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忧郁的鳕鱼2024-11-27 10:154,958

楚临峦到底还是没提陆家的事,第二日陆老夫人来之前,金环被支出门见玉箐去了。回来时她志得意满的,笑得像个偷了腥的猫。按理说她的脸是偏纯良的长相,露出这样的表情还真是不容易。

楚临峦心情也不错,虽然不知道那个宋西泠同楚老夫人说了些什么,但明显她的话比陆大人的要管用许多。

此时见到金环格外开心似的,他忽略了心里冒出的‘看来是有人要被算计了’这种有些好笑的想法,冲她招招手。

冬阳暖暖的,照在他身上,金环恍然觉得有光圈晕染开,让一身铁蓝长袍的楚临峦显得有些温柔。

她四下瞅了瞅,祖母的正院还是安静极了,午后人易困倦,更是没人走动,金环突然有一种冲动……她提起裙裾展开笑颜飞快地跑向他,像一只投摄出的炮弹,撞了楚临峦一个满怀。

他稳稳站着,顺势高高托起她,金环坐在他的小臂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平视着那双从不示人的柔情双眸,歪着头哼唧:“唔,勉强算你身体好。”

楚临峦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难得开了个玩笑:“其实我憋了一口血,已经内伤了。你和我想象中一样有分量。”

金环小嘴惊得大张,她哭笑不得地扬起拳头想锤他两下,却被轻易截住,楚临峦握着她肉都都的粉拳,拿牙轻了一口。金环骨架很小,能看起来十分匀称就要归功于她小时候养出的那一身肉了,楚临峦觉得她应该被咬哪里都是软的。

他的睫毛十分浓密,垂下时深情的让她双颊发烫。偏偏他还突然掀起眼皮,深邃的双眸缚获着她,唇角一勾,这样近的距离,金环听话都觉得耳膜轰鸣阵阵,不真切。

“你亲我一口。”他说。

自己也说过这话的,却没想到,原来听的人会如此心如擂鼓。

“嗯?”楚临峦倾身浅啄了一下她微张的菱唇,笑道:“你也有不敢的?”

金环的脸愈发烫起来,她结结巴巴的:“谁、谁不不敢!”

她摆出英勇赴死的表情,抬起双手扳着他的脸,严肃地慌张着:“你!你别动!”

楚临峦不动,只盯着她闪烁的眼睛,渐渐那青涩羞怯的眸光变得格外专注温柔起来,靠近时他感觉整个人都静止了,然后一个轻飘飘的吻落在额头上,却像是烫在了他心底。

“明日金家来人换庚帖。”

“嗯。”

楚临峦蹙眉,他突然觉得迎亲前的过程太繁琐了些。

“哥哥,我终于要娶你了。”

他听了这话,可真是无奈。顿觉人生漫漫,教养他的小丫头,比什么事都更繁琐。他捏了捏金环的脸:“是,我终于要娶你了。”

像是近乡情怯,她听不得这话,便把头埋在他颈窝里装鸵鸟。

“我可不会这么便宜了你。”声音嗡嗡的听不真切,楚临峦挑眉问:“你说什么?”

怀里的小丫头把头摇得地动山摇的。不便宜他?楚临峦无声轻笑,他为什么会有些期待呢。

“咳!”遥遥一个嬷嬷从茶水房里绕出来,楚临峦视线极好,发现是娄嬷嬷,那是最疼他和金环的人。他极‘听话’地摆摆手,把人左拐右拐抱到了次间搁了:“你歇个晌吧,外院还有些事。”

金环觉得今天两人之间的气氛特别亲近舒服,她有些舍不得人走,便无意识地撒娇道:“你陪我歇?”

楚临峦想着娄嬷嬷隐含警告似的,看眼前小人儿嘟着嘴牵着他的衣角,指尖小小一颗,显得没什么力道,却十足执着似的,他的心就软了。

瞅了瞅里间的榻,他有些别扭地收回视线,将炕几移开,抱着把人丢到里面:“行吧,歇半个时辰。”

金环是很闲适的。枕着的手臂比枕头还舒服,她面朝着楚临峦,见他仰面躺着闭目养神一样,便也阖了眼。她哪里知道外间当值的丫鬟心里跟火煎似的。

楚临峦努力让自己睡着,虽然挺难,但半晌身边没了声息,他微微侧了头,可这么一丁点儿动静,金环就唰地开了眼,笑眯眯的。

“哥哥,你睡不着。”十足笃定。楚临峦装不动如山的水平和金环装睡的水平一样高,他眯着眼扭回头,淡然道:“我没有午歇的习惯。”

金环眼珠子一骨碌,凑近了些:“那我陪你说话。”

鼻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甜香,他板了脸,极自制的:“说罢。”像是叹气无奈似的。

金环又凑近,嘿嘿嘿笑了几声:“哥哥,你猜我今天做什么去了?”

去见玉家那个大姑娘,这事是他定的,他能不知道么?可他不能不捧场:“哦?你又做什么好事了?”

金环捂着嘴窃笑着,十足的孩子气,她眼睛闪亮亮的,骄傲道:“记得那日在连家的明蓉姐姐么?我去帮她了。”

想起那日拔剑弩张的气氛,楚临峦感觉眼皮有些跳,他好笑地问:“你,帮她?”

“昂!”金环翻个身,趴到他胸膛上,下巴不老实地一磕一磕的,楚临峦觉得他有点想发火把这小捣蛋摁住。金环洋洋得意的,对他的感受丝毫不觉:“是呢,我教玉姐姐去给明蓉丰|胸。”

从小就是这样,她什么都敢和自己说,不会掩饰,不会羞到开不了口。也是因为两人太亲密了,除了他刻意回避他们感情的哪段时间,几乎是毫无隔阂。这次也是,她说的太坦诚了,楚临峦就是想尴尬也做不出样子来。

但无奈还是有些的,瞅着她窃笑的模样,他扬眉道:“你教的?”

听他似乎不信,金环有些不服气,想着现代时广告铺天盖地的洗脑,她忽悠人的理论还是很丰富的。撑着他胸口立起身子,她抬头挺胸地大言不惭:“你还别不信!不信……不信你看看我就知道了!”她把拍的砰砰响,好似想证明自己真的是‘为了明蓉好’。

楚临峦噎了一下。这段时间他知道自己过分逾越了,所以近些日子他都尽量压制着臌胀的那份想探索她的冲动,可这丫头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起初时他一靠近她就吓白了脸,最近他格外守礼起来,她又故态复萌,想到他头上跳腾似的。

楚临峦没法忽略她眼睛里那一丝丝因为猎奇所以甚至都不怕死了的坏笑。故意的!这丫头绝对是故意的。

把视线从她葱白似的手指下移开,他心里咬牙切齿,想着总有真叫她怕的一天。

“行了,由着你折腾去,现在睡觉。”他一把把人搂下来,摁在暖炕上。因为不畏冷,这炕就显得太热了些,他背上已经溢出了一层薄汗。

小孩子的心态就是如此,他的克制让金环眼中一闪而过失望。更何况她还处于两情相悦的最初,年纪小,对什么都好奇。若他过分主动侵略,她会怕,可他对自己温柔了,她又想招惹。

听着楚临峦故意放轻的呼吸,金环咬着手指,突然戳戳他:“哥哥,我听青松说,你把上回从逍遥侯府回来时、我落在马车上的水红舞衣给收起来了?唔,那件我是真的穿不下,你收起来又有什么用?”

楚临峦一僵,他只是随口叫青松收了,怎么被她一说,倒像是别有用心。

半晌沉默,楚临峦长出一口气,侧身倾轧过来,眸底黑墨一样,金环心跳一阵急促,呼吸都情不自禁地屏住了。

“那样的衣服,要多少有多少。”金环竖起耳朵,他却说:“可是我不许你穿,一次都不行。”

她挤眼睛:“穿给你看也不行?”

楚临峦无奈了:“不行!”

“唔……”金环戳他一本正经的脸,有些失望似的:“你可真无趣。”

楚临峦捏住她的手指,置在心口,半闭了眼:“你乖乖的,我们这就要定亲了,总还有天长日久。”

金环感觉手覆着的肌肉僵硬,胸口一下一下奔腾地极有力,可这是他的坚持。

然后她那些小坏心思突然都扑簌簌飞走了,心软下来。天长日久?真是没有更好听的情话了。

爱,首先是尊重

在她偶尔冲动不懂事的时候,他会带她走正确的路

撸主坑底下有年纪还小的妹纸,记得要挑中那个懂得尊重你的人啊

最近的确是慢。。我反省

换庚帖,合八字,自然是真真正正的天作之合。

虽然陆老夫人一夜之间改了主意,裴氏隐约有些不安,但楚老太太坐镇后方,她一句‘陆家还不至于让咱们搁在眼里’,裴氏的心就踏实了。

婆媳二人在楚衍在世时,关系淡漠,楚衍离世后,虽不至于像亲母女一样,却也有了一种互相依靠扶持的默契。

一切看起来都是这么和谐。直到几日后,林氏寻了人上门来,说是亲事既然定下了,金环自然不好出门子前还住在侯府。裴氏也是有这个心思,虽觉得环儿回金府住,怎么都让人不放心,可花轿总还是得从金家抬出来才合适。

可如今也太早了些,她的打算是吉日前那个月才将人送回去小住到迎亲之日。

金环正跟半夏选花样子,又掺和着配线,她出了一堆外行主意,半夏听着面色不变,依然笑盈盈的,于是金环就更热络了

裴氏半天忍不住,像轰鸡仔似的赶她:“这可是在给你绣嫁妆,别瞎添乱!”

“反正最后也是咱们自家人看,不碍的。”金环揉到裴氏身边,坏笑道:“姨母,装嫁妆是不是要重新打些大箱子?”

裴氏斜了她一眼:“这还用你操心?都是备好了的。”

“那工匠可还能寻来?”

裴氏狐疑地问:“你又想折腾什么?”

金环蹭了蹭她,笑眯眯的:“没什么,哪有嫁妆都让您给我备的道理?好像是要嫁到别人家似的。总得叫我那爹娘也表表心意。”

裴氏是心甘情愿地帮她备了这么多年东西,知道这孩子也会感恩,她心里极适宜,嘴上却狠道:“反正备了这么些,看似是送你的,可日后还不是搁在我的库房里?不过是走个过场。”

金环就继续卖乖,裴氏也不理她,半晌嫌她闹的不行,就忙忙地把人轰出去。又要备嫁妆,又要张罗婚事,忙也忙死了,还有一个捣蛋的添乱!

金环闲适地晃出屋,走了一截,发觉太安静了,扭头见小桃红格外沉默,她不由问:“太阳今天是从哪边出来的?”

小桃红长长地叹了口气,金环拢着手炉,索性停下来坐到廊檐边儿,一本正经地说:“你不对劲!”

小桃红了一会儿,声如蚊讷:“姑娘,奴婢求您个事儿呗?”

“你这些年求的事儿还少了?除了替你找个像修竹那样的如意郎君这事我没办成,哪个没满足你?”她一顿,见小桃红脸颊红晕加深,惊道:“敢情你是有心上人了?”

小桃红跺脚:“您可小声些。”

小丫鬟都在三五步外掩嘴笑。

“好好……”金环觉得有些突然:“是谁家的?方管事家的?不对,那小伙子才和我一般大。”

小桃红眼界高,金环是知道的,琢磨了一圈,发觉她能想到的人实在是少。

“是……是侯爷身边的人。”

又是?金环有些不太高兴,怎么她屋子里的一个个都这么没出息,全盯着楚临峦身边的,难道别处就没好货了?

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说吧,是哪个?”

小桃红有些为难:“他是个当紧的人,怕是不好办。”

相中了楚临峦的人也就罢了,还没出息地觉得自己不如人家?金环竖着眼睛:“怎么不好办?除了你们家姑娘看上的那个不好办,其他的哪个都好办!”格外仗义似的。

小桃红讷讷地念了个名字,严正?金环不太熟悉,好像和楚临峦上过战场,属于亲信那类人物。

见小桃红俏脸绯红的模样,金环心一软,想着十几年了,这丫头一直被楚临峦压迫的连性子都转了,讨个他身边的人有什么关系?

“无妨,你的身契就在娄嬷嬷管着的那个匣子里,她疼你,私底下叫她拿了给你。身份上便也不差什么。”金环凝眉想了想:“若那个严正没成亲,倒也是个挺不错的小伙子。”

“他、他没定亲的。”小桃红摇了摇头,格外,金环知道这丫头心眼多,也不吃这一套,哼了一声:“已经这么了解了?怎么不叫他求到侯爷那边去?”

小桃红泄气:“唉,还不是侯爷说,日后这种事都归姑娘您管,他说了可不算的。”

“那你直说就是了,都看对眼了,还装什么羞?”金环心里喜滋滋的,却故意冷着脸:“不过你得等蓝歌年后回来了再备婚事,我身边可缺不了人。”她眸光一移,哼声道:“过阵子,还要‘回家’住一阵子呢。”

小桃红连连点头,欢喜道:“自然是等姑娘和侯爷和和美美,解决了所有后顾之忧,我们才好功成身退。”哪里还有之前那副羞涩样子。

金环最喜欢也最头痛她的心眼多,不过对付林氏,还少不了她这七窍玲珑。

金环今生最幸运的就是有一个好姨母,之后这些美好的日子才接连纷至沓来。

她的婚事如果捏在金劭云和林氏手里,这爹娘两人可不会真心替她着想。

若找身份地位高的人家,指不定就是许给位高权重的‘老’大人,或者来一招明蓉那类似的手段,碍着闺誉,‘不得已’将女儿送去给人添个乐子。也有可能金劭云怕人说他卖女求荣,便直接将她配了贫寒有前途的‘学子’,自然就不需要多少嫁妆陪送了。

金府前几年银钱吃紧,近几年林氏寻了新的来钱路子,倒是好了些,所以更不会舍得给金环用。

金劭云倒是个要面子的人,克扣长女嫁妆的事,过去他是一定不会做的。可前几年金府的窘境让他明白了,没银子就没面子。

每每想到这里,他就格外恨林氏将原配的陪嫁败掉了大半,好盈利的铺子、巩南的地,都稀里糊涂地卖了,卖的时候说是不景气了,留着也是赔钱,可卖完后呢?

巩南那一片,如今是北地药商最蜂拥的一处,种的皆是由南地引入的成色极好的枸橘,偏林氏以为是苦柑子,卖不出钱,便将地连树种都急急地出手了。

那几个旺铺卖的更是莫名其妙。

金劭云虽不通庶务、目下无尘,却也觉出了些不对,好像是冥冥中有人在盯着他们的‘家业’似的。可这种想法太让人不安,他更愿意相信是林氏管不好家事,才导致了这一切。

这时候,他就有些嫌弃林氏出身太低,教养不足。

回想起刚成亲时,他亦是初入朝堂,风光无限,内又有裴文岚掌管一切,事事妥帖,那时他过的可真是舒坦。

此时倒是念起了亡妻的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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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第一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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