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停了，窗帘自然地垂落，房间里越发的暗沉。
乔若初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只隐约看到沙发上坐着的那道高大身影。
刺——
火光自他的指间亮起，朦胧的烟雾缭绕开来。
乔若初的心间蔓开一股凉意，哆嗦了一下。
一声低笑响起。
“冷？”
还是九月份，又回到了房间里面，怎么可能冷，他是明知故问。
乔若初心里发慌，连同他一起算计在内的胆子，早就用光了。
“嗯，冷。”
想了想，她又补充，“刚刚泡了水，又吹了风，可能有点着凉了。”
“是吗？”霍时砚不置可否。
乔若初咽了咽口水，有心想跑，但又不敢。
霍时砚的态度一开始就很明确，他们之间的主动权在他，不在她。
喊停或者继续，他说了才算。
哪怕她生出了结束的念头，也不敢宣之于口，她料不到霍时砚的反应，最好的办法，就是等他失了兴致。
“嗯。”乔若初小弧度地点了点头，一动不动，乖巧老实得不行。
“过来。”
寥寥两个字，却仿佛在乔若初的心头揪了一下。
乔若初将房门带上，然后开了灯。
房间里亮了起来，霍时砚眯了眯眼睛，暗沉的目光依旧顿在她身上。
她磨磨蹭蹭，一步步地朝霍时砚靠近。
剩下半步之遥，她又谨慎地停了下来。
霍时砚眉骨挑了挑，目光在她的身上扫过。
乔若初更紧张了，她垂眸，看着伸到面前来的大手，小心翼翼地将手放了上去。
大掌收拢，力道一重。
乔若初被带得往前倾，“啊……”
另一只手，扶上了她的脖子，惊呼声一下就咽回了嗓子眼里。
“头发倒是还湿着。”霍时砚手指随意撩起她的湿发。
乔若初的心往上提，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二爷。”
“嗯？”
他随口应了，仿佛是突然对她的头发产生了兴趣，摆弄着，不经意间，指关节蹭过她的脖子。
脊骨微亮，乔若初努力克制着紧张。
“我没想到你今天会过来。”
霍时砚黑沉沉的眸子睨着她，“不是想看？”
为了她来的？
不对。
下一秒，乔若初才否定了。
霍云锦的发布会，顾明月没来的必要，既然她来了，也就意味着她提前得到了消息，预判霍时砚会到。
“是老爷子安排你来的吧？”
大手不轻不重地放在她的脖子上，摩挲着。
“你倒是很聪明。”
果然如此。
乔若初有些自嘲。
“那今天晚上的所有事情，你应该也料到了。”霍时砚慢条斯理。
才落下去一些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乔若初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没，很多事情都没料到，比方说我就不知道苏溪柔会将主意打到我的设计上来。”
“是吗？”
别有意味的笑声，轻轻抵进乔若初的耳畔。
“说说看，还比方什么？”
乔若初指尖微颤，他分明是知道她那些故意的算计了。
可他知道是一回事，让乔若初认，又是另外一回事。
“还比方说……”
乔若初避重就轻，“我也没想到，二爷会让顾明月出国。”
“是吗？没想到这个？”
脖子的大手收紧，微烫的掌心贴着她的肌肤，不重，可存在感清晰占据她所有的感官。
“……却想到了我会帮你出头？”
乔若初心跳一下漏掉了半拍。
“二爷说过会护着我，我当然相信二爷做得到。”
乔若初抬头，看向霍时砚，心砰砰直跳。
那双黑眸深邃如沟壑，暗沉如墨，充斥着阴戾，仿佛要将所有一切都吞噬殆尽。
大手微微收拢，乔若初瑟缩了一下，手不自觉攀上他的手臂，但没有用力。
而是眼巴巴地朝他看去，软绵绵的，满是依赖。
“以后我就不用怕顾明月了，二爷，你真好。”
霍时砚没动，她大着一点胆子，将脖子上的大手拉了下来。
将她的动作收入眼中，霍时砚似笑非笑，“哪里好？”
乔若初动作一僵，下意识地朝他看去，
这个问题，她怎么回答？
她偷偷打量着霍时砚，他像是生气了，又好像没有那么生气。
“只要是你，哪里都好。”
“真的？”霍时砚斜睨过去。
“比珍珠还真。”
乔若初眨了眨眼，连忙表衷肠。
霍时砚盯着她看了一会，“你出去喊一声，我就信你。”
乔若初眉心狠狠跳了跳。
他还不如直接一点，让她出门找个地，把自己给埋了呢！
“不愿意？塑料珍珠？”
乔若初挤出满脸的笑容，“东苑就我们两个，我跑外面去喊也无人捧场，那我不如我就这里，只喊给你一个人听。”
“也行。”霍时砚靠在椅背上。
“喊来听听。”
一股子气茬在胸口，她不过是嘴瓢了一下，喊什么喊？
但被他扫过一眼，她一秒就怂，不喊也得喊。
“二爷，我那个……”
真要喊点什么，乔若初反倒有点无所适从。
霍时砚一言未发，只耐心地等待着。
乔若初清了清嗓子。
“二爷好。”
霍时砚一言未发，似笑非笑。
“二爷……很好。”
霍时砚撇她一眼，她缩了缩脑袋，继续。
“二爷真的很好。”、
“二爷真的特别……”
霍时砚太阳穴跳了跳，“你再循环一遍，我就真该让你知道我有多好了。”
乔若初果断地闭上了嘴，她也不想喊来着。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想知道这一关，她过了没有。
忽地，门外传来纷乱的脚步声。
乔若初头皮麻了一下，往后看，很快，房门被砸响，门外是霍云锦的暴喝声。
“乔若初，你给我出来！”
余光扫过手机屏幕，已经九点多了，沦为闹剧的发布会自然也该散场，也难怪麻烦找了过来。
乔若初看向霍时砚，她面临的，还不只是一个麻烦。
“别给老子装死，把门打开，乔若初！”
“一分钟，不然老子直接把门砸了。”
乔若初心头狠狠一跳，她和霍时砚的关系能在顾明月面前曝光，却不能在其他人面前流露分毫。
身前一暗，乔若初本能地转过头，霍时砚站了起来。
“二爷，是霍云锦，他敲门，你要不先躲……”
说话的时候，乔若初下意识地朝窗外撇。
“他敲你就开，慌什么？”霍时砚应得随意。
乔若初呆了一下。
霍时砚疯了还是她疯了，这门要是能开，她忍那么久做什么？
“三十秒，乔若初，老子告诉你，你今天没死，就躲不过去！”霍云锦怒吼着。
乔若初看着霍时砚走向了房门，头皮麻了一半。
“不开门。”
她冲到霍时砚面前，拦在门口。
“不开？”霍时砚嘴角勾了勾，“那就把该做的事情给做了。”
“哈？”乔若初大脑宕机，转不太动。
大手扶上她的腰，她一下失重，后背贴在了房门上。
“不是和你说过，你欠的，得找你补。”
补什么？
乔若初的脑子还没恢复运转，霍时砚就低头吻了上来。
她双眸微阔，她要疯了。
霍时砚压根没打算躲，可霍云锦一定会进来。
她心头发沉，明摆着霍时砚很清楚她的算计和利用，现在他的反应，是故意给她的教训。
“时间到了。”
门外，是霍云锦怒到极致的声音。
“你等着，乔若初！”
乔若初心惊肉跳，霍云锦肯定要砸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