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无暇见兄长来了,立刻拉好衣裳,不再为难法印。
“少主。”法印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皇甫白璧。
“兄长,你怎么进宫来了?那人处理干净没有?”皇甫无暇拉着皇甫白璧坐下,随后为皇甫白璧倒上了一杯茶,“喝点水。”
皇甫白璧摩挲着杯檐,为法印开解道:“你学了她多年,如今大业得成近在眼前,切勿生事。”
“兄长。”皇甫无暇抚摸着和归宁一模一样的脸,“法印是我的人,我宠他也并无不可。”
“你近来一年都在山中修炼,不知道女帝近来性情大变。你不能让人生疑,便不能召法印侍寝。还有身边人,最好是换一批。”
“好了,我知道了。”
皇甫无暇有些生气,唤道:“来人。”
小方子惶恐的走进里殿,恭敬道:“陛下,有何吩咐?”
“自是让你去死。”
小方子被这话吓了一跳,不由得抬起头,看到屋内竟多了一人,吓得腿都软了。
皇甫无暇一掌过去,小方子便倒在了地上。
“兄长出入不便,换上他的衣裳,送法印回去吧!”皇甫无暇把手背在身后,下巴微扬,像极了不可一世的女帝。
皇甫白璧那需要换太监衣服,如今整个皇宫都归于他妹妹所管,他入未央宫根本不需要易容,只因那些低阶的侍卫根本不会发觉他的踪迹。
皇甫白璧明白,他妹妹不过是想证实一下,他这个兄长,是否一如往昔乖顺,听她的话。无奈之下,皇甫白璧只得换上小方子的衣裳,低着头,跟在法印身后,离开了未央宫。
甘泉宫。
法印替皇甫白璧斟倒茶水,双手奉送到他的面前。
“少主,公主性子如此,你不要同她计较。”法印替皇甫无暇说情道。
刚送到皇甫白璧嘴边的茶水被他停在了半空中,皇甫白璧放下茶杯,看着面前恭敬的法印。
“恩奴,她是我妹妹,我何时同她计较过?”皇甫白璧缓缓道:“你自小同我一块长大,何须这般,你明知我不喜的。”
“恩奴终究是少主的药人,恩奴福薄,无法陪少主和公主长久,倒不如现在守着规矩,远了少主。”
皇甫白璧看着法印云淡风轻的模样,瞬间笑出声来,“守着规矩,远了我?恩奴,你未免过于看重你的价值了吧!药人什么的?我皇甫白璧想要多少,便有多少。你如今的职责,该是如何替无暇完成她的任务,复兴我留兰。”
“是,奴谨遵少主令,势必完成任务。”法印低着头,眼中的情绪被遮掩了起来。
皇甫白璧端起茶水,一饮而尽,快步离开了甘泉宫。
法印凝神望着远去的人,心中不知作何想。
他父母本是卖面的小商贩,而帝女归宁和慕泓出行,吃了他父母做的面,但仅此一口。
入夜,他父母便葬身于官兵之手,他幸而遇到了堂主,有他收留,才安然无恙。
女帝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他入往生堂,成为病秧子少主皇甫白璧的药人,自此再无法修炼灵力。但这没什么,他愿意为这个待他情深义重的男子付出生命,何况,他和他一样,和女帝有着不共戴天的仇。
归宁是绥宁第三任皇帝,在之前,绥宁名为留兰。
留兰被太祖皇帝所灭,开创绥宁新朝,而前朝留兰皇室遗族,全数皆死。唯有幼小帝女被换出宫,幸而留下了留兰皇室血脉。
那帝女便是皇甫兄妹的亲母,但在归宁父皇那一朝,被算计而死。
皇甫白璧身子羸弱,难堪重任,所有的责任便落在了皇甫无暇的肩膀上。
女帝归宁登基为帝后,皇甫元便把女儿的培养成下一个归宁,意图取而代之。
皇甫无暇不仅要声音像,还要容貌像,更重要的是,行事作风都要一模一样,这样才能将真正的女帝神不知鬼不觉的换掉。
但女帝灵力修为大涨,皇甫元不得不带皇甫无暇入深山修炼,以此增长到和女帝一样的修为。
法印抬头,看了一眼窗外被乌云遮住的弦月,无可避免流露出一丝悲伤。
女帝,似乎并非他儿时所见那般可恶……
可她终究落在了往生堂的手中,他的大仇也算得报。
丞相府。
无解放下筷子,道:“你唤本尊来,说陛下不是陛下?”
“无解,你是国师,能窥测天命,女帝到底是不是女帝,你比本相更清楚。”
无解喝了一口酒,笑道:“那本尊且问你,女帝是不是冷血无情?她的手段雷厉风行,做事从不犹豫。”
“近来那女帝,畏药畏苦,更是怜惜之心频发,处处皆不像一个天家人模样!”
宿御顿了一下,道:“你的意思是……后来那个,是假的。”
“可不就是。这易容之术,最是常见,可易容容易,易心难。宿相,该不会你把女帝的棋子当成了明君吧?”无解看着黑夜中的黛山,“自古帝王无情,棋子的归宿便是唯死而已。”
“你早知道……”
“是,本尊早知道。”无解把手背了起来,目视前方,“本尊亦是为你占卜了一卦,你可想知?”
“什么?”
“你命定的姻缘,是浣衣局的顾云时,莫是要乱花迷了眼,走上了错误的路。”无解甩了一下袖子,大步朝前,“宿相,多谢你的酒。”
宿御的贴身小厮上前,道:“爷,国师已去。”
“她当真只是一枚棋吗?”
小厮文书小声道:“爷,还不清楚吗?就是奴这般的小厮,也感觉到女帝的变化,国师如何不知,朝臣又如何不会感觉到异样?”
“可女帝让她坐上那个位置做什么?”宿御不解,为什么这个性格大变的人不是女帝?
她明明有治国经世之才,为什么她只是女帝的替身?
“爷,女帝亦或是修为到了瓶颈之处,宫中不安全,她因而潜藏起来修炼也说不定。”文书从宿御手中,夺走酒杯,“爷,少喝些,明日还要上朝。”
宿御端起拿起酒壶,摇摇晃晃朝院子走去……
文书叹了一口气,“老爷,夫人,奴也劝不住呀!爷何苦喜欢上一个已死之人啊!”
在文书看来,女帝回归后,势必会除掉昔日的替身。他家爷,分明对女帝的替身在意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