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鑫觉得自己就不该回京过年,回来半个月不到就被戎祁抓了三次壮丁,这次更是离谱,约了在茶楼见面后,瞧瞧对方说的什么话。
“王爷,你应该没忘记我是一个大夫吧?是什么让你觉得我手上会有让人伤重不愈的药?”汪鑫觉得自己还真是被小瞧了,他虽然性格放荡不羁,但只认还算是个有原则的大夫,不然他也不会出手给虞长莺调理身子,还为了戎祁一句话就想办法把汤药换成药丸子。
“你手上没有,不代表别人手上也没有。”戎祁理所当然的回答,让汪鑫听得气结。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帮你把药弄来?在你刚跟我说要把调理用的汤药换成药丸子的时候?”他是有多闲,才会让这位爷惦记着尽往他一个人身上薅羊毛?
汪鑫再一起后悔返京过年的决定,他就应该继续在外边浪才对。
“有问题?”戎祁挑眉望着汪鑫,后者嗤笑一声。
“你哪里看出来没有问题了?”汪鑫反问。
“让你去找人拿药,又不需要你动手。”不过就是动动嘴的事情,戎祁觉得这并不影响汪鑫制作给虞长莺调理身子的药丸子。
“……那你怎么不自己去问?”汪鑫没好气的白了戎祁一眼。
“目标太明显,你去最合适。”戎祁说完之后,汪鑫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然后问道。
“你这药该不会是给驿馆里那位用的吧?”如今称得上重伤不愈的也就只有之前年宴上遇刺,然后对外宣称伤重闭门谢客的倭国三王子东腾越了。
“把药找来就是,废什么话?”戎祁不想解释,看的汪鑫一脸狐疑。
“要是留不得,你让人直接处理了就是,反正有倭国皇太子背锅,你又何必多此一举?要是这人不能死在京城,让对方假戏真做对你又有什么好处?”所谓的伤重不愈若非是借口,戎祁也不至于成全对方假戏真做,若是对方并非伤重,结果却突然病重不愈,换了谁都得胡思乱想,这不是没事给自己找事吗?
汪鑫费解,戎祁却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而是定睛望了他一眼。
“既然是大夫,做好大夫能做的事情便罢,没必要再为其他事情劳神,我要的东西尽快准备好,急着用。”戎祁说完这句话之后,将手里茶水一饮而尽,然后站起来走了出去。
望着走得头也不回的戎祁,坐在原地的汪鑫咂舌哼了声,支着下巴眉头微皱,是越来越搞不懂这人到底什么想法了。
“回府。”离开茶楼的戎祁上了马车,随着马车一路摇晃的往楚王府走。
对于早上汪鑫拿药的事情,戎祁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至少在北地赈灾的事情定下来之前,东腾越一直病重会对他们更有利。
“王爷吉祥!”安平看到马车回府的时候,急忙迎了出来。
“嗯!王妃呢?”戎祁望了安平一眼,后者笑着应道。
“王妃在院子里歇着呢!”安平话音刚落,戎祁便越过他去了晴风院。
瞧着戎祁背影走远,安平笑容满面的转身去厨房让人备膳,而此时的晴风院,虞长莺正在提笔作画,旁边的彩雀认真的帮着研磨,有些好奇的探头探脑。
“王妃,您画的真好看。”彩雀眼神艳羡的望着桌上画作,虞长莺好笑的望了她一眼。
“就你嘴甜。”以前她又不是没画过,也没见她夸的这么直接。
“是真的,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比以前画的好看。”彩雀表情认真的样子,让虞长莺听得一愣,然后低头望着桌上那幅画有些愣怔。
她忘记了,自己是重生过一回的人,上辈子她被困后宅,闲来无事便只能靠着笔墨丹青打发时间,那么多年的沉淀又岂是如今刚刚及笄的自己能比拟的?
是她大意了。
虞长莺望着面前画纸上的亭台楼阁,假山水榭,仿佛又看到了上辈子那个只能偏安一隅的自己,想着那份安宁凭借的都是父母牺牲,还有亲朋凄楚,她握着笔的手边紧了又紧。
“王妃!”彩雀惊叫起来的时候,虞长莺已经放下笔,将桌上的画作揉成一团,而戎祁也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怎么了?”戎祁听见彩雀喊叫,大跨步闯进门之后厉声询问。
“王爷吉祥!”彩雀回神之后急忙对着戎祁行礼,然后小心翼翼望了一眼虞长莺。
“王爷回来了?”虞长莺捏着皱成一团的画纸藏在衣袖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笑着打了个招呼。
“嗯!”书房里气氛有些奇怪,戎祁来回望了一眼彩雀和虞长莺。
“刚才想要作画,结果却差点弄砸了笔墨,丫头不禁吓,让王爷见笑了。”虞长莺的解释让彩雀听得一脸疑惑,却勾着头没有出声,而戎祁也只是随意的望了眼。
“既然如此,那就别画了,陪本王坐坐。”
“也好,不若去花厅坐吧!这里回头还得让人过来收拾。”虞长莺说完示意彩雀在前边带路,而戎祁等虞长莺走近后,一起离开了书房。
书房门关上的时候,窗外窜进一个人影,在书桌附近停顿一瞬,然后眨眼离去。
“今日茶话会如何?”戎祁捧着彩雀上的热茶,等人离开后才开口询问。
“极好。”虞长莺的回答让戎祁动作一顿,挑眉望着她淡笑的模样打量一瞬。
“说来听听。”能用极好这两个字来形容,看来此行不虚。
“妾身细说之前,王爷可否告知,军营那边整顿的如何?”虞长莺不答反问,戎祁听得眼神微眯,似笑非笑的说。
“王妃这是要插手军务?”后宫不得干政,后宅同样不得插手前堂事务。
“王爷言重了,毕竟事关侯府,还请王爷成全。”虞长莺老神在在的应声,听得戎祁冷哼,望着她如是说道。
“本王还以为你是想打听那个送去军营的小子呢!”非亲非故,却不停的在给对方铺路,戎祁不得不怀疑虞长莺的良苦用心所为何故?
“王爷一言九鼎,妾身没什么好打听的。”秦添的事情,虞长莺只是给了对方一个机会,至于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又能把握住多少,就只能靠他自己的本事了。
“如此,王妃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自然是都安排好了。”戎祁的话算是给虞长莺吃了一颗定心丸,而后笑着说道。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如此一来,云州那边也就不怕没人管事了。”
“何意?”戎祁皱眉望着虞长莺,他以为贤王妃那边之所以找上门来,跟定王的目的应该是差不多的,而生意上的事情虞长莺自己就能看着办,为何还要问他?
“贤王世子一直体弱,皇后娘娘从未放弃将人接到京中救治,这两年心意更甚。”
“此事不是路人皆知吗?”要不是贤王世子一直病弱不便远行,怕不是早就被接来京城了,而皇后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可以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但贤王一直以世子体弱不便远行为由,拒绝了皇后娘娘的提议,而今,这个理由怕是不能用了。”虞长莺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微黯。
“有大夫治好了世子的体弱之症?”戎祁挑眉,这所谓的体弱,难道不是全靠一张嘴吗?就这还能让人抓到把柄?
“不,是如今的云州更不适合世子休养了。”既然云州不再适合休养,那就只能送回京城,所以体弱之症好还是不好,根本不重要。
“出了什么事?”戎祁神色一凛。
“云州地处交界,与南境和西陵国都有接壤,因为土地肥沃且贸易繁荣,历来都是兵家的必争之地,同样的,若是南境和西陵有异动,最先感受到的也是云州这个地方。”虞长莺的话让戎祁听得眉头紧皱,表情若有所思。
“周家给云州施压了吗?”戎祁能想到的只有这一点罢了。
周家的三十万西南大军震慑南境,守着绵长的边境线,让南境不敢轻举妄动的同时,也让西陵国十分忌惮。之前晋王在京城一家独大,所以周家才会一直安分守己,可随着自己凯旋归京,周边四国臣服朝贺,肉眼可见的有了与晋王一争之力,所以周家才会不再坐以待毙,并最先拿云州开了刀。
贤王这么多年汲汲营营,之前没有受制皇后,如今也定然不会甘心受制周家,更不愿被周家胁迫,然后被南境和西陵国拿捏,所以才会想要跟虞长莺接触,通过虞长莺来给戎祁卖好,想要保住云州的太平,给地方上的百姓和贤王世子一条活路。
不得不说,贤王是个能屈能伸且胸襟宽广的,如若不然也不会远走云州,还把云州治理的这么好,只可惜,云州的地理位置注定它在乱世会成为一块烫手山芋,而贤王唯一能做的,就是奢望天下太平,如此,云州才不会被迫卷入动荡之中。
“年宴便是分水岭。”虞长莺低声说完,戎祁冷着脸沉默了。
如果这次年宴上贤王寻不到解决如今云州困境的办法,便只能被迫成为他人争权夺利的牺牲品,即便他能夹缝求生,也终究逃不过被利用的棋子命运。
“你答应了?”戎祁望着虞长莺,对方会跟他说这些,定然是已经有了决定。
“云州是个好地方,贤王也是个好王爷。”虞长莺面色沉凝的想起了上辈子,贤王心系云州百姓,最终却还是落得个惨死的结局,她不愿悲剧重演,所以……。
“王妃这话说的,好似本王多坏似的。”戎祁冷哼,比起贤王,难道不是他更值得夸赞吗?这人就从来没说过他好。
“……。”如果不是之前话题太沉重,虞长莺这会儿真的很想给戎祁一个白眼,瞧他说的什么话,她哪句话让他听出来是在说他坏了?
最怕空气突然变得沉默,眼见着虞长莺面无表情望着自己也不说话,戎祁这才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颇有些尴尬的正不知道如何圆场的时候,安平的出现让他松了一口气。
“王爷,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可要在晴风院备膳?”
“咳咳!备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