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天气晴朗,春色慢慢复苏的开始笼罩大地,城门按时打开,来往之人络绎不绝,一辆马车嘀嗒前行,在城中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了逍遥侯府的大门前。
收到消息的虞长卿率先迎出大门,在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人之后急忙上前行礼。
“大舅舅安康!”虞长卿行礼过后望着把自己虚扶起来的中年男子打量,见对方只是神色有些疲惫憔悴,其他并不见异常,这才安下心来。
“给你添麻烦了!”身姿挺拔,气质清朗的苏望峦,面容温和的望着虞长卿同样打量了一阵,见对方与记忆中无二,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露出笑容。
“大舅舅言重了,长卿心中有愧。”虞长卿说着又是一礼,态度十分诚恳。
“君子不拘小节,就算你不说,有些事情该发生还是会发生,所幸现在结果不坏,你就别多想了。”苏望峦知道虞长卿是在计较之前传信的事情,如果不是跟公主等人同行,或许也不会遭遇那么多行刺,最后还差点没能抵达京城。
“大舅舅仁义!”虞长卿心中感激,也有些愧疚。因为妹妹的婚事连累了舅舅等人不得不上京城也就罢了,又因为自己的那点私心屡屡遇险,实在不孝。
“行了,都站在门口作甚?还不赶紧把人迎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逍遥侯,呵斥了虞长卿一声后,转头望向苏望峦虚行一礼。
“大舅兄,一路辛苦了!”
“侯爷客气!”苏望峦打量着逍遥侯,见对方神色不错,想来日子也过的不差,心里也安稳了几分。
“请!”接过虞长卿迎人的任务,逍遥侯把苏望峦往前厅请,余下的人虞长卿交给了侍书帮忙安排,自己转身也跟了进去。
这次入京,苏望峦本是跟着戎薇公主一路,但为了保险起见,双方故布迷阵的在距离京城还有两天路程的时候分道而行,结果苏望峦遇险,辛得虞长卿安排的人接应这才安全,之后还赶去救了戎薇公主,好在去的还算及时。
“大哥!”侯夫人刚安排好招呼的事情,转头就看到苏望峦进门,当下惊喜的迎上去,若非矜持还在,可能还会有个大大的拥抱。
“看起来不错,父亲应该能安心了。”苏望峦盯着侯夫人上下打量一眼,满意的笑了笑。
“是女儿不孝,未能时常在父亲膝下承欢。”说到三清书院的山长苏问楼,也就是侯夫人的父亲,脸上的濡慕之情更甚,隐隐还有些难过。
“是我不好,以后有时间我们去江南住上一年半载,多陪陪岳父大人!”见不得侯夫人难过,逍遥侯急忙把人揽过来轻声安慰。
“你们也别多想,父亲心中都有数,而且家中人数众多,也不差你们跑来跑去,先顾好自己的小家和眼下这些事情再说其他吧!如此父亲也能安心一些。”见逍遥侯如此联系自己妹妹,苏望峦满意的笑了笑。
“大舅兄说的是。”知道苏望峦话中有话说的什么意思,逍遥侯也颇为认同的应声。
“大哥,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侯夫人收敛心神,有些奇怪的问了句。
“这次上京赴考的学子有一十三名,加上护卫和侍从,人数有些多,所以行的有些慢,我是打算提前先过来看看情况,届时也要做安排。”苏望峦望了侯夫人一眼,避重就轻的把话题转移到了科考上,并未言明路上风险。
听到苏望峦这么说的侯夫人表示理解,而旁边的逍遥侯神色微动,抿着嘴没有说什么,反而是旁边已经静默的虞长卿,微微躬身似向苏望峦行了一礼。
“大哥不用担心,早在知晓你们会上京之后,侯爷和长卿就开始安排了,距离贡院不过一刻钟的路程,有个三进的院子早就收拾妥当,等人来了直接就能入住,附近都是官宦之家,环境清幽,非常适合居住研学。”侯夫人说到这里,脸上笑意深深。
“那感情好,明日午后他们到了就直接过去,等休息好了再办个家宴让大家认识认识。”苏望峦见侯夫人对上京路上的事情一无所知,也就顺势转移话题。
“说起来好多年没回去了,也不知大家过的怎么样,这次跟着大哥上京的都有谁啊?”侯夫人有些好奇的望着苏望峦。
“都是科考的举子,不过家里来的就只有志琅和志潮,其他人不是留在书院驻守,就是已经安排了官职要外放就任,至于以后能不能上京,还得看他们自己的本事。”苏望峦说完之后望了逍遥侯一眼。
“给家里添麻烦了!”逍遥侯怎么会不懂,之前一直守着个三清书院,现在突然外派做官,可不就是皇帝的手笔?而皇帝会这么做,全都是因为虞长莺嫁给了楚王的关系。
“时也命也,这些事情也不是你们能控制的,父亲说了,做好自己的本分,不忘初心就够了。”苏望峦笑了笑,对于这牵扯上整个家族兴衰荣辱的事情,早已看淡。
身在这样的家族,拥有这样的声望,就算再低调也会被人看在眼里,即便他们可以舍弃一切,旁人也未必容得下他们,更何况,苏家的家风也不允许他们畏首畏尾做个庸人。
“岳父大人高义!”对于苏问楼,逍遥侯是敬重的。
“大哥,你说来的只有志琅和二哥家的志潮,那其他人呢?嫂嫂没有陪你一起上京吗?”旁边是侯夫人微微皱眉,表情若有所思。
“你大嫂还得安排志瑞他们赴任的事情,都是拖家带口的,可不得耽误,所以就让她把事情安排完以后在慢慢上京,路上说不定还能游玩一翻,没必要跟着我们紧赶慢赶的就怕误了考期。”苏望峦说得理所当然,侯夫人也没多想。
“那大哥这段时间就住在府里吧!别搬去小院了,让志琅和志潮一起住过来,反正这府里也没几个主子,人都闲的很,还能多照顾几分。”侯夫人本以为大哥一家会同行,结果发现自己太想当然了,这会儿忍不住有些担心小院那边住着会照顾不周。
“别麻烦了,那些学子都是父亲交代了要好好照顾的,都是以后的栋梁,我跟着一起住那边还能帮他们复习功课,也能让他们安心科考,就不住这里跑来跑去了。”苏望峦摆手拒绝,旁边虞长卿几次欲开口,都被苏望峦暗示打住了。
“既然大舅兄这么说了,夫人便依了大舅兄意思吧!他们这次上京为的就是赶考,等科考结束我们再慢慢话家常,到时候大嫂他们应该也该到京城了,正好一起热闹。”逍遥侯安抚性的拍了拍侯夫人手背。
“那好吧!”侯夫人无奈只好答应,然后望向苏望峦时一拍额头。
“瞧我,光顾着高兴了,大哥一路风尘仆仆,屋子都收拾好了,你先去洗漱休息一阵,等用膳时再让人过去请,届时我们再好好说话。”本就是想着人一大早进城,估计都没怎么休息好,想着让人想进府洗漱休息的,结果说着说着就忘了。
“如此甚好!你们也别忙了,让长卿给我带个路,我自己过去就行了。”苏望峦说完示意虞长卿,后者急忙上前领路。
“上京的事情你母亲什么都不知道吗?”路上,苏望峦低声询问道。
“只知道此事与皇上赐婚有关。”虞长卿没有明说,但苏望峦却听懂了,神色微微一黯。
“如此,你也还是决定要选择那样一条路吗?”苏望峦脚步微顿的回头望向虞长卿。
“是。”不过一个字,虞长卿却是说得铿锵,让苏望峦盯着他看了许久,这才无奈的转身,一边走一边低语。
“当初在书院的时候就该看出来的,不然也不至于让你把人拐走。”说到这里的时候,苏望峦望向虞长卿的眼神颇有些埋怨。
“是长卿鲁莽了。”做错的事情,虞长卿并不推卸,如今也时常在想,若是当初没有把人带回京城,是不是就没有今天这些事情了呢?至少,不会让皇后盯上,也不会让戎薇公主一行陷入必死才能解的混沌。
“知道就好,等戎薇公主归京,你可得小心些,那位可不若传言般简单。”苏望峦望向虞长卿的眼神很是复杂。
“是,长卿谨记。”面对这个大舅舅,同时也是自己的恩师,虞长卿十分敬重,对其说的话也很是重视。
“许久没来盛京城,倒是不知这京城局势已经如此紧张,瞧着那些刺客,若非早有防备,你我现在怕不是要天人永隔。”苏望峦说完幽幽一叹,虞长卿慢慢的冷下脸来。
“让大舅舅为难了。”虞长卿低头垂眸。
“倒也说不上为难,只是忧心这天下罢了。”明君和昏君所能带来的世道截然不同,与之切身相关的从来不是权势,而是万千黎民百姓,他们苏家从头到尾想要尽忠的只有一个国字,而有家又才有国,有民才有君,偏偏很多人都忘了这一点,一辈子都在争权夺利中变得混沌,最后不得善终。
“回吧!想来我抵京的消息已经传了开去,不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吗?去忙吧!”苏望峦随意的挥手赶人,率先走进了安排给他的院子,而虞长卿听后站在原地遥遥的行了一礼。
随伺的人远远看见,急忙上前越过虞长卿,微微低头行礼之后,跟在苏望峦身后进了院子,而后才看见虞长卿起身抬头,眸色幽幽的望着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