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安心养伤
虾羡鱼2025-07-28 18:065,152

  邓凌含着泪,赶紧也伸出小指,想勾上去。

  就在两根手指即将碰到的刹那——

  苏蝉衣眼皮一翻,身体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直挺挺地、毫无预兆地就向后倒了下去!

  “蝉衣——!”邓凌魂飞魄散,嗓子眼堵得死死的,那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硬是卡在喉咙里,只发出一声破碎的气音。她扑过去,却连一片衣角都没捞住。

  “二小姐!”旁边的邓夫人反应更快,像支离弦的箭,尖叫着就冲出了门,“太医!太医救命啊!快救二小姐!!”

  幸好,太医就在外间候着,一听这动静,拎着药箱几乎是滚进来的。一看地上人事不省的苏蝉衣,脸色煞白,赶紧跪下去摸脉、检查肩膀。

  “嘶——”太医倒抽一口冷气,额头瞬间见了汗,“肩骨…怕是断了!能撑到现在才倒下…真是个铁打的!是条汉子!”他不敢耽误,也顾不上避讳了,对着邓凌和邓夫人急促道,“下官这就给二小姐正骨!但此地不宜久留,得立刻送回晋国公府静养!一刻也拖不得!”

  邓凌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她明白太医的顾虑。太后的话言犹在耳,这“死遁”的戏码才刚开场,蝉衣妹妹绝不能留在这里成为变数。“快!快送她回去!用我的软轿!稳当点!”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哭腔的颤抖。

  苏蝉衣身边那个一直沉默如影子般的女侍,二话不说,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又极其稳当地将昏迷的人打横抱起,动作快得像一阵风,转身就往外冲。那背影,透着股决绝的狠劲儿。

  邓凌看着那消失的背影,又低头看看自己苍白的手。刚才差一点…就差一点就勾住了。蝉衣妹妹肩上那伤…除了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这宫里还有谁敢动晋国公府的心尖尖?她为了自己…竟闯了龙潭,挨了龙脚!这份情,重逾千斤!

  宫门外。

  晋国公叶锦策一身玄色常服,像尊煞气腾腾的门神,带着亲兵,从昨晚就戳在这儿。天边刚泛鱼肚白,寒气刺骨。他脸色沉得像锅底,阻止了想跟他一起等、哭肿了眼的夫人苏翠娥进宫。他心里门儿清:女儿要救邓凌,这一关是鬼门关,必须她自己闯!闯不过,谁也救不了;闯过了,晋国公府就得给她把腰杆子撑直了!

  当看到自家那个平日里活蹦乱跳的二丫头,像块破布似的被女侍抱着出来时,叶锦策瞳孔骤然一缩!

  “怎么回事——?!”一声压抑的暴吼平地炸起,周围的亲兵都吓得一哆嗦。

  他一步抢上前,眼神如刀,刮过女侍的脸:“谁干的?!谁伤的我女儿?!”

  女侍被他身上的杀气激得头皮发麻,语速飞快:“回国公爷!二小姐在太后宫中…被…骨头断了!太医已紧急处理,吩咐立刻送回府静养!小姐是撑不住才昏过去的!”

  “骨、头、断、了?!”叶锦策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每一个字都淬着冰渣。他猛地抬头,目光如两道冰冷的铁锥,狠狠刺向那巍峨宫墙深处,仿佛要将那朱红色的宫门烧出两个洞来!一股暴戾的杀意在他胸中翻腾,几乎要破体而出。

  但他硬生生压了下去。大手一挥,声音冷硬如铁:“回府!”

  这笔账,他记下了!龙椅上那位,给老子等着!现在,闺女要紧!

  晋国公府,主院。

  苏翠娥昨晚就没合眼,天快亮才勉强眯了一会儿。刚有点睡意,就被外面急促的脚步声和压抑的惊呼声彻底惊醒。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她!

  “蝉衣!是不是蝉衣回来了?!”她鞋都顾不上穿好,跌跌撞撞就冲了出去。

  冲进女儿房间,一眼就看见床上那个无声无息、脸色惨白的小人儿。

  “我的儿啊——!”苏翠娥眼前一黑,扑到床边,一把抓住女儿冰凉的手,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砸在女儿手背上,“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进去,怎么就…怎么就成这样了!谁伤的你?告诉娘!告诉娘啊!”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心像是被钝刀子一下下地割。

  叶锦策紧随其后进来,脸色依旧难看,但面对妻子,他强压着怒火,声音低沉而清晰:“肩骨断了,撑到邓凌那儿才倒下。太医用了药,风寒入体,让她先睡。”他选择实话实说。瞒?瞒个屁!这事儿根本瞒不住,不如摊开了说,省得她胡思乱想更揪心。

  “这个死孩子!这个犟驴投胎的死孩子!”苏翠娥又气又心疼,手指颤抖地抚摸着女儿苍白的脸颊,眼泪流得更凶了,“这么大的事,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这么闷头往里冲!她以为她是铁打的吗?!她要是…她要是…”后面那个“死”字,她死死咬住嘴唇,怎么也说不出口。皇权之下,真要赐死,国公府也护不住啊!

  “没有万一!”叶锦策斩钉截铁地打断她,眼神锐利如鹰隼,“他不敢!”那狗皇帝现在敢动蝉衣一根汗毛试试?他晋国公府也不是吃素的!

  他猛地转身,对着门外厉声喝道:

  “秦盛!你亲自带人,骑最快的马!去城外庄子上,把裘神医给我‘请’回来!绑也要绑回来!告诉他,救命!”

  “屠管家!你带人,把京城里所有叫得上号的大夫,管他是坐堂的还是走方的,全他妈给我‘请’到府里来!一个时辰内,我要看到人!动静给老子闹大点!越大越好!”叶锦策的声音像闷雷滚过,“老子就是要让那宫墙里头的知道,我叶锦策的女儿,金贵着呢!谁敢动,老子就掀了他房顶!”

  苏翠娥听着丈夫这近乎嚣张的安排,非但没有阻止,反而用力擦了把眼泪。对!就该这样!闹!闹得满城风雨!闹得人尽皆知!就是要给女儿撑腰!让那对至尊母子看看,他们晋国公府的女儿,不是好欺负的!

  苏蝉衣是被活活疼醒的。

  不是那种尖锐的刺痛,是骨头缝里透出来的、磨人的钝痛,一阵阵往脑仁里钻。她猛地睁开眼,入目是熟悉的帐顶,心头一松,紧接着又被剧痛攫住,忍不住“嘶”地抽了口凉气,冷汗瞬间又冒了出来。

  “蝉衣!醒了?我的儿!醒了!”苏翠娥一直守在床边,眼睛肿得像核桃,见女儿睁眼,惊喜地扑过来,紧紧抓住她的手,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疼得厉害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告诉娘!”

  苏蝉衣茫然地眨眨眼,意识慢慢回笼。宫里…太后…皇上那一脚…凌姐姐…“娘…”她声音干涩沙哑,第一句话却是,“凌姐姐那边…成了吗?她…”

  话没说完,就看到她娘瞬间又涌上来的眼泪,还有那憔悴担忧的脸。一股强烈的愧疚猛地涌上心头。“娘…”她鼻子一酸,声音带了哭腔,“对不起…我又…又冲动了…让你们担惊受怕了…”当时脑子里就一个念头:救凌姐姐!别的什么都顾不上了。

  苏翠娥看着女儿这副又疼又愧疚的样子,心都碎了。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轻轻摸着女儿汗湿的额发,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傻孩子…说什么对不住。要是今天躺在这儿的是你淑芬姨,娘比你撞得还狠!”

  她顿了顿,语气无比认真:“因此,娘不怪你。一点儿也不怪。现在,你就好好躺着!把骨头养好!把精气神养回来!听见没?其他的,有你爹,有你娘,还有这晋国公府给你顶着!”

  疼痛是醒着的梦魇,如影随形,沉沉压在苏蝉衣的胸口。每一次稍重的呼吸,都牵扯着左肋下那片碎裂般的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细密的冷汗浸湿了鬓角。她费力地睁开眼,视线艰难地聚焦,终于看清了头顶熟悉的承尘——是她的闺房。窗子半开着,暮春的风带着暖意和庭院里草木的气息吹进来,却驱不散空气中浓重苦涩的药味。

  床边坐着的妇人身影,在朦胧的光线里一点点清晰。是母亲苏翠娥。她手里端着一只小小的青花药盏,另一只手执着白瓷汤匙,正低头轻轻吹着碗里深褐色的药汁。那张素来温婉的面容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灰,眼下的青影深重,眼尾几道细细的纹路被担忧拉扯得格外分明。

  “醒了?”苏翠娥的声音带着一种强行压抑后的沙哑,如同被砂纸磨过。她抬眼望过来,目光落在女儿苍白如纸的脸上,又迅速滑向她被厚厚夹板和绷带紧紧包裹的左臂,眼神里瞬间翻涌起无法掩饰的痛惜和一种近乎虚脱的疲惫。“来,先把药喝了。”她小心翼翼地将汤匙凑近苏蝉衣干裂的唇边。

  苦涩的药气直冲鼻腔,苏蝉衣下意识地微微偏头避开,动作牵动了伤处,她猛地抽了口冷气,眉心紧紧拧起。“娘…”她声音虚弱得像飘在风里的柳絮,“凌姐姐…怎样了?”她记得清楚,那日宫门前青石砖的冰冷刺骨,记得自己孤零零跪着,只为替身陷囹圄的凌姐姐求一线生机,更记得那骤然降临、几乎将她意识劈开的沉重一脚…

  苏翠娥握着药盏的手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汤匙磕在碗沿,发出极轻的一声脆响。她垂着眼,目光只盯着碗里晃动的药汁,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声音低而平缓,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你爹说,一切…都按着原来的计划在走。”

  “爹怎么说的?”苏蝉衣追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凌姐姐她…有消息了吗?”

  “具体的…你爹没跟我细说。”苏翠娥抬起头,努力想对女儿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可那笑容落在苏蝉衣眼中,却显得异常沉重。“他只嘱咐,让你别再担心,安心养伤。往后…也别再提这事了。”她顿了顿,重新舀起一勺药,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乖,先喝药。听你爹的,总没错。”

  苏蝉衣看着母亲眼底深处极力掩饰的忧虑和那份沉重的疲惫,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她没再追问,顺从地张开嘴,将那难以下咽的苦汁咽了下去。药味在舌尖弥漫开,一直苦到心里。

  一碗药终于见了底。苏翠娥放下药盏,又端过旁边小几上一个甜白瓷碗,里面盛着大半碗煮得软烂的清汤面,几点翠绿的葱花浮在汤面上,散发着温暖的香气。“你昏睡时只勉强灌下去些汤水,肯定饿坏了。来,娘喂你吃点面。”

  “娘,我右手好着呢,自己来。”苏蝉衣勉强抬起完好的右臂,指尖微颤地想去接那碗。一丝淡淡的红晕爬上她苍白的耳廓。她终究不是那个还能赖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小女孩了。

  苏翠娥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女儿那点细微的羞赧,心头酸涩之余又掠过一丝怅然。“好,好,你自己吃。”她将碗小心地放在女儿右手中,又仔细调整了下位置,确保她不会牵动伤处,“娘就在这儿看着你吃。”

  饥饿感在热汤面的香气中彻底苏醒,猛烈地灼烧着胃壁。苏蝉衣几乎是狼吞虎咽,右手的动作因虚弱而显得有些笨拙,但饥饿驱使着她,很快便将一碗面吃得干干净净,连汤都喝了大半。胃里有了暖意,身体似乎也攒回了一点点力气,她舔了舔唇,眼巴巴地看向母亲:“娘,我还饿…没吃饱呢。”

  苏翠娥却伸手,坚定地将那只空碗从她手里收了回来。“不成。”她语气温和却毫无转圜余地,“饿狠了的人,一下子吃太多会伤着脾胃。听话,先起来在屋子里慢慢走几步,消消食。等天擦黑,娘再给你弄些好克化的来。”她站起身,不容置疑地将女儿轻轻扶起,“身子是根本,马虎不得。”

  苏蝉衣拗不过,只得借着母亲的支撑慢慢站起,右臂轻轻挽住苏翠娥的胳膊,将半边身子的重量倚靠过去。每挪动一步,左胸肋下都传来清晰的钝痛,她咬紧牙关,额头渗出细汗,努力调整着呼吸。

  母女俩在并不宽敞的内室里缓缓踱步。苏蝉衣挑拣着能说的部分,低声讲述那日宫门前的情形,语气尽量放得平淡。如何跪求,如何等待,如何在漫长的煎熬中几乎耗尽了力气…她刻意绕开了所有尖锐的细节,尤其是那沉重的一脚如何猝然降临,如何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将她踢翻在地,痛楚瞬间炸开,几乎将她所有的知觉都撕碎。

  然而,她刻意回避的深渊,终究被母亲的目光刺穿。

  “蝉衣,”苏翠娥的脚步停了下来,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强行抑制的颤音,目光灼灼地锁住女儿的脸,“皇上…他踹你的时候,你就…就不知道躲一下吗?”那“踹”字从她齿缝间艰难地挤出,带着血淋淋的钝痛。

  苏蝉衣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仿佛被无形的冰水从头浇下。她垂下眼睫,盯着自己脚尖前一块青砖的纹路,声音轻得几乎被窗外风吹竹叶的沙沙声盖过:“娘,是女儿有错在先…不该在宫门前强求。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您,您千万别让爹为此事…去找皇上。”她语气里是强装的平静,却掩不住那份惊惶。

  苏翠娥扶着女儿的手臂骤然收紧,指甲几乎要隔着薄薄的寝衣掐进她的皮肉。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砾摩擦:“这事…娘拦不住。你爹他…”她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沉重无比,“在你被抬回来,太医说你断了肋骨时…他脸色就变了。一个时辰前,他已经进宫去了。”

  “进宫去了?!”苏蝉衣猛地抬头,牵扯到伤处,痛得她眼前一黑,倒抽冷气,脸色瞬间惨白如雪。皇上震怒时那冰封千里、令人窒息的可怖威压瞬间清晰地回笼,让她浑身抑制不住地发起抖来。“娘!”她死死抓住母亲的手臂,声音因恐惧而尖利,“您别管我!快去!快去宫里!拦住爹!千万…千万别让他和皇上争执起来!”

  女儿眼中那深切的恐惧像冰冷的针,狠狠扎进苏翠娥的心窝。她看着女儿因惊惧和疼痛而扭曲的面容,再不敢有半分犹豫。“好!好!蝉衣你别急,娘这就去!你躺下,快躺下!”她手忙脚乱地将苏蝉衣扶回床上躺好,为她掖紧被角,声音急促,“娘一定把你爹带回来!你安心躺着,千万别乱动!”话音未落,人已像一阵风般卷出了房门,只留下急促远去的脚步声和空气中越发浓重的不安。

  苏翠娥几乎是扑进那顶等候在府门外的青呢小轿。轿帘落下,隔绝了外面渐深的暮色,也隔绝不了她胸腔里那颗狂跳不止、几乎要撞碎肋骨的心。“快!快些!去宫门!”她对着轿夫嘶声催促,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扭曲。

  轿子颠簸着在暮色笼罩的京城街道上疾行。苏翠娥双手死死交握在一起,骨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红痕。每一次轿身的晃动,都像是在她紧绷的神经上狠狠抽打。叶锦策那张因暴怒而铁青的脸孔,皇上冰冷威严、隐含杀伐之气的面容,还有女儿蜷缩在床榻上苍白脆弱的样子…无数画面在她脑中疯狂撕扯、旋转。

继续阅读:第168章 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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