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迎亲计划
虾羡鱼2025-07-28 18:525,178

  “哈哈哈!老哥!露馅了!原来你那头发是假的!”许大锤眼尖,指着舒府尹光溜溜的头顶笑得前仰后合,“城里人就是会玩,还有这新鲜玩意儿!”他一边笑,一边灵活地游过去,将飘远的假发捞了回来。

  舒府尹老脸一红,索性破罐子破摔,一边接过假发拧着水,一边指着秦氏的发髻揭短:“嗐!这算什么!不单男人有假头发,女人也有!你们瞧瞧我家夫人头上那高耸的发髻,里头也垫着假髻呢!这叫‘云鬓’!”

  “好你个老不羞!竟敢揭我的底!”秦氏佯怒,脸上却笑意盈盈,她抄起原本用来装小鱼的空木桶,舀了满满一桶水,冲着舒府尹兜头浇下,“吃我一记‘翻江倒海’!滋味如何?”

  “好!夫人这招‘翻江倒海’使得妙!威力无穷!”舒府尹被浇得透心凉,却毫不在意,反而竖起大拇指大声喝彩,逗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叶锦策站在及膝的水中,看着眼前这欢乐喧闹、毫无隔阂的一幕,看着妻子苏翠娥脸上那发自内心的、毫无负担的畅快笑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仿佛看到了自己与夫人几年后卸下重担的模样——也许没有这般泼水嬉闹的激烈,但那份相互扶持、包容理解、在岁月静好中相视而笑的默契,必定如是。舒府尹此刻的言行,便是他未来最好的范本。

  苏翠娥的目光越过纷飞的水花,与叶锦策的视线在空中温柔交汇。无需言语,他们都从对方眼中读懂了同样的期许与暖意。人到中年,所求不过如此:知己相伴,爱人在侧,能共享这俗世烟火里的片刻欢愉与安宁。

  玩闹了约莫半个时辰,溪水微凉,加上体力消耗,大家才意犹未尽地陆续上岸。早有伶俐的仆妇准备好了干净的衣物和厚实的巾帕,伺候主子们在临时搭起的帷帐后更换。篝火早已燃起,熊熊火焰驱散了身上的寒意和湿气。

  那条巨鱼被屠管家指挥着仆从小心地抬到一旁,用特制的大木盆养着清水。而其他钓获的鲜鱼、活虾,以及带来的各色食材,则被串在铁签上,架在篝火旁炙烤。油脂滴落在炭火上,发出滋滋的悦耳声响,浓郁的肉香混合着香料的辛香、溪水的清新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勾动着所有人的食欲。

  众人围坐在篝火旁,火光映照着每一张带着水汽却无比放松愉悦的脸庞。舒府尹惬意地烤着一只肥美的野兔腿,声音洪亮而满足:“痛快!真是痛快!再过几年,等朝廷有了合适的接班人,我跟夫人就告老,寻个像这样的山清水秀之地,盖几间茅舍,养几只鸡鸭,钓钓鱼,种种菜。到时候,你们两家可不许跑远了,咱们还得常聚!”

  叶锦策将烤得金黄焦脆、香气四溢的鱼块仔细剃掉细刺,递到苏翠娥手中,温声道:“舒兄所言,亦是锦策与翠娥心中所愿。此地甚好,山水有相逢,情谊更绵长。”

  苏翠娥接过鱼,小口品尝着,鲜美的滋味在舌尖化开,暖意直达心底。她看着木盆里那条自己亲手钓起的、象征着好运与力量的大鱼,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彩。运动带来的酣畅,美食带来的满足,更重要的是,与挚友亲人共度时光、抛却烦忧所带来的那份纯粹的愉悦与轻松,让她感觉整个身心都浸润在暖洋洋的舒适里。今日这溪畔烟火,不仅是养生之道的第一步,更是点亮了她对未来岁月静好、烟火长暖的无限憧憬。这充实而快乐的第一日,无疑是个完美的开端。

  ……

  万福县衙门口挤成了人粥,吵嚷声快把屋顶掀了。老少爷们儿个个扯着脖子喊,唾沫星子在初春的冷风里乱飞。

  “县太爷!凭啥女娃子学堂管饭管住,俺们小子读书还得自个儿带窝窝头?”赵老四嗓门最大,脸膛憋得通红,“这不公道!”

  许梓岳一身半旧青布袍子,站在新漆的“万福学堂”牌匾下头,脸上那点笑纹都没动一下。师爷气得山羊胡直抖,手指头戳到赵老四鼻尖:“放屁!那女子学堂的丫头们学成了是要进工坊做活的!你儿子乐意去?我立时给你写条子!”

  “那可不成!”赵老四脖子一缩,嗓门倒更高了,“俺家铁蛋是要考状元的!跟咱许大人一样,骑着高头大马游街,娶……”他猛地噎住,旁边几个汉子却哄笑着接茬:

  “对对!戏文里都唱,状元郎披红挂彩,公主娘娘抛绣球!”

  “许大人,您当年中状元,金銮殿上皇上没招您当驸马爷啊?”

  哄笑声浪头一样拍过来。师爷脸都青了,抖着手指点这群不知死活的泥腿子:“反了!编排圣上公主,脑袋不想要了!来人——”

  “慢着。”许梓岳抬手止住,脸上那点笑意反倒深了,慢悠悠踱到赵老四跟前,“赵老四,你儿子要当状元?”

  赵老四被他看得发毛,硬着头皮:“……是、是这意思。”

  “好志气。”许梓岳点点头,声音不高,却压住了满场哄闹,“本官当年寒窗十年,三更灯火五更鸡。你儿子既志在功名,今日起,每日卯时初刻(清晨五点)到学堂外头候着,本官亲自考校他背《三字经》。背不出……”他目光扫过赵老四补丁摞补丁的裤腿,“你陪他一起蹲马步。可好?”

  赵老四腿肚子一软,差点跪下。卯时初刻?天还墨黑!他偷眼瞄自家那正抠鼻屎的傻儿子铁蛋,再想想自己这把老骨头蹲马步……脸都绿了。

  “大人!青天大老爷!”人群里扑通跪下个老汉,砰砰磕头,“小老儿糊涂!俺们乡下人不懂规矩,满嘴喷粪!您大人大量,别跟俺们一般见识!娃们能免费念书,是天大的恩德啊!”他身后呼啦啦跪倒一片,方才起哄的汉子们缩着脖子,恨不得钻进地缝。

  许梓岳弯腰扶起老汉,泥巴沾了他一手也不在意。“都起来。学堂立起来,是盼着万福县的娃娃们,无论男女,识得几个字,算得清账目,日后路能宽些。”他目光掠过一张张或惶恐或期盼的脸,“本官每月逢五、逢十,抽半日过来给娃娃们讲书。只一条,凡适龄的娃,男娃女娃,都给我送来念书!谁敢藏着女娃在家干活……”他顿了顿,嘴角那点笑倏地收了,声音冷下来,“本官亲自上门‘请’!”

  人群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响的应和:“听大人的!”“送!都送!”

  万福县的风气,就在这“都送”两个字里,硬生生拧了个弯。

  村东头王屠户家最热闹。天蒙蒙亮,王家媳妇柳枝就系上工坊发的靛蓝围裙,揣上俩杂粮饼子,风风火火往外冲。她如今是织锦坊数得着的巧手,一日能挣七十个大钱!王屠户在后头扯着嗓子吼:“晌午记得打斤肉回来!娃们念书费脑子!”

  “知道啦!”柳枝头也不回,脚步快得像踩了风火轮。她前脚刚走,王屠户后脚就拎着杀猪刀和一大盆血呼啦的脏衣服往河边跑。几个洗衣的婆娘瞧见他,噗嗤笑出声:“哟!王屠户,您这‘贤惠’得紧呐!”

  王屠户黑红脸膛臊得发紫,梗着脖子嚷:“看啥看!俺家柳枝挣得比俺多!家里活计一人一半!许大人说了,这叫……叫公平!”他笨手笨脚地把衣服按进冰冷河水里,溅起老大水花。岸上笑声更大,却没了早先的嘲讽。如今河边洗衣的男人,可不止他一个。

  隔壁村李懒汉家就惨了。李懒汉四十几岁正当年,却整天窝炕上挺尸,全指望他老娘和媳妇挖野菜、绣帕子换口吃的。媒婆张快嘴从前门过,瞅见他家门口晾的破衣裳,撇撇嘴,扭头就对旁边人说:“瞧见没?谁家闺女敢往这火坑跳?懒汉爹养出懒汉儿,一家子等着喝西北风吧!”这话风一样刮遍十里八乡,李懒汉他娘坐不住了,抄起烧火棍把儿子从热炕头打到村口挑大粪,哭骂声响彻半个村。

  搞钱!成了万福县最硬的道理。婆媳没空斗嘴,忙着上山采菌子;妯娌没空掐架,结伴去工坊领丝线回家纺;连村头晒太阳的老头都支起了小摊,卖点自家种的烟叶子。谁家要是有个光吃饭不干活的,脊梁骨都能被乡亲们的唾沫星子戳穿。

  县衙账房的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山响。师爷捧着厚厚一摞税册,笑得见牙不见眼:“大人!了不得!今年秋税,比去年翻了一番还拐弯!知府衙门刚传话,让您下月初一去府城,给那帮子县令老爷们……‘传授经验’!”他把最后四个字咬得贼重,透着扬眉吐气。

  捷报一路飞进京城。没多久,一队鲜衣怒马的宫廷侍卫护着一块蒙着红绸的巨匾,浩浩荡荡开进万福县衙。红绸揭开,四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第一县令”!

  匾额下还压着一道明黄圣旨:万福县令许梓岳,擢升正六品!本朝开天辟地头一个六品县令!整个万福县都轰动了,鞭炮声从县衙门口一直响到城外官道。

  苏家小院里,石榴树挂满了青果。苏蝉衣举着胳膊,像只被钉住的蝴蝶。她娘苏翠娥嘴里咬着几根大头针,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一件大红嫁衣的下摆往上提了半寸。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可别再瘦了!”苏翠娥含糊地抱怨,手指灵巧地别好衣褶,“这都第三回改了!再瘦下去,这金线绣的凤凰尾巴都要飞喽!”

  嫁衣是顶好的云锦,大红底子上用金线、彩线密密绣着百鸟朝凤、并蒂莲开,阳光一照,流光溢彩。苏蝉衣看着铜镜里的人影,脸颊褪去了早年的圆润,显出少女清丽的轮廓,一双眼睛亮得像浸在水里的黑葡萄。她抿着嘴笑,颊边陷出两个小小的梨涡:“娘,工坊里新到的蜀锦花样可好看了,我盯着她们赶工,一坐就是大半天,能不瘦嘛!”

  “瘦点好!精神!”叶锦策端着茶壶走进来,笑呵呵地看着女儿。去年他带着妻子天南海北逛了八个月,苏翠娥身子骨养得结实不少,裘神医说那缠人的病根只要仔细养着便无大碍了。他盘算着:“等把你风风光光嫁出去,爹娘就带着欢欢和狗娃,也去江南瞧瞧!听说那边冬天都不下雪!”

  苏蝉衣脸一红,目光却忍不住飘向窗外县衙的方向。十六岁嫁十八岁,从小一起撒尿和泥巴玩到大的冤家。他顶着“第一县令”的名头,在官场上越来越沉稳。可她记得最清的,还是他小时候爬树给她摘桑葚,摔得满身泥,还咧着嘴冲她傻笑的样子。鼻尖仿佛又嗅到那酸甜的果香。

  她轻轻抚过嫁衣上繁复的绣纹。这上面每一针每一线,都牵着万福县女子工坊姐妹们的心意,也系着她和他在这片烟火人间里,越走越稳的明天。

  万福县的日头明晃晃地照着,学堂里朗朗的读书声飘出来,混着工坊织机“哐当哐当”的节奏,还有谁家灶膛里爆出的葱花香气,热腾腾地扑在人脸上。

  ……

  午后,澄澈的金色阳光慵懒地穿过国公府花厅的雕花窗棂,在铺着锦缎桌巾的案几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浮动着新沏的龙井清冽悠远的茶香,混着几碟精致点心的甜糯气息。苏翠娥与章淑芬相对而坐,面前摊着两本厚厚的、用红绸系好的册子——那是为许梓岳与叶蝉衣即将到来的大婚所拟的最终章程,每一处细节都浸染着两位母亲的心血与期盼。

  “成了,淑芬,你看这迎亲的路线,绕过城隍庙前那段集市,虽是远了小半刻钟,却避开了人最多最挤的时辰,花轿走得稳当些。”苏翠娥用指尖点着册页上细细勾勒的地图,声音里带着尘埃落定般的轻松。

  章淑芬重重地点头,眼角眉梢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她端起温热的茶盏,抿了一口,驱散了秋日午后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姐,你办事,我一百个放心!等孩子们成了亲,这府里大事小情都交给蝉衣,你也松快些。下次……你再出门远游,可一定得带上我!”她眼中闪烁着向往的光,像孩子般纯粹,“我这辈子,就跟着姐姐你的脚印走,万福县、府城、京城……外头那么大,我还没看够呢!”

  苏翠娥看着章淑芬那张被岁月和幸福滋养得红润润的脸,不由莞尔,却也带了几分无奈:“傻妹子,我是想带你。可我们下回打算往更南边走走,来回少说也得大半年。你家大锤……”她顿了顿,语气里是了然的揶揄,“他那个人,你是知道的。分开三天都魂不守舍,指挥所离府才三刻钟的马程,哪天不是雷打不动地往回赶?真要有事绊住,顶多熬两夜,第三晚爬也要爬回来。让他半年不见你?怕是要把他的心肝都掏空了。”

  章淑芬脸一红,嗔怪地轻拍了下苏翠娥的手背,嘴上却掩饰不住那份被依赖的甜蜜:“姐!你又笑话我!他……他那人,是有点黏糊。我晚上回去问问他!其实……有时候想想,他要不做这官也挺好,就在家种种地,陪陪我……”这话刚出口,她自己都觉得假,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苏翠娥也不戳穿她这小小的“口是心非”,只是笑着摇头。目光落在窗外枝头叽叽喳喳的喜鹊上,心头涌起时光飞逝的感慨。“一晃眼,孩子们都要成家了。想想当年在万福县做邻居那会儿,你对我可是横竖看不顺眼呢。”

  章淑芬不好意思地嘿嘿笑起来,坦率得可爱:“那会儿真瞧不上嘛!姐你把儿子当眼珠子,闺女当草芥,连你自己都不把自己当个人。我私下里不知嘀咕了多少回,真想问你讨个女儿来养,我保管疼得比亲生的还亲,绝不让她们吃你受过的苦!”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带着追忆,“谁知道后来……姐你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我这态度,可不就跟着你变好了?”

  “是啊,”苏翠娥的目光悠远,带着一丝自嘲和解脱,“那时的我,连我自己都瞧不上。淑芬,那些年,难为你一直没放弃我。这些年,也多亏有你。往后啊,蝉衣就是你亲闺女,只要他们两个小的把日子过好,甜甜蜜蜜的,咱们这些做老的,就知足了。”

  “那必须的!”章淑芬拍着胸脯保证,眼睛亮晶晶的,“蝉衣嫁过来,我立刻就把钥匙账本都交给她!让她当家!我们老两口就在旁边帮衬着,绝不给孩子们添堵添乱。姐,你就等着听蝉衣脆生生地叫我‘娘’吧!那声儿……光想想,我这儿,”她指着心口,“就跟抹了蜜似的!”

  温馨的憧憬如同暖流,在两人之间静静流淌。花厅里茶香氤氲,笑语晏晏,窗外的秋光似乎也格外眷恋这方寸之地,流淌得格外缓慢。

  然而,这份宁静被一阵急促到近乎慌乱的脚步声骤然撕裂!

  国公府的心腹贺嬷嬷几乎是踉跄着冲了进来,平日里沉稳的面孔此刻煞白一片,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呼吸急促得如同刚跑了几十里路。她甚至顾不上行礼,目光越过苏翠娥,直直地、带着一种惊惧的不安,钉在了章淑芬脸上。

继续阅读:第208章 命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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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来亲情比草贱,我改嫁了你哭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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