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大,风也强劲,一股脑灌向门窗,震得窗框一阵阵响。
邱常君起身将窗子关严,又为杜文阅添了杯热茶,柔声问:“冷吗?”
杜文阅微笑着摇摇头,心里却是五味杂陈,疑惑着:
“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伤三伯?”
杜文阅将杜孝勤遇劫受伤之事,毫无保留的告知了邱常君。
杜家封锁消息,更换护卫严防死守,没有一丝破绽。
要不是杜文阅开诚布公和盘托出,邱常君对此事一无所知。
“不是伤,是杀。幸而被人所救,如果不是杀,杜家不会救回人后提高戒备。”
邱常君坐回到杜文阅对面:
“杀你的动机,先从人、财、物的角度去想想。
你是否见了不该见的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还是,你碍着别人发财?
有没有,拿了对谁有威胁的东西?
你想想自己占了哪条?”
杜文阅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没见过什么特别的人,成衣店旧账难还,挡不了别人发财,自己更没拿过能威胁别人的东西。
杜文阅沉思片刻,恍然大悟,拍了下脑门。
邱常君急切问:“想到什么?”
杜文阅认真回答:
“报纸上说我是你女友,你的戏迷吃醋,要把我灭口。”
邱常君不由得瞟了个白眼:
“事关性命,认真想想。有了方向,咱们才可以有的放矢早作提防,多措并举以保万全。”
杜文阅看着一脸不安的邱常君,小声问:“你要保护我?”
邱常君脱口而出:“当然。”
“为什么?”
“因为....自然因为我们是同盟。”
杜文阅脸上快速划过一丝失落。
她一手托着腮,一手将桌上邱常君为她剥好的榛子瓤放进嘴里,见过的人在眼前一一过了一遍,没有触犯任何人利益呀。
她叹口气,对邱常君说:
“算了,想得心焦。对了,泄露周白先生消息的人查得如何?”
邱常君抓了一把榛子,边剥壳边说:
“确实有一张网靠戏院收集情报,周白先生的消息应是被出卖的情报之一。
当务之急是顺藤摸瓜,抓住布网之人。”
“水袖阁已查完?”
“差不多,收尾事情交给周全去办。”
“接下来去哪里?”
“敬仁会馆,冯敬主事。”
“女子商业互助会会长,冯敬?”
“嗯,你说的和我见的判若两人,我自然要去会会。”
“判若两人?”
邱常君禁不住杜文阅没完没了的追问,最终还是将冯敬风骚红袄,浓妆艳抹,十指镶金,长街独宠的模样,以及让自己叫她冯姐姐的事告诉了杜文阅。
杜文阅难以想象,道:“这人竟然有截然不同的两幅面孔。”
“她,也许不止两幅面孔。”
邱常君将剥了壳的榛子瓤放在碟子里,推给杜文阅。
“我呢,活好自己这副面孔都不易。你去敬仁会馆要多加小心。”
“你这个险些被暗杀的人,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
杜文阅觉得脖子痒,扯了扯领口,挠了挠,又将挂在脖子上的玉佩掏了出来。
玉佩有半个手掌大小,玉质细腻温润,质地缜密饱满,颜色晶莹剔透,镂空四角十分奇特,侧面隐约可见一个“令”字。
“这玉佩质地极好,价值不菲,从何而来?”盯着玉,邱常君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
杜文阅从脖子上摘了下来,递给邱常君,说:“周白先生临终相赠。”
“周白先生给你的?”邱常君惊讶着接过,拿在手里来回端详,在确定玉佩中心确实是个“令”字之后,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周白先生说,本意送我哥哥,对了,他与我哥哥是旧识,可是我哥哥几年前就已去世。
他说此玉佩给我也算圆满。”杜文阅难掩伤感。
“何时给你的,我竟全然不知?”邱常君急切的追问。
“当时危机,你去探路,周白先生与我谈起哥哥,让我务必收下玉佩。”
杜文阅见邱常君面色紧张呼吸加重,自己不由得也开始紧张:“有什么问题吗?”
邱常君又问:“还有谁知道你有此玉佩?”
杜文阅实话实说:
“一直贴身戴在身上,平时放在里衣。只有成衣店开业那天,我外置佩戴,进店的人应该都看见了。有何不妥?”
“我得查查,直觉告诉我,此玉不简单,你看这玉心中的“令”字了吗?”
杜文阅正面翻看,并无显现,侧面迎光倒是清晰可见。
她紧张的握住玉佩,问:“这字是什么意思?”
邱常君又抿了口茶,沉思片刻:“不要再外露,等我查清楚再告知与你。”
“你是担心,暗杀我的人是为此玉佩而来?”杜文阅像能看透邱常君。
邱常君点头,语重心长道:
“敌暗我明。无论是否与这玉佩有关,你都务必小心为上,万不可大意。”
杜文阅重新戴上玉佩,重新放进里衣,心境已截然不同。
两人皱着眉,心事满怀。
门突然打开,蔡岳成穿着军用雨衣走了进来。
他退下帽子,头发和脸竟没有沾上一滴雨。
杜文阅站起身,左看看,右看看,不见孔为雨,疑惑道:
“你不是去接小雨了吗?她人呢?”
蔡岳成得意的挑眉,抿着嘴角,慢慢解开雨衣扣子。
孔为雨竟站在蔡岳成怀里。
邱常君和杜文阅大开眼界,面面相觑,双双红了脸。
孔为雨反倒更自然些,娇嗔道:“你们脸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