,十指丹蔻深深抠进窗棂木纹里。她瞧着楼下那个粗布荆钗的妇人,突然想起新婚夜许金水梦呓时喊的"娥娘"。
杜知府官靴碾过青石板上散落的铜钱,三梁冠垂下的流苏扫过苏翠娥渗血的额角。许金水瘫坐在茶楼台阶上,官袍下摆沾着的草屑混着尿渍,活像只斗败的鹌鹑。
"国公明鉴!"苏翠娥突然扯开靛蓝粗布袖口,露出手臂狰狞的烫伤疤,"这是当年为他熬灯油烙的!"结痂的皮肉间还嵌着墨渍,正是许金水离家前夜逼她抄的《千字文》。
叶锦策蟒袍玉带下的手指倏地收紧——那抹墨色与昨夜密报中"章道光擅仿颜体"的字样严丝合缝。他瞥向许金水腰间晃动的青玉笔挂,突然想起先帝私库失窃的那方松烟墨。
"拖去府衙!"杜知府肥硕的身躯晃了晃,腰间鱼袋撞得禁步叮当乱响。两个衙役架起许金水时,他官靴突然脱落,露出脚底铜钱大的黑痣——正是族谱记载"许金水足生北斗"的胎记。
屠管家铁钳般的手扶住摇摇欲坠的苏翠娥:"娘子当心。"他指尖触到她腕间冰凉的剪子刃,心头猛跳——这妇人竟藏着拼命的狠劲!
许佩兰突然扑到国公爷蟒袍前,发间艾草香混着血腥味:"求贵人做主!"少女襦裙散开处,腰间淤青竟与许金水官靴纹路重合。叶锦策玄色袖口微动,半枚羊脂玉佩"当啷"落在青石板上——正是昨夜暗卫从乱葬岗挖出的证物。
"章道光!"杜知府突然暴喝,三梁冠珍珠串崩断飞溅,"你竟用假户籍骗婚!"他肥手抖得似筛糠,突然想起十年前暴雨夜——这女婿浑身是血倒在轿前时,怀里确实揣着半块残玉。
茶楼二楼传来瓷器碎裂声。杜玉攥着半截石榴裙瘫在窗棂边,十指丹蔻深深抠进木纹里。她瞧着楼下那个粗布荆钗的妇人,突然想起新婚夜许金水梦呓时喊的"娥娘"。
"民妇别无所求。"苏翠娥突然挣开搀扶,染血的粗布帕子抖出三枚铜钱,"只求与这和离书。"她枯黄指尖点着许金水惨白的脸,"三个儿子归宗,两个闺女我带着——另要讨回当年卖嫁妆供他科考的十二两雪花银。"
屠管家钢刀突然架在许金水颈侧:"章大人可还记得?"刀光映出他后颈朱砂痣,"十年前院试前夜,你说这颗痣主文昌——"话没说完,许金水官袍下突然漫出腥臊味。
叶锦策蟒袖轻振,八宝璎珞禁步叮咚作响:"杜大人,令婿这腿根胎记......"他话音未落,许佩兰突然扯开父亲裤管——镰刀状疤痕在秋阳下泛着淡红,与苏翠娥怀中族谱插图画得一般无二。
"造孽啊!"里正突然捶胸顿足,老泪混着旱烟灰砸在青石板上,"金波尸首还在义庄停着,眼都没合上!"他颤巍巍掏出县衙验尸格目,朱砂批注的"肋下三寸刀伤"正与许金水佩刀尺寸吻合。
杜知府官靴突然踢翻茶案,霁蓝釉茶盏碎成齑粉:"把这畜生押进死牢!"他肥手攥着残破的族谱,突然瞥见嘉靖三十七年那页墨迹——许金水生辰八字竟与章道光的婚书相差整一轮。
许佩兰突然拽住国公爷蟒袍下摆,莲花胎记在秋风里若隐若现:"贵人可识得这个?"她掌心托着半枚青玉长命锁,纹路正与叶锦策怀中的残玉严丝合缝——这是今晨从许金水书房暗格盗出的。
苏翠娥踉跄着跌进草垛,腕间红绳突然绷断。三枚铜钱"叮当"滚到叶锦策皂靴前,摆成个残缺的北斗阵——正是昨夜卦师说的"贵人临北斗"。
屠管家扶着苏翠娥跨过府衙门槛时,鎏金兽首门环正撞响申时三刻。许金水官袍领口歪斜着,露出后颈朱砂痣上结的痂——那是今晨杜玉抓挠时留的。
"娘子当心台阶。"屠管家玄色皂靴碾过青石板缝里的艾草灰,这是方才许佩兰悄悄撒的。小丫头说能驱晦气,他瞧着苏翠娥腕间晃动的红绳,倒真信了几分。
叶锦策端坐明镜高悬匾下,蟒袍袖口微动,八宝璎珞禁步轻响:"杜大人可查清功名案底了?"他指尖敲着案头泛黄的院试名录,"弘治三年院前村的许金水——这可是画了红圈的落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