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童魇摇橹
雾川介2025-09-23 09:506,272

那双冰冷得不似孩童的眼睛,那柄闪烁着幽蓝寒光的匕首,以及那句毫无温度的“上船或者死”,瞬间将刚刚因发现“避世舟”而产生的些微希望碾得粉碎!

空气骤然紧绷,如同拉满的弓弦!

张大虎几乎是本能地将受伤的身体挡在老凿头和秦振山身前,砍刀横握,尽管面对的只是一个孩子,但那扑面而来的、凝练如实质的杀意让他浑身汗毛倒竖!“小崽子!你是哪条道上的?!”

秦振山独臂护住背上的陈延舟,目光锐利如鹰,死死盯着那孩子额头上刺眼的“三钩蚀月”印记,心脏狂跳!又是这个印记!与延舟那干瘪小弟手掌上的如出一辙!这孩子…与巫家、与那所谓的“锁”绝对有关联!是敌?是友?还是…某个可怕计划的另一部分?

老凿头脸色煞白,独眼瞪得溜圆,显然也认出了那个印记,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被那孩子冰冷的眼神逼得生生咽了回去。

那孩子对张大虎的怒喝和秦振山的审视浑然不觉,或者说根本不在意。他只是缓缓转动手腕,那柄幽蓝匕首如同毒蛇的信子,稳稳地指向湖心的木舟,重复道:“上船。时间不多。”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叮铃…叮铃铃…

湖心,“避世舟”首的铃铛依旧在不急不缓地摇响,声音在这死寂的地下湖泊上传出老远,与当前剑拔弩张的气氛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陈延舟在秦振山背上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胸口那点金光再次随着铃声同步闪烁了一下,似乎这铃声和眼前这诡异孩童的出现,都在牵动着他体内某种深层次的东西。

秦振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硬拼绝无胜算,这孩子出现得诡异,其实力深不可测,何况他们三人早已是强弩之末。而那艘船,似乎是目前唯一的、可能关乎延舟生机的去处。

赌一把!

“我们上船。”秦振山沉声道,目光毫不退让地与那孩子对视,“但你要告诉我们,你是谁?带我们去哪里?”

那孩子冰冷的眼睛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讥嘲的神色,但转瞬即逝。他没有回答,只是收起了匕首,转身,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入漆黑冰冷的湖水中,竟没有激起多少水花,朝着那木舟游去。

意思很明显——跟上。

“走!”张大虎低喝一声,看向秦振山。

“跟上!小心戒备!”秦振山咬牙,背稳陈延舟,率先踏入冰冷的湖水中。湖水刺骨,让他打了个寒颤。张大虎搀着老凿头,紧随其后。

好在离舟不远,湖水虽冷,却并不深。很快,三人艰难地来到了那艘古老的木舟旁。

近距离看,这木舟更显神异。乌木般的材质触手冰凉润泽,却异常坚固,上面雕刻的符文古奥难懂,散发着淡淡的、令人心安的能量波动。那盏挂在舟尾的孤灯,灯焰稳定,散发着温暖的昏黄光晕,驱散了些许寒意和黑暗。

那孩子已经先一步上了船,像个湿漉漉的幽灵般站在船头,背对着他们,望着无尽的黑暗湖面,一动不动,仿佛刚才那持匕威胁的并非是他。

秦振山小心地将陈延舟托上船,然后和张大虎、老凿头也依次爬了上去。船身微微晃动,却异常平稳。

船上空间不大,除了那盏孤灯和船头的铃铛,空无一物,干净得过分。

孩子依旧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交流的意思。待他们坐稳(秦振山将陈延舟抱在怀里),他伸出瘦小的手,握住了船尾那盏孤灯下的细竿——那似乎并非装饰,而是一支极长的、与木舟一体雕刻而成的橹。

他开始摇橹。

动作轻柔、熟练、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

吱呀…吱呀…

木橹划破平静的湖面,发出单调而悠长的声响,与船头那持续不断的铃铛声交织在一起,在这片死寂的地下幽冥之湖上,传出很远很远。

木舟无声地滑向湖泊深处的黑暗,岸边的萤石微光迅速缩小、消失。很快,四面八方只剩下无尽的、浓稠的黑暗,以及船尾那盏孤灯所能照亮的一小片朦胧水域。

压抑、沉默、诡异。

只有摇橹声、铃铛声、以及彼此压抑的呼吸声。

秦振山仔细检查着陈延舟的情况。气息依旧微弱,但似乎不再继续恶化,星核的微光在铃声和这木舟的特殊环境下,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他稍稍松了口气,但目光却始终不敢离开那个背对他们摇橹的瘦小身影。

这孩子太诡异了。那身手、那冷静、那额头的印记…他到底是什么人?属于哪一方?他的目的又是什么?那句“钥匙带来了吗”又是指什么?是指延舟?还是指那个已经毁掉的黑盒子?

无数疑问在脑海中盘旋。

张大虎同样紧张地盯着那孩子的背影,手始终按在砍刀上,低声对老凿头道:“老丈,这娃子…你一点头绪都没有?”

老凿头苦笑摇头,独眼里满是困惑和敬畏:“‘守陵人’的传说里…从来没提过有这么一号…这么小的…‘摆渡人’…但那印记做不得假…是正宗的‘守门’印…怪了…真是怪了…”

时间在这片绝对的黑暗和单调的声音中仿佛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一个小时。

前方无尽的黑暗中,终于出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那似乎是一片朦胧的、巨大的、依水而建的…建筑群轮廓?

随着木舟的靠近,轮廓逐渐清晰。

那竟然是一座修建在地下湖泊岸边的、规模宏大的…古老码头和栈桥!栈桥由同样乌黑的木材搭建,延伸至湖中,码头后方,则是依着陡峭岩壁开凿出的、层层叠叠的房屋、洞窟和平台,许多窗口都透出微弱而温暖的灯光,仿佛一片深藏地下的世外村落!

更令人惊奇的是,码头上似乎还有人影晃动!

这里有人烟?!

木舟缓缓靠向栈桥。

那孩子终于停下了摇橹的动作,转过身,冰冷的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秦振山怀中的陈延舟身上,沙哑道:“到了。跟我来。”

他率先轻盈地跳上栈桥,脚步无声。

秦振山三人怀着巨大的震惊和疑惑,也连忙带着陈延舟跟上。

踏上栈桥,才发现这码头修建得极为坚固古朴,脚下的木板打磨得光滑,却透着岁月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檀香和草药混合的味道,令人心神宁静。

码头上零散站着的几个人,装束奇特,并非现代衣着,更像是某种古老的、便于劳作的麻布或兽皮衣服,他们看到那孩子,都微微躬身示意,眼神恭敬中带着一丝畏惧,而对于秦振山等人,则投来好奇、审视、却并无太多恶意的目光。

这些人的额头上,或多或少都有着一些简单的符文刺青,但并非那“三钩蚀月”印。

这里…难道就是“守陵人”真正的避世之地?

那孩子引着他们,并未进入那片灯火通明的村落,而是沿着栈桥,走向一侧陡峭岩壁下的一个单独的、看起来更加古老的石窟。

石窟入口处,挂着一张厚厚的、编织着复杂符文的草帘。

孩子掀开草帘,里面透出温暖的火光和更浓郁的草药味。

“进去。”他侧身让开,语气依旧不容置疑。

秦振山犹豫了一下,还是率先弯腰走了进去。张大虎和老凿头紧随其后。

石窟内部比想象中宽敞,被打扫得一尘不染。中央是一个燃烧着炭火的石坑,上面吊着一个陶罐,正熬煮着什么,散发着浓郁的药香。角落铺着干草和兽皮,算是床铺。简单的石桌石凳,墙壁上挂着一些晒干的草药和兽骨。

最引人注目的是,石窟深处,一个铺着厚厚兽皮的石椅上,端坐着一位老者。

一位极老极老的老妪。

她满头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在脑后挽成一个古老的发髻,插着一根木簪。脸上布满了深深的褶皱,如同风干的核桃,一双眼睛却并未完全浑浊,反而透着一种经历了无数岁月洗礼后的沉静和睿智。她穿着一件深色的、同样古老的麻布长袍,双手交叠放在膝上,静静地看着进来的几人。

她的额头正中,并没有刺青或印记,却自然流露出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温和而强大的威仪。

那孩子走到老妪身边,垂手而立,恢复了沉默,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影子。

老妪的目光缓缓扫过狼狈不堪的四人,在昏迷的陈延舟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辨识的情绪,然后她看向秦振山,开口了,声音苍老而沙哑,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

“外面的风雨…很大吧…”

“辛苦了…”

“把孩子…放下吧。在这里,他暂时安全。”

老妪的声音如同温润的古玉,轻轻叩击在死寂的石窟中,带着一种奇异的、抚平焦躁的力量。那简单的“辛苦了”三个字,竟让历经生死、紧绷如铁的秦振山鼻头微微一酸。

他依言,小心翼翼地将陈延舟平放在角落那铺着厚厚兽皮的床铺上。老凿头连忙上前,用独手仔细探查陈延舟的脉搏和胸口伤处,眉头紧锁,不时发出轻微的啧啧声,既是惊叹那星核之力的诡异,又是忧虑其与残余“绿魇”之毒以及那黑盒寒气的复杂纠葛。

张大虎则依旧保持着警惕,半边身子挡在门口,目光在那沉默的孩童和神秘的老妪之间来回扫视,砍刀虽已垂下,但肌肉依旧紧绷。

老妪并不在意他们的戒备,她那双沉静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秦振山那空荡荡的袖管和满身的伤痕上,轻轻叹息一声:“断臂残躯,犹护薪火…山河破碎,苦了你们这些硬骨头了…”

她颤巍巍地抬起枯瘦的手,指向火坑上咕嘟冒泡的陶罐:“灶上有刚熬好的‘地脉根汤’,驱寒固元,能压下你们身上的外邪戾气。喝一碗吧。”

那被称作“地脉根”的药汤呈现出一种温润的琥珀色,散发着浓郁的、带着土腥气却并不难闻的药香。秦振山略一迟疑,还是盛了几碗。药汤入喉,一股温热的暖流瞬间从胃部扩散至四肢百骸,连日来的疲惫、寒冷以及体内隐隐作痛的暗伤竟真的缓和了许多,连精神都为之一振。张大虎将信将疑地喝下,同样感觉伤口的灼痛减轻了不少,不由惊讶地看了那老妪一眼。

这随手熬煮的汤药,竟有如此奇效?

老妪似乎看穿了他们的心思,布满皱纹的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似笑非笑:“老祖宗传下的东西,总还有几分用处。比不上外面的枪炮厉害,但对付些阴祟毒瘴,还算对症。”

她话语顿了顿,目光再次转向昏迷的陈延舟,眼神变得深邃起来:“这孩子…身体成了战场,几股力量在他体内征伐不休。星核虽护住了他心脉,却也成了无根之木,若不能疏导融合,迟早灯枯油尽。那‘绿魇’之毒阴狠,蚀人根基;而那‘源质寒髓’(她指的是黑盒中喷出的墨绿气雾)更是霸道,专伤魂灵…能撑到现在,已是奇迹。”

她每说一句,秦振山的心就沉一分。她竟对延舟的状况了如指掌!连那黑盒里的东西都叫得出名字!

“前辈!”秦振山猛地抱拳,语气急切而诚恳,“请您救救他!他是为了抗敌才…”

老妪轻轻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目光却依旧停留在陈延舟脸上,喃喃道:“我知道…从他踏入这片土地,身上的血脉与烙印惊醒‘守陵灵’时,我就知道了…巫玥那孩子的选择…终究是应在了他身上…”

巫玥!她果然认识延舟的母亲!

“您…您认识延舟的娘?”秦振山声音发颤。

老妪缓缓闭上眼睛,仿佛陷入了悠远的回忆,良久才睁开,眼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悲悯:“何止认识…论起来,老身算是她的…半个师傅,也是看着她长大,看着她…一步步走向那条决绝之路…”

她叹息一声:“巫家血脉,世代守门。所谓‘锁’与‘钥’,并非单纯的力量传承,更是一种责任与诅咒。‘锁’镇压归墟之眼,‘钥’疏导溢散之力,维持平衡。然人心贪欲无穷,内有叛徒勾结外寇,外有敌酋觊觎‘门’后之力…巫玥那孩子,早已看出‘鸮影’计划包藏祸心,却无力回天…”

“她不得已,行险招。剥离长子‘锁’印,制造夭折假象,暗中送走,是为巫家留一丝净火。将次子(延舟)带在身边,故意让其被刻上‘钥’之烙印,一是麻痹敌人,二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利用这烙印反向沟通‘星枢’,从内部破坏仪式,甚至…毁掉那扇‘门’。”

“徐州那场炮击…并非意外。是她算准了时间地点,借助极致的情感冲击和庞大的能量爆发,试图一举摧毁延舟体内的烙印,同时将自己的灵魂与部分‘影鸮’核心绑定,强行潜入巫陵…可惜,她还是低估了‘星枢’的力量和敌人的狡猾,功败垂成,自身反被囚禁…”

老妪的声音平静,却道出了一段尘封已久、充满血泪与算计的悲壮往事。秦振山三人听得心神震动,原来从那么早开始,巫玥就已经在布局,用自己的方式和生命进行着一场孤独而绝望的战争!

“那…那延舟现在…”秦振山声音干涩。

“他现在的情况,很复杂。”老妪目光凝重,“巫玥的计划部分成功了。徐州炮击确实重创了‘钥’之烙印,但也让星核的碎片机缘巧合嵌入其心脉,与他自身的‘巫’之血脉和强烈的执念结合,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变数。如今烙印虽被他自己以极决绝的方式剜除,但星核已与其共生,那股力量无处疏导,反而与残余的异种能量冲突更烈。”

“若要救他,非一日之功。需以秘法慢慢疏导,引导星核之力真正为其所用,并清除体内余毒。这需要时间,也需要…机缘。”

她说着,目光转向那个一直沉默如影的孩子:“鸦奴。”

那被叫做“鸦奴”的孩子微微抬头,冰冷的目光看向老妪。

“带他们去‘古祠’歇息。将‘清蕴散’拿去,化入温水,为孩子擦拭伤处,可暂缓毒素蔓延。”

“是。”鸦奴沙哑地应了一声,从石壁的一个暗格里取出一个小陶瓶,然后看向秦振山三人,示意他们跟上。

老妪对秦振山温声道:“放心去吧。老身既在此地,便不会让他轻易死去。有些事,明日再细说。”

话已至此,秦振山只能按下满腹疑问,与张大虎一起,再次背起陈延舟,跟着鸦奴走出了石窟。

鸦奴引着他们,并未进入那片灯火点点的村落,而是沿着岩壁上开凿出的石阶,向上而行。石阶陡峭,两旁不时可见一些小小的、类似神龛的构造,里面供奉着一些奇异的、非人非兽的古老石刻。

最终,他们来到了一处位于岩壁高处的、相对独立的平台。平台上,矗立着一座完全由乌木搭建的、样式极其古朴的小小祠堂。祠堂门口悬挂着两盏白色的灯笼,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鸦奴推开祠堂的门,里面空间不大,打扫得十分洁净,只有几个蒲团和一张矮几,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火味。最引人注目的是祠堂正中央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巨大的、已经泛黄的古老卷轴画像。

画像上描绘的并非神佛,而是一个巨大的、结构复杂无比、由无数齿轮、管道和发光晶石构成的…机械核心?而在这机械核心的前方,站立着一个模糊的、穿着远古衣袍的身影,只能看到一个背影,他/她的手中,似乎托举着什么东西,散发着温和的光芒。

画像的风格与巫陵中那些科技造物和古老符文完美融合的气质如出一辙。

“在这里休息。不要乱走。”鸦奴将陶瓶放在矮几上,声音依旧冰冷毫无波澜,他指了指角落一个看起来像是洗漱用的石槽,里面有清水流出,“水可饮用。”

说完,他竟不再理会三人,转身走到祠堂门口,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雕塑般,靠着门框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仿佛进入了某种休眠状态。

秦振山和张大虎将陈延舟小心安置在蒲团上,依言用那“清蕴散”化水为他擦拭身体。药粉触及皮肤,带来一阵清凉,陈延舟紧蹙的眉头似乎又舒展了些许,呼吸也稍显平稳。

忙完这一切,两人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间祠堂。除了那幅奇怪的画像,祠堂内再无他物,静谧得可怕。

张大虎压低声音对秦振山道:“老秦…这地方…太邪门了…那老太婆话里有话,这小崽子更是古怪…咱们…”

秦振山抬手制止了他,目光却死死盯在那幅古老的画像上。画中那个巨大的机械结构,让他莫名联想到巫陵深处那个恐怖的“星枢”祭坛,只是画中的这个,似乎更加…完整和稳定?而那个托举光芒的背影…

他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画像右下角极不起眼处的一个小小的落款印记上。

那印记由两个古老的篆字组成,虽然模糊,但依稀可辨——

【巫·磐】。

磐?!

秦振山的心脏猛地一跳!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

磐石?!

这画像…与那个充满阴谋的“磐石”计划…难道有什么关联?!还是仅仅只是巧合的同名?

一个可怕的、颠覆性的猜想,如同疯狂生长的藤蔓,瞬间缠绕了他的心脏!

难道“磐石”计划的命名…并非随意为之?而是源自于这个古老的、属于巫家的印记?甚至…其最初的技术来源和构想,都与这神秘的“守陵人”和这画像中的古老机械有关?!

那么…“磐石”后期的腐败、与敌寇的勾结、那些劣质武器和神秘项目…难道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利用了古老遗产的、彻头彻尾的、针对自己民族的惊天阴谋?!

他猛地抬头,看向门口如同雕像般的鸦奴,又看向外面无尽的黑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这片看似平静的避世之地,所隐藏的秘密和汹涌暗流,恐怕远比他们刚刚经历的枪林弹雨和怪物追杀,更加凶险和惊心动魄!

夜还很长。

而远处的地下湖深处,那艘无人摇橹的“避世舟”,船头的铃铛,还在随波轻漾,发出空灵而孤寂的声响。

叮铃…叮铃…

仿佛在诉说着无人知晓的过往,也仿佛…在预示著即将到来的风暴。

继续阅读:第七十五章:磐蚀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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