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琴挑眉,“早已知晓。”眸子里精光乍现,一派从容自若,“公主身上看似毫无破绽,但在慕琴看来,早是漏洞百出。其一,公主府上长期熏染着素锦花香,素锦花有迷惑人心智之功效,但是味道略重,为了掩饰,公主便只好加上更多香料熏染。试问若是平常人,哪个会如此?在房中日日熏染素锦花?”
闻此,鹤公主面色一滞。
慕琴不疾不徐,轻笑再道:“皇上称呼公主为姐姐,对公主极好,多次请公主进宫居住,却被公主以身子不适为由拒绝。可是慕琴却发现,公主日日服用极寒药物,故意糟蹋身子。此举,不过就是为了掩饰身份,慕琴说得可对?”
鹤公主不言语,怔怔地看着慕琴。
“而且慕琴闻言公主向来清净,从不主动接近旁人,但是对慕琴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示好,让人浮想联翩。慕琴不得不认为公主是别有用心。”话闭,慕琴起身,走向鹤公主,略带轻佻地开口,“公主说慕琴说得对否?”
鹤公主赔笑,“国相爷睿智。”这算是承认了。
慕琴忽地叹了口气,“其实凭借公主的聪慧,怕是也早就知道慕琴别有用心吧。”鹤公主看着他,忽然觉得自己在这人面前竟是无处遁形,被看个透彻。不错,这么些年走来,她早已不再是当初单纯善良的姑娘,对于慕琴从未有过信任。一切不过是逢场作戏。
结果,两个人你来我往,彼此乐此不疲地演了一场心知肚明的大戏。也不知道究竟谁是谁的戏子,谁又成了谁的看客?
“既然你都知道我非善人,为何还要一而再再而三来我府中?你到底想要什么?就不怕我真杀了你?”鹤公主问道。
“怕。”慕琴回答,“但是有比死更让人痛不欲生的东西。”他看向身侧的琉璃红烛,目光空洞,“慕琴身负血海深仇,绝不苟且偷生。”
血海深仇?鹤公主喃喃道,“谁不是呢?”声音太小,也不知道慕琴有没有听到。
慕琴忽然上前一步,开口道:“希望公主告知您与这方丝帕有何渊源。”这一把他便是赌了。
那日一瞥丝帕,鹤公主心中便有了七八分的猜测,慕琴如此执着,定是来寻仇之人,而那要寻之人就是风月公主。只是如今身不由己,她不能告知,淡淡地转过身,“无可奉告。”走了几步,又顿住,“若是放在从前,我们可能会成为很好的朋友。”放到如今,只能拔刀相向。
“公主与这丝帕的主人也定是满腹仇恨。”见鹤公主顿住,慕琴又道,“慕琴愿意帮助公主。”能把丝帕上的图案画出,且日日观看,此情非爱即恨。但是刚刚他已经说出要找丝帕主人寻仇,鹤公主也并未表现出什么情绪,可见此情必为恨之。
“都已经晚了。”鹤公主并未转身,“等到她来的时候,我把你送给她,这一切便终于可以结束了。”她轻轻呼了一口气,竟是有一种终得解脱的舒畅。
“是吗?”背后的慕琴露出一个玩味的笑意,难辨真假。
石门再次缓缓闭合,铁链声哗哗啦啦,其声悠然,仿若来自地狱往生河畔的鬼魅凄唱。
这里不知道白天黑夜,就这样昏昏沉沉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慕琴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一睁开眼睛便是碰上了火儿一张放大无比的脸。
“爷,你醒了,呜呜--”火儿凑上来使劲摇晃着慕琴,慕琴扶额,感觉头晕。有时候过分关心也是消受不起。他对火儿点点头,然后起身陡然发现霍青这厮正阴着脸站在自己床侧,在旁边是木头锦雨。倒是来得齐全,“火儿做得不错。”他转头对火儿笑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火儿挠挠脑袋正在傻笑,都是自己太过着急,竟然忘记了慕琴身为药师,身上佩戴着的香药袋,此物慕琴还曾送于他一个,气味虽是不大,但是特别得很,御捕那些人一个个鼻子比狗都要灵,就这样锁定了一个范围,愣是被霍青逼着在地上打出了一个又一个大洞。
霍青意味不明地扫了一眼依旧嘻嘻哈哈的慕琴,高声道,“把她们带上来。”立即便有侍卫推着鹤公主与馨儿进来,竟是扑通一声把鹤公主生生推倒在了地上。
鹤公主脸上擦破了皮,渗出了血迹,她冷笑两声,看向还在床榻上的慕琴,“成王败寇,今日我景鹤遭你算计,但是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线索!”她历来算计周到,怎么会料到如今竟是被慕琴算计如此。尚未等到风月公主前来,竟是突然迎来了霍青。所有心血毁于一旦。
“公主,不要!”馨儿突然挣脱了侍卫的束缚,朝鹤公主扑来,满脸泪水肆虐。鹤公主哇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锦雨皱眉上前,迅速点了她的穴道,又探了脖间,转头对霍青道:“王爷,她咬舌自尽。”
慕琴一听哇哇哇叫着要下来,锦雨又缓缓来了一句,“所幸并无生命危险。”慕琴长舒一口气,翻个大白眼,暗道锦雨这厮也跟着霍青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