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婷：“你也这么认为的吗？”
白笑凡：“我怎么认为不重要，你要是再纠缠胡闹下去，我让你们领队过来接你。”
赵文婷把桌子上的座机推到白笑凡面前，“威胁我没用，你现在就打，当着我的面打给秦中珂。”
白笑凡：“现在是你威胁我。”
赵文婷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白笑凡果断地拿起座机，开始拨号。
电话刚刚接通，就被赵文婷摁断。
赵文婷：“凡姐，该为下一台手术做准备了。”
白笑凡看到门口站着手术护士，看来患者已经推进去手术室。
白笑凡起身，赵文婷也跟着起来。
赵文婷：“滕白他们把患者接回来了，你可以不用进手术室。”
赵文婷：“我观摩观摩总可以吧，不犯规吧？”
白笑凡：“我没空带孩子。”
“我保证全程老实站在一旁观摩，绝不出声，绝不捣乱。”赵文婷双手合十，撒娇道，“凡姐，求求你了。”
白笑凡丢下一句“随便”，就要走。
赵文婷跟在她身后，“凡姐，你心里有我。”
你心里有我。
赵文婷的声音不大不小，语气笃定，每一个音节都在敲击着白笑凡脆弱的体面。
白笑凡停下脚步，单手扶墙，静静地站着，没有回头。
赵文婷：“凡姐？”
白笑凡就这样站了1分钟，然后进了手术准备室，脚步虽有些踉跄，好在精神面貌如常。
这一台手术下来，白笑凡大汗淋漓，后背全湿透了。后面的缝合，白笑凡让给了对面的一助，先行离开手术室。
赵文婷像个鬼影一样，也跟着出了手术室。
白笑凡确实有些累，脱下手术服，静了手，想靠着墙壁坐一会儿，赵文婷从身后架住她，道：“地上凉。”
白笑凡：“你出去。”
赵文婷：“我们回办公室休息嘛。”
白笑凡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你、出、去。”
赵文婷：“行，这就出去。”
随便也把白笑凡半拖出来。
有位患者术后一直恢复的不错，几分钟前血压的高压突然飙升，关芗拿不准该不该用降压药，找了几个医生过来，意见不统一，滕白那边离不开人，关芗只好往手术室方向移动，希望白笑凡已经做完了手术。
白笑凡脸色苍白，十分不情愿的被赵文婷拖着走。
关芗：“凡姐，你……哪里不舒服吗？”
白笑凡：“是不是病房那边出什么情况了？”
关芗：“14床的血压突然上来了，该不该用降压药？”
白笑凡：“我去看一下。”
赵文婷：“你回去躺着，我去看。”
关芗：“你行吗？我可是找了好几个医生，都没看明白。”
赵文婷：“滕白也没看明白？”
关芗：“她还在忙。”
赵文婷把白笑凡送进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带上门，留给白笑凡一个绝对的不受打扰的休息空间。
关芗：“关门做什么？别人一进来，看见屋里有人，会吓一跳的。”
赵文婷：“5分钟也行，她需要这样的休息。”
滕白忙完了手里的工作，想起关芗之前的求助，过来病房找关芗。
关芗和赵文婷站在患者两侧，滕白走到14床床尾，见两人谁也没注意她的到来，问道：“怎么样？需要我做些什么？”
赵文婷：“滕医生大忙人，等你来患者早抽了。”
关芗：“正常了。”
滕白忽略掉赵文婷的讽刺，“你挺能干哈。”
赵文婷：“一点屁事而已，凡姐刚做完两台手术，能不能别去烦她。”
关芗：“……”
滕白：“再有类似的情况，就麻烦你好了。”
关芗眼里透露着“可以吗”的神情。
赵文婷：“呵，我都包了，要你们医生何用。”
滕白：“关关，我不在的情况下，有事就找她。”
“好。”关芗答道，“先谢谢赵师傅了。”
滕白：“你叫她什么？”
关芗：“师傅。”
滕白：“……”
赵文婷：“嘿嘿，想不到吧，我现在是关芗的师傅，照此看来，你也应该跟着关芗，称呼我一声‘师傅’。”
滕白：“做梦吧你，就凭你什么都会一点，学艺不精的样子，好意思舔着脸当关关老师？我看你应该学学关关，怎么脚踏实地。”
“不管怎么样，”赵文婷瞪了滕白一眼，对关芗说道，“再有类似的情况，可以参照处理，绝大多数非病理性的高血压都能回到正常值。”
关芗：“好，我记下了。”
关芗私下里把赵文婷的治疗方法跟滕白叨咕了一遍，“好神奇，这种野蛮的法子也能降压。”
滕白：“经验之谈，她本人也说了，非病理参考使用。”
关芗：“看手法不像正规医学院教出来的。”
滕白：“有机会跟咱妈多交流交流，咱妈是正经的经验派出身。”
关芗想起关萍女士，对呀，论经验，谁还能越过关萍女士不成，等回国，一定要好好磨磨关萍女士，类似的土办法，还有多少是她不知道的，统统学了来，近水楼台先得月，好东西无人继承，失传了岂不可惜。
白笑凡在椅子上瘫坐了会儿，呆呆地看着杯子里升起的蒸气，赵文婷再次回到她身边，她都没有察觉。
赵文婷轻声道：“我回来了。”
白笑凡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你回来做什么？”
赵文婷：“回来陪你。”
白笑凡似乎有所触动。
姜磊站在门口，不合时宜地喊道：“白老大，疑难杂症，麻烦您过来看一下。”
白笑凡很快从自己的世界抽离，眼神平静如水，“来了。”
姜磊见赵文婷跟在白笑凡身后，小声道：“你跟来干嘛？我找的是白老大。”
赵文婷：“我想见识一下你口中的‘疑难杂症’。”
姜磊：“哪儿都有你，我听说你还钻进了手术室。”
赵文婷：“有本事你也钻一个我看看，小子，拿得稳手术刀吗？”
姜磊：“哼，这你可小看我了，心外科多少精密的手术，我没观摩过？”
赵文婷：“哦，观摩而已。”
姜磊：“……”
白笑凡觉得身后像有两只苍蝇追着一样，嗡嗡嗡，一气之下关上门，姜磊和赵文婷没注意差点撞上去。
姜磊想起白笑凡之前的话，道：“白老大又生气了，你惹的。”
赵文婷：“为什么是我？”
姜磊：“因为你一直在对人不对事。”
赵文婷：“等你哪天变主刀了，我就对事。”
姜磊：“……”
他变主刀，得10年呢，赵文婷最好祈祷10年后心脏一直健康，不然……姜磊愤愤的想，看她到时候还能不能这般狂妄。
关芗从里面出来，看见门口两人，道：“怎么不进去？”
赵文婷：“不让进。”
关芗：“……”
不让进也不能一直堵着门口呀，关芗学着螃蟹，贴着墙壁横着挤出去。
关芗：“我去补药，你俩自便。”
滕白几分钟后出来，跟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着，“姜磊，拿上消毒液，接患者了。”
门口只剩下赵文婷一人，白笑凡的声音透过门板传出来，“进来帮忙。”
赵文婷推门而入，力道有点大，门合上时带来一股风，补药回来的关芗赶紧捂好托盘中的药。
这门跟赵文婷有多大仇，让一向对人的赵文婷终于对了事。
赵文婷看见床上躺着一个孕妇，看肚子，7个月总有了吧。
白笑凡：“你去问问有没有妇产科的医生，如果这家医院没有，你就打电话问问你们援助的队里有没有妇产科过来的。”
刨妇产，这孩子够可怜，刚落地赶上国家不太平。
赵文婷打遍了所有她能找到的电话，终于从隔壁一家综合医院临时调过来一个资深的妇产科医生。
赵文婷站在医院正门，见到产科医生，一句寒暄没有，什么病情也没交代，拽着人家衣服一路小跑的带进手术室门口。
赵文婷：“进去。”
产科医生：“……患者什么情况？”
赵文婷：“刨妇产。”
产科医生：“……能说的详细点吗？”
赵文婷：“快点进去，你一边准备，我一边把患者情况叨叨给你听。”
产科医生没见过这么粗暴、语速飞快的护士，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赵文婷进了手术间，“凡姐，人我带来了。”
白笑凡：“谢了，你可以出去了。”
赵文婷：“凡姐，这个产科医生听不懂英语。”
产科医生：“……”
产科医生只是听不懂赵文婷的英语好吗，慢点说能耽误患者生孩子？
白笑凡用英语问产科医生，“你可以用英语交流吗？”
产科医生回答“可以。”
白笑凡接着用英语把患者的所有情况介绍了一遍，希望产科医生通过刨妇产把孩子取出，她好进行下一步操作。
产科医生表示没问题，她一辈子都在给人接生，让孩子平安出来她还是能做到的。
白笑凡：“交流没问题。”
赵文婷：“……”
白笑凡：“你英语退化了？”
赵文婷：“……”
救人要紧，赵文婷现在不想计较她英语到底有没有退化，等出了手术室，再好好掰扯掰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