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复最先从太虚幻境中醒来，发现秦厌正躺在他身边，双目紧闭，眼角湿润。
他吓坏了，连忙摇晃着秦厌的身体，想将她叫醒。
“富贵兄你别吓我啊！不是幻境吗？那都是假的！富贵兄你别被骗了！富贵兄！富贵兄啊！”
秦厌本该累极了，想再多睡会，却被某个鼻涕虫哭得脑仁疼，醒来才发现是一颗颗鲛珠砸的，难怪这么疼。
她一边偷摸拾鲛珠，一边恶声恶气地抱怨：“哭什么？跟个娘们似的！”
沈复立即反驳道：“我可是纯爷们，倒是富贵兄你在幻境里变成了……”
“咳咳！都过去了，就不要回忆了嘛！”秦厌尴地打断道，“我都没提你变瘸子的事呢。”
想起幻境中自己的狼狈模样，沈复缩了缩脑袋，小声嘟囔道：“其实你变成女子的模样也挺好看的，说不定你真是生错了性别……”
“还提？”
兄弟二人开始互相伤害，“我可听说了，鲛人成年的时间是不定的，唯有在动心时才会成年化出与心上人相对的性别。你认识我之前就已经成年了，快如实交代，喜欢上了哪家姑娘了？”
“我……”沈复顿时憋红了脸，那件事对。他来说一直是个耻辱，他如何敢说？
他越隐瞒，秦厌便越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姑娘，能叫沈复这傻白甜春心荡漾，时隔百年依然羞于提起？看来真是段刻骨铭心的爱恋！
“说嘛说嘛，好兄弟之间，怎么能藏秘密呢？”秦厌坏笑着怂恿。
架不住她的三言两语，沈复叹了口气，无奈道：“那我说了，你别笑话我啊。”
秦厌举起四根手指保证道：“放心，我是专业的！”
沈复认命似的闭上眼睛，合盘托出：“令我第一次动心之人，是……是铁宝宝。”
“噗……除非忍不住！”
脑海里瞬间跳出铁宝宝那满身腱子肉的狂野形象，秦厌开始怀疑沈复的审美了。
“所以你们鲛人成年的标准，不是由对方的躯壳决定，而是……魂体？就因为铁宝宝是男身女魂，所以你……所以你是怎么喜欢上她的？”
对于这段黑历史，当事人也十分懊恼：“其实刚开始我只是把她当好兄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对我表白，我当时就把她拒绝了。可我没想到铁宝宝身上还残留了母夜叉一类的魅惑能力。当晚回去，反复想起她被拒绝时伤心落泪的画面，脑子里那根弦一下绷紧了，一下子意识自己中招了，身体却已慢慢发生变化，最终成了男身。”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只能说，节哀顺变。”听完沈复的经历，秦厌真是害怕极了，幸亏她不是鲛人，没遇见夜叉，否则连性别都无法掌控，这一失足可真成千古恨啊！不过她忘了，就算不是鲛人，她的性别也由不得自己。
好在沈复生性乐观，即使遭遇这等阴影，也不妨碍他热爱生活。再面对影响他终身幸福的铁宝宝，也不曾心怀怨恨。
这份善良与豁达，正是秦厌最欣赏他的地方。
为表安慰，秦厌决定将自己的秘密也合盘托出
“沈复，其实我不是……”
话到一半，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噩梦般的声音：“师父啊。”
秦厌循声望去，却见谢亦欢低垂着头，平静地站在门口，周身散发着一股阴郁的气息。
他什么时候出现的？自己竟毫无察觉！
难道谢亦欢已经恢复记忆，忘情水失去效用了？
秦厌不理解，怎么神界还有卖劣质假药的？这玩意儿有没有售后啊？
正当秦厌对于谢亦欢的出现一筹莫展时，另一个人也出现了。
“秦厌，恭喜你，活着出来了。”
雨师妾笑着朝秦厌走来，比之从前，她看上去更像一尊活菩萨了，一袭青衣，气质清冷，面容慈悲……可秦厌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出了。
“你竟成了魔？”秦厌紧盯着雨师妾的一举一动，似要将她看穿，“那魔血……是你的？”
“成魔还是成神，有什么要紧的？”雨师妾笑道，“我只想救我的雨师国。”
秦厌叹了口气：“执念这么深，你不成魔才怪。”
回想起方才陷入的太虚幻境，秦厌大概能猜到是谁的手笔了。只不过她还是没想通，为何雨师妾要盯着她不放？她又没害雨师国。难不成还有幕后黑手，威胁雨师妾对付自己？
正思索时，一阵梵音入耳……
只见无情僧敲着木鱼，念着歪诗，也入了这局。
“才说炎天忽又寒，看来看去世情难。不如做个呆人罢，做个呆人岂不安？”
这可真是热闹。
沈复瞧见无情僧便没有好气：“你这秃驴，又来搅混水？”
无情僧依旧面色平静，作佛礼道：“南无阿弥陀佛，贫僧今日是来匡扶天道，斩妖除魔的。”
“天道？”雨师妾笑了，竟一改常色，拔剑直指无情僧，“那我倒要请教圣僧，何谓天道？”
“天道没有实体，如同一道不可违背的条令，会在无数次走进众生的梦中，化作一道道指令，使众生依照天道制定好的方向前行。”
“若我偏不顺应天道呢？”
“那施主便是作死。”
“大言不惭！”
眼看这一僧一魔就要开始干架了，秦厌觉得她还是躲在一旁看热闹比较合适，拉着沈复刚要退场，便被谢亦欢拦住前路。
“好徒儿，你不会真的勾结魔族，打算欺师灭祖了罢？”秦厌悻悻道。
“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谢亦欢红着眼，笑容苦涩，“这便是你迫不及待想要甩开我的原因吗？”
“没有啊……我可没嫌弃你，也不怕被你连累，我就是觉得，你爹更需要你。我怕我的存在会给你添麻烦。好徒儿，为师希望你能做一个好人。”
“好人？”谢亦欢看了沈复一眼，讽刺道，“像他一样的蠢货么？那是不是只要我继续装傻充愣，师父便不会抛下我？”
沈复却是一脸天真地躲在秦厌身后，瞧瞧问：“富贵兄，他是在点我吗？可我不觉得我蠢啊？你还经常抄我作业，夫子也夸我聪明着呢！”
秦厌忍不住翻白眼的冲动，拍了拍沈复白净的脸皮，咬牙切齿地说道：“这气氛……是提抄作业的时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