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媛媛总算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明白了自己怎么会突然变成初恋天使。她猛然觉得爱情真的是一剂猛药,爱不仅让发誓戒烟戒酒做个好妻子的司徒老总发出又甜又萌的微信,就连谨慎的香帅也胡言乱语,难道非要给自己的初恋蒙上一层神秘色彩,爱情才会显得神圣而牢不可破?
唐媛媛顾不上那么多了,她知道她的好日子到头了,她没有赚到名人应该赚的钱,却要遭名人遭的罪,这就是天使的待遇吗?
“好啦好啦,可以开始了。”范丽丽兴冲冲地拿起写有数字的纸片。
“你干吗呢?”唐媛媛心里忐忑,她宁愿过着世界上只有三个人关心自己的日子,也不愿出名。
“叫号啊。要有秩序懂不懂?就跟银行似的,一个一个来。”范丽丽的两只眼睛如同闪光的金元宝,“有名就有利,你红了不赶紧捞钱,那不成傻子了?”
“你想害死我呀!”唐媛媛快要急哭了,她不过是个二十岁女孩,从来没处理过这么棘手的问题。
“你没有那个魔力啊?”范丽丽眨眨眼,“没有也没关系,从现在开始我做你的经纪人,你只负责沉默,沉默就是腕儿。腕儿是什么,信仰啊!信仰靠什么落实,行贿啊!你想啊,去庙里求菩萨保佑,哪有空手的去的,不重塑金身也得买几炷香。烧了香事就能成吗?不是吧,那得看菩萨心情。你现在就是菩萨,不管给你多少钱,你就沉默,你一沉默,他们就慌了,菩萨是不是觉得我心不诚啊?他还得烧香!咱的钱不就越赚越多吗?”
“我可不想骗人。”唐媛媛下意识抱住了肩膀。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怎么就骗人了?”范丽丽义正词严。
“好了。”司徒老总打断了范丽丽,“球球,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司徒老总找到初恋眼镜男,算是完成了最大的心愿,但她的人生还不够完美,工作还是老状态。眼镜男家道中落,现在是个普通的教师,经济状况比她还差。她想成为世界一流的时装设计师,还得靠她自己。司徒老总说,有一个人想让唐媛媛帮他找回初恋,不管能不能成功,他都愿意出资帮司徒老总做一场时装秀。
“时装秀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初恋的味道,时装就用我以前设计的,那些时装有一种薰衣草的味儿。”司徒老总拍着为难的唐媛媛说,“丽丽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不让你骗人,你就沉默,拖着他,等他把时装秀办完就好办了。我的秀一定会非常成功,到时候我就可以报答他,咱就不欠他什么了。”
司徒老总在“冒牌天使”提交自己的白日梦的时候,在回报一栏中填写的是举办一场以初恋为主题的时装秀,虽然她不认为找到眼镜男和这个举动有关系,但她还是这么做了,毕竟初恋是她的真爱。
唐媛媛更加为难了:“我相信你的能力,秀一定会成功,时装一定会大卖,要是中间有什么事耽误了呢?要是时装没卖出去,我怎么应付这个人?”
“沉默!”司徒老总和范丽丽异口同声。
唐媛媛没说话,她想睡觉,似乎只有睡觉是解决一切难题的法宝。
“还有个事儿,你不是说想介绍朋友到咱们公司吗?我同意了。”司徒老总拉着唐媛媛的手说:“为了报答你帮我找回初恋,明天让你朋友来上班,他什么都不用干,我给他开工资。”
唐媛媛连忙说:“不是让你养着他,他又不是小白脸。你得让他当模特,只要你让他上台当模特,不给工资都行。”
“放心吧,我的天使小妹妹。从现在开始他就是我的王牌男模,只要‘初恋的味道’成功了,你还愁他不红吗?到时候我还得求他跟我签约呢。”
范丽丽托着下巴说:“球球,你还有别的朋友?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个胖妞的朋友,是摔跤的还是相扑运动员?”
门外忽然喧闹起来,几个扭打在一起的人撞开了门,闯进了会议室。
“我报警了啊!”范丽丽拍案而起。
穿着银色高跟鞋的中年女性一改贤淑高雅,嘶哑地咆哮着:“他们是记者!我们的隐私全没了!”
“你的隐私有什么价值啊?多虑了吧。”帆布鞋说,“我首先是唐小姐的忠实粉丝,希望唐小姐帮我找回初恋,采访是顺便的事儿。”
“采访要亮证件,要征求别人同意。我们公司又不是黑窝点,犯得着你暗访吗?”司徒老总朝范丽丽比画了一下,“把他那些录音笔、偷拍设备之类的都给我下了。”
范丽丽把高跟鞋抓在手里,一副饿虎扑食的狰狞表情,帆布鞋转身就跑。
银色高跟鞋揪住初中女生:“还有她,她也是记者。”
“你到底多大?没看出你有鹤发童颜的潜质啊,怎么当记者了?”范丽丽还对初中女生的如隔三秋耿耿于怀。
“你们模特能做兼职,我就不能了?”初中女生不以为然地瞥了范丽丽一眼,“唐小姐,你不想说初恋天使的事,那就说说香帅吧。你和香帅在一起待了三个小时,你还帮了她这么大的忙,你不会什么都没做吧?你没那么傻吧?”
“滚滚滚!”唐媛媛终于发火了。
这一刻她似乎体会到了香帅的困境,人红是非多,她刚出了一点小名,就引来了各路靠谱不靠谱的神仙,香帅整日游走在世间百态之中,必然要承受巨大到常人无法想象的压力,即便他内心强大,也会在某个时刻瞬间崩溃。
初中女生和其他人统统被帅老头的保镖赶了出去。这些保镖穿戴相对低调,但一身的肌肉疙瘩,再配上犀利的目光,一看都是练过功夫的人。
司徒老总把帅老头介绍给唐媛媛,这个叫高克的中年男人就是要给她做时装秀,想请唐媛媛帮他找回初恋的人。唐媛媛顺从地保持沉默,其实她除了沉默也没别的选择,难道让她趴在会议室睡上一觉,再露出一个香甜的微笑。
帅老头高克说:“我的初恋今年二十六岁。”
范丽丽的好奇心又蠢蠢欲动了:“高总少年老成啊。”
帅老头高克说:“不是长的老,我是真的老了。我今年五十六。她二十六,是我的商业合作伙伴的女儿。我的商业伙伴投资失败,跳楼了,那个时候她十六岁,我从那个时候开始照顾她,我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喜欢她的,可是她不同意。现在她结婚了,刚生了孩子,我想请你帮忙圆我一个梦。”
唐媛媛和范丽丽对视了一眼,她们都在想“真是心坚志刚的好姑娘。”“真是小三从娃娃抓起”。
帅老头高克对唐媛媛说:“我是做投资的,无论是商品还是人,我首先要证实的是他是否有投资价值。对于你,司徒女士和香帅的事情已经证明了你的能力,所以我决定收购你。”
“你不是要找初恋吗?”唐媛媛疑惑了。
“找初恋是第一步,第二步是投资。帮我找回初恋,我会支付让你满意的价格。至于收购我们可以谈。我的想法是这样,基础周薪是十万人民币,你每帮别人找回一个初恋,我给你50%的分成,其他的福利有很多,我在全国各大城市,包括海外都有房产投资,你选三个地方,我送你三套别墅,珠宝我也有投资,任何价位、任何款式的珠宝你都可以终生免费使用,不过损坏或者丢失要赔偿。大概就是这样,唐小姐考虑一下,我们先做时装秀,这场秀算是感谢司徒女士的引荐之情。我有事儿先走了,再会。”
帅老头高克说完就走了,留下了目瞪口呆的三个女人。
“这个大鼻子是干吗的呀?口气这么大。”范丽丽用力咽下口水,仿佛帅老头是新出锅的油炸臭豆腐,太可口太美味了。
“以前认识的,就知道他是个隐形富翁。”司徒老总看着唐媛媛,帅老头出的价格谁能拒绝呢。
唐媛媛却拒绝了:“我是初恋天使,又不是劈腿大师。现在他让我破坏别人的家庭,以后不知道让我干什么缺德事呢。”
范丽丽哼了一声:“他收购你?那我怎么办,我要做你的经纪人,摆明了跟我抢生意。球球,我跟你说啊,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鼻子大的男人那个就大,那个大欲望就大,欲望大还能是好鸟?都五十六了,毛都白了,还想泡妞呢。”
司徒老总笑了:“大象的鼻子还大呢,你这是器官歧视。球球,你要是再瘦点,减掉个百八十斤,再长二十厘米,我肯定能把你捧成名模。不过没关系,明天把你朋友带过来,你不说他条件很好嘛,我捧他。好了,咱们先商量一下时装秀。”
唐媛媛揉着太阳穴说:“我好困,想睡觉。”
唐媛媛的心里已经萌生了逃跑的念头,但她无法选择,因为是“初恋天使”这个名头选择了她,不是她选择了初恋天使,她必须要继续下去。
唐媛媛无法想象,她在公司遇到的困境只是小小的序幕,“初恋天使”所带给她的麻烦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