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瑆云沉思片刻,随即给出判断:“玉净瓶肯定不是那个守门太监偷的。”
“那就是陈九牛偷了玉净瓶,反过来栽赃屈桡?”
“也不是陈九牛。”
“啊……那会是……”
“这两人之间肯定是有私仇,陈九牛不过是借机陷害屈桡罢了。”
“主子如此说来,那朱允炆岂不是猴子捞月,白白让两人遭了份大罪!”
“哼,他俩遭罪是小事,我看呀……”
“主子的意思是……”
“他们俩性命估计是交待在那里了,即便是两人无罪。”
“这么个半大的孩子,下手能这么狠?”
“呵,他这种如此爱惜羽毛之人,怎么可能让两张嘴活着出去乱嚼舌根!他们俩是不用想了,只是……”
“既然未完待续,那咱们就静待鸡公鸭的故事不就完了。”
“不行,任由朱允炆这么胡折腾下去,又不知道还要冤死多少无辜的人,这次咱们必须得给沈大胖支点招儿了。”
“主子的意思是想帮他们破案?”
“只能这样喽。”
“可是他们人在太子府的案发现场,都没找到任何线索,咱们两个局外人,跟个瞎子摸大象似的,如何破案?”
“实际上他们最初的断案方向弄不好就是错误的,你想想,能进太子府的人,哪个不是千挑万选的,而且他们日后注定要成为皇帝身边的体已,怎么会为玉净瓶这么个芝麻绿豆的小物件,而失了大好的前程,即便是那尊玉观音也不值当啊!”
“那玉净瓶怎会被人换成了琉璃瓶?”
“依我推测,大概率是当时负责洒扫的人不小心碰掉并摔碎了玉净瓶,而不是像他们猜测的,被人偷出府给卖了。”
“如此一来,搜查的范围就缩小了很多,可……那要是在这些人里也查不到怎么办?”
“对他们先重点查,如若没结果,那么……就告诉他们,主动交待则无罪,这样一来,再拒不承认也就说不过去了。嗯……为了以防万一,我再给沈大胖配个锦囊妙计。”
第二日,朱允炆果然又开始胡乱抓人了,沈月云赶到太子府时,一名管库太监正要被押送去地下刑讯室。见状,沈月云赶紧把姬伟的分析复述给朱允炆,谁知他还真就听进去了,深以为然,于是让锦衣卫暂且放了管库太监,把五个负责轮值洒扫的宫女集合到一处,另外还单独传唤来个叫彩凤的负责园艺的宫女。
朱允炆完全是按沈月云所出的主意实施的,结果半个时辰过去了,六个小宫女依旧是鸦雀无声,朱允炆再怎么承诺,就是没人坦白交待。一旁的沈月云冷汗直流,此刻如果姬伟就站在身边,他肯定能一把掐碎其脖子。
过了片刻,朱允炆突然想起个典型案例,他依葫芦画瓢,让沈月云取来一只事先抹了锅底灰的彩釉瓶,而后郑重其事地在六名宫女面前踱步道:“这瓶子是从大师那请来的,不论是偷了还是打碎了玉净瓶的,摸其底部后手都会显示黑色,而无罪者则不会。来吧,一个一个摸,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
朱允炆的小机灵同样没能奏效,所有摸过的手全是黑色,他气急败坏地直接摔了那只唐代的彩釉瓶。而就在他即将放弃之际,紧张过度的沈月云这时才想起还有锦囊妙计,连忙用他那双颤抖的手悄悄拿出纸条查看。
沈月云壮着胆子走到朱允炆身旁,向诸位宫女质问道:“你们这些负责洒扫的人中,最近是不是有被调走的?”
那五名负责洒扫的宫女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突然齐刷刷抬起头应道:“有啊,有啊!宗晓慧……”
“宗晓慧,就是跟屈桡互换的那个?”
小宫女们再次如同小鸡啄米般不住地点头。
“我说怎么查不出来呢,原来竟然还有漏网之鱼!搜,把她原来的住处挖地三尺,搜个底儿朝天,哼,要是还没有,就定是她夹带玉净瓶出府去孝敬蓝玉了!”
很快,蓝玉洗脱了罪名,锦衣卫在宗晓慧原来住的床铺下面的木板夹层中,翻出了粘合好的玉净瓶。事情恰如沈瑆云所料,那个宗晓慧正是除尘的时候不小心碰掉了玉净瓶,由于担心被责罚,她试图把碎片粘起来,却根本无能为力,于是她才想出了向原来主子蓝玉求救的办法,重又调回了蓝玉的府上。
刚刚破获一桩大案,朱允炆自是喜不自胜,正准备回到书房和沈月云庆祝一下,岂料,他最不愿意看见的蓝玉舅公突然出现了,并且就是针对他来的。
蓝玉的确是朱允炆的舅公,但事实上他是朱标正妃常氏所生之子朱雄英和朱允熥的正牌舅公,而朱允炆是吕氏所生,因而是隔着一层的舅公。虽说仅仅是隔了一层,立场却是隔着十万八千里。
嫡长子朱雄英夭折后,朱允炆按理是事实上的长子,只可惜他是偏妃所生,朱允熥则顺位成了嫡出的长子。依照大明皇帝朱元璋立嫡不立长的原则,那么朱允熥才是未来的皇位继承人,也正是出于此,蓝玉才会有恃无恐地不把朱允炆放在眼里。
蓝玉是为着自己的人来的,当日屈桡在朱允炆的淫威之下不得不招认,无奈他只好想办法自救,于是便把销赃的当铺选在了蓝玉的产业——银兴典当行,而掌柜的又恰好是屈桡的二大爷,试图以此来报信给蓝玉。当铺的掌柜是何等精明之人,一听锦衣卫的问话便知内有蹊跷,托人一打听,果然是侄儿屈桡出了事,连忙跑去找蓝玉求救。
蓝玉近几年本就是战功卓著,再加上有太子这个大靠山,除了老皇帝朱元璋,哪还有他放在眼里的人。进了太子府,直接找到吕氏理论,吕氏哪里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朱允炆这些天干了这么多好事,听了好一会儿才总算弄明白。吕氏也不是任人摆布之人,嘴上应承着这位姻亲关系上的舅舅,说是一定会放了屈桡,可是当她真正走进朱允炆精心布置的地下刑讯室后,立马改变了主意。
吕氏当真是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向来倚重的好儿子能干出如此残忍之事,那个场面是她今生今世第一次亲眼所见,若非是没办法,她早已转身逃出去了。
光线阴暗的地下刑讯室内,挂在墙上的刑具,被整齐地摆成一排;有放在地上的,也齐刷刷地放得十分规矩。当她步入关押犯人的房间,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腥臭冲鼻的味道,黑红的斑斑血迹,分别关押的陈九牛和屈桡浑身的凌乱不堪,基本上都是半死不活的状态。两人见到吕氏后,都是咚咚咚地把头磕得震天响,并且不停地喊冤求救。
然而,朱允炆在储位之争中本就不占优,若是再暴出这么一桩爆炸性的丑闻,那可是半点希望都没有了。念及此处,吕氏毫不犹豫地叫来了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在其耳边低语几句后,此处所有的一切也就原封不动地尘封于泥土之下了。回填后的这间东厢的空房子,如同穿越回了三个月前,尘归尘,土归土,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继续保持着缄默。
出于一些特殊的原因,吕氏还是放过了沈月云,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被叫来了家长——沐窈。沐窈如此强势之人,被吕氏点着头骂了个狗血喷头,所有坏事当然要沈月云来背,说是若非发现及时,她儿子差点带坏了国之储君。沐窈没来由地被臭骂了一顿,沈月云回去怎么可能好过,竹条被抽断了无数根,那股狠劲儿就快赶上每次打沈瑆云的了。
朱允炆先是被吕氏一顿家法伺候,接着又面壁思过七日,也算是有生以来受过最重的一次惩罚,很快,他又恢复成了那个宽仁聪睿的好皇孙。
太子朱标的西行之旅十分顺遂,沿途官员对于这位储君自然要大献殷勤,他们所接待的那可是随时可能破茧成蝶摇身一变成为皇帝的储君,此等天赐良机要是把握不住,那可真是他活该没有福气。
由于江南地薄,且京师又偏安东南,既不利于朝廷命令的上传下达,亦不利于对广袤北方的实际控制。因而太子朱标此行意义重大,他是在为自己日后的统治选择合适的都城,他未来所统治大明朝的宏伟蓝图,势必将以此为中心,向天南海北逐次铺设开来。
朱标此行重点要考察三个城市,他首先抵达的是商都郑州,这也是个五朝古都,地跨黄淮两大流域,可能是基于此地多发洪涝灾害,朱标并不怎么中意于郑州,仅驻足了半个月就匆匆奔赴下一站——洛阳。
洛阳地处天下之枢中,横跨黄河中下游南北两岸,向来以十三朝古都而闻名。朱标刚一来就喜欢上了这里,他认为这里无论水路还是陆路皆四通八达,湿润的气候也特别合他的意。他有严重的鼻炎,潮湿的金陵使他感觉很不舒服,但洛阳不一样,不冷不热,不湿不燥。为了体验一下洛阳的冬天,他还特意滞留了十几日,感觉十分满意后才恋恋不舍地前往最后一站——西安府。
朱标进了西安地界就感觉鼻子发干,所到之处看着哪哪都不如洛阳。他在西安城仅看了不到十日,在秦王府倒是去了好多趟,二弟的正妃观音奴王氏他一次也没能见到,每次都是次妃邓氏接待的。当然,朱标不是没事跑去闲聊的,锦衣卫是要跟着去秦王府搜证的。
锦衣卫在所有工作完成后,太子朱标做为带队的总负责人,他是要把所有搜集到的成果跟邓王妃对质的,在一系列铁证面前谁也无法辩驳。但太子就是太子,在邓王妃承认下所有事实后,他温言道:“弟妹无需过于担忧,查证诸事是希望日后二弟能有所收敛,莫要辜负了父皇殷切的期望,更不可凉了关中百姓的一片热忱之心,这些罪证我会像此前状告二弟的那些密信一样,悉数扣压,只待二弟和尔等改良从善。怎奈空手而归也实在说不过去,弟妹可在此中略选一二,好让孤回去向父皇交差,弟妹意下如何?”
邓王妃瞧着满纸的罪状,从前看到后,又从后翻到前,感觉哪一条都论罪当诛,只好厚着面皮央求道:“好大哥,秦王说什么也是圣上的亲儿子,也是您的亲弟弟,这天下都是咱们朱家的,您看咱们行事还要这般认真吗?我们也是知错的,一定悔过自新,我们的好大哥,您看这次就算了吧,可好?”邓王妃也知道太子向来宽爱,一定是好说话的。
朱标现出一脸的为难,回道:“弟妹呀,治国理政可不像你们过家家,当初压下二弟两纸密信,孤都差点被父皇给革去太子之位,此番回去若是再那般胡闹,父皇不仅不会轻饶了孤,到时要是把左都御史詹徽给派过来,二弟这些事恐怕无论如何都兜不住了。”
“这个詹徽着实是可恶,大哥您都压下来的事,他还非要跑到父皇那去告状,若非是他,我们秦王也不会招惹这么多麻烦!”
“谁说不是呢,这个老家伙顽固得很!所以说此番回去孤要是太过敷衍,万一惹恼了父皇,到时把他给派过来,那可是连半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了。嗯……这样吧弟妹,仅挑五爪龙床这桩事报与父皇,你看如何,父皇也定然会体谅你二人的童趣之心,不会与你们计较这点嬉笑玩闹的小事的。回京后,孤也会替你们夫妻尽力从中斡旋,使父皇早日放秦王回西安复国。”
“有劳太子殿下了!”
朱允炆在经历了上次的教训后,倒是不再琢磨着动私刑审案子了,又开始跟宫女厮混在一起,原本要从早到晚陪着的沈月云,现在每日去上半天也就早早回去了。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沈月云还是偷偷瞄了一眼那个宫女,一看之下令他大失所望。那宫女与普通人相比,可以说算是有那么点姿色,然而那么多宫女里面随便揪出来一个,也要赛过她百倍,更让人不解的是,这宫女年纪已然不小了,说是半老徐娘一点都不夸张。但沈月云想了想倒是也能理解,朱允炆正值青春年少,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再加上点恋母情怀,也就顺理成章了。回到家中,总觉得这个宫女似乎在哪里见过,他回忆来回忆去,突然想起来了,是那天单独叫来的那个负责园艺的宫女,可还觉得在别的什么地方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这段时日,朱允炆虽说少让他去太子府,但对沈月云的关心却反倒多了,特别是其临近的婚事。事实上,沈、邓两家也的确是开始筹备起沈月云和邓伊雒的婚事了,沈月云已到了及笄之年,邓伊雒也将近豆蔻,正是最好的年华。沐窈和沈员外把婚日选在了次年的上元节这天,两人登门拜访邓府请期,邓家夫妇对这个良辰吉日也十分认可,于是便敲定下来。
沐窈专门找风水大师在府学南边的大中街为长子选了座大宅院,为的是给即将参考的乡试和会试讨个好彩头。这座宅子原本是李善长之子李祺的,因李善长案发被株连,李祺凭借驸马的身份虽免于一死,却还是被流放到京师周边的江浦。宅院被查抄后直接悬榜变卖,由于建筑设计讲究,装饰豪华,没人有那个实力接盘,在两次被迫降价后,盯了许久的沐窈稳准狠地出手拿下。即便是如此讲究的宅子,她还是又砸了数万两银子进去,用于翻建和再布置,完事后为增添喜庆气氛,单单整座宅子里的各式灯笼一项,就又花费了近万两。
婚期临近,准备工作还有很多,于是沐窈把各项任务全都分派到各院。主院的活儿自然是最多最杂的,要誊写请帖、布置婚房、采购服装头饰……如院负责准备马鞍、红毡、彩球绸带、龙凤花烛等杂物,月院负责婚房布置,瑆院负责装饰花轿,辰院负责制作祈福灯。
邓伊雒的婚期确定以后,沈瑆云每日都是闷闷不乐的,主母又给分配了个装饰花轿的活儿,自己没坐上花轿,却成了做花轿的。每每瞧见西厢内摆着的那辆大花轿,他的胸口都感觉被堵得死死的,完全透不过气来,脸上的那道疤泛出满满的忧郁。
这些是沈瑆云无能为力的,他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为了减轻痛苦,只能把自己深埋进书堆里,没日没夜地备考。还有不到两年就要进行乡试了,他必须一举中第,这样才有资格去参加下一年的会试,唯有此法他才可能尽快逃离这座冰冷的宅子。他常常戏称自己的瑆院不止是十二兽,应该是有十三兽才对,他跟它们一样,常年被困在这个偏僻的小院里。
沈月云和邓伊雒的婚期刚刚定下来,朱允炆晃着一张五千两的银票说,这是攒了将近一年的银子,而后当着他的面塞进一只事先备好的红封,并仔细封好,让他即刻送给邓伊雒,说是未婚夫给她婚前的零花。朱允炆平日里有多吝啬他是知道的,为了一个伴读的体面,竟然如此大方,沈月云别提有多感动了,兴高采烈地送去了邓府。
然而沈月云不知道的是,仅这么一张轻飘飘的红封,会要了数万人的性命,同时也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
在喜庆的红封内,不仅仅只有那一张五千两的银票,还事先装了一张字条,邓铭在看了字条后,当晚便动身火速赶往西安府,可是当他抵达秦王府时,太子朱标已经离开西安府地界,踏上了返京的行程。
邓妃手里拿着二弟送来的字条,抖个不停,精神恍惚机械地念着上面的字:“木小二与松谋,右耳危!木小二与松……”
“大姐,观音奴的侍从那日松跑去京师活动那么久了,你怎么就不告诉二弟一声呢,否则我一刀砍了那个狗日的,哪还会有如今这些糟心事儿!”
“唉,也是我一时大意了,哪想到他们敢动你姐夫呀!”
“哼,那头弑杀成性的猪,近几年处处针对咱们邓家,先是大哥受李善长牵连被杀,现如今又把火烧到大姐你的头上,他们是想赶尽杀绝吗?”
“不应该呀,太子不是那样的人啊,来的这些日子一直是客客气气的呀!”说着,邓妃像是想起什么来,突然跑进卧房翻腾起衣柜来,珍贵的绣服被她抛得满地都是。
“呵,我就说嘛,他朱标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说是回去只向皇上禀报一条,这可倒好,竟然偷偷把那件我最喜爱的皇后凤袍带走了,看来纸条上说的是真的。完了,他这是要置姐姐我于死地呀!”
“什么,大姐,你私制了皇后的凤袍?”邓铭惊得一张嘴像是脱了扣。
“当时就是跟你姐夫俩穿着玩来着,过过瘾,山高皇帝远的,哪能想到那糟老头子会专门派太子跑西安府来查我们呀,唉!”
“怎么办,大姐,现在是只要朱标活着,你就是必死无疑!”
“大不了弄他个鱼死网破,我马上去挑选得力亲信,送他上路。也不留你了,姐这王府里眼线众多,不要让人知道你来过我这,抓紧回京,免得朱标知道了,再与你为难!”
“大姐,你万事小心,且要保重。”邓铭含着眼泪毅然转身离去。
从西安府返京的路线正常是不路过洛阳的,有点绕道,而太子朱标又折回洛阳,并且打算在那小住一段时日,好好感受一下那里的冬天。可是让朱标想不到的是,他在洛阳仅住了不到三日,就匆匆回京,没人知道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太子似乎是受到了惊吓,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
更让朱标恼火的是,他刚刚回府,恰好撞见儿子朱允炆跟一个宫女在床上玩比谁脱得快,气得朱标肺子都要炸了,随手遇到什么东西都往朱允炆身上招呼过去,打得他皮开肉绽。
“圣人的书都读狗肚子里了,干出此等龌龊之事,皇家的这点脸面都被你丢尽了,还恬不知耻地要争储……”
事后那个宫女被发配到司牧局给牲口搓澡,这是太子朱标头一次发配下人。
平日里沐英与朱标每一两个月都会有书信来往,都是由沈月云负责转交。朱标回京的第二天一早,沈月云先是去把近几个月积攒的外公的书信亲手转呈太子,随后才去侍读,这才看到狼狈卧床的朱允炆。在沈月云面前,朱允炆此前也不曾遮掩,这次还主动娓娓道来全过程。
沈月云原本以为被发配的宫女,是之前天天跟朱允炆在一起厮混的那个彩凤,结果却是另有其人。更令他想不明白的是,朱允炆明明提前知道太子朱标当日回府,却为何还如此大胆。
太子朱标回京后,每日都是异常的忙碌,一边他要向父皇朱元璋汇报三个预选都城的考察情况,洛阳免不了要被他大夸特夸一番,说得朱元璋也跟着动了心,多次与其探讨重建京城一事。同时,朱标还要把对秦王府的核查情况向父皇作以详实的汇报。他原本没打算提邓妃私制皇后凤袍一事,但人已被逼到角落里,他也是无奈之举,只能先发制人,将其如何百般迫害观音奴,如何诱导秦王干下各种荒唐事……把所有问题的矛头全部围指邓妃。如此一来,朱元璋似乎是得到了解脱,十分满意地评论道:“朕就说吗,吾儿乃龙之娇子,怎会干出那些个荒诞不羁之事。邓氏那个毒妇作恶多端,绝不可再留,你便宜处置吧。”
朱标立即派出一支由二十名锦衣卫组成的小队,前往执行处死秦王次妃邓氏的任务。与此同时,他以恩赏的形式擢升邓铭,并安置到正在讨伐西番之地的蓝玉处任职。接近年前的当口,他又秘密派出一支由百户带队的整编制锦衣卫队伍,发往西北执行特殊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