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晓林费力的把MOMO塞进车里，自己也跟进去了，探着脑袋招呼顾随安：“安姐上车吧，姐姐醉成这样你一个人肯定折腾不动，我跟你一起去。”
MOMO哭完闹完就精疲力尽的睡着了，顾随安刚才试了试还真是身板不能承受之重，让安晓林跟着也就跟着吧。
她刚想上车，忽然有人把她拽住了，跟着对司机报出一串地址：“师傅，送他们俩过去。”
“老大，你怎么来了？”安晓林一愣神，“不对，你怎么找过来的？”
“莫陌家是三单元1702，别走错了。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你送MOMO回去之后也赶紧去休息，今天你找借口溜号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夜枭巧妙的以攻代守，把安晓林的问题全部忽略了，“师傅，开车吧。”
眼看着车子飞快的驶离，顾随安才转头来看他：“你跑来干什么？”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你打电话了吗？”顾随安掏出手机一看，上面真有二十几个未接来电，心里面忽然有种报复的快感，“既然觉得不对劲，你干嘛不早点来找我？是不是被什么人耽误了？”
“你说话的时候全部都是升调，说明你现在心情并不太好，也就是你们所说的阴阳怪气。”
“好，那我有话直说。我给你打过电话，接电话的是花花。”顾随安憋了一天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宣泄口，“解释一下吧，她怎么拿到你手机的？”
“大概是我放在会议桌上了吧，没想到中间还有这种插曲。”夜枭承认得倒是很痛快，“这是我的错，下次我保证手机不离身。”
顾随安知道他不会做违背程序的事情，可心里就是过不去：“不仅仅是手机的问题，花花无理取闹，你理她干什么？”
“我总不能和安晓林一样找个借口逃出公司吧？”夜枭打开了车门，“上车吧，路上慢慢聊。”
“这是什么？”顾随安看见后座上堆满了各色礼盒，顿时莫名其妙，“花胶？蜂蜜？红糖？燕窝？你从哪儿买的，打算发员工福利啊？”
“我妈拿来的。”
顾随安想了想，终于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程绪妈妈拿这些来干什么？”
“让你保养身体。”
“那人参、鹿茸、老鳖精、海狗鞭又是干嘛使的？”
“那是给我补身体的。”夜枭憋着笑，“看来她是想让我们奉子成婚。”
顾随安脸红得发烫，也没心思纠结他是不是程绪了，只是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呸，这一顿补下去你怕是要英年早逝。”
话音才落，程绪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顾随安没了开玩笑的兴致：“该不是安晓林没记住地址吧？”
夜枭眼睛望着前方专心致志的倒车出来：“那你帮我看看。”
顾随安打开手机，一眼就看出了猫腻。
发讯息的不是安晓林而是花花。
花花不是格鲁尼：你接到她了吗？
花花不是格鲁尼：晚上路况不好，开车小心点。
下面是三张照片，全都是身穿睡衣慵懒性感的类型，一张无辜可怜脸，一张怼胸自拍，一张对着镜子拍的全身照，那个姿势凹得很到位，前凸后翘事业线饱满，表情满是挑逗的味道。
花花不是格鲁尼：抱歉，这些本来是要发给公司做宣传的，没想到手抽发给你了，对不起对不起！
花花不是格鲁尼：时间过了撤回不了，你把它删了吧，万一让其他人看见不太好。尤其是顾随安，她自我保护意识特别强，敏感又容易想东想西，你千万别让她误会了。
顾随安气得咬紧了后槽牙。
这哪里是手抽，明明就是故意的。发这种照片给夜枭就算了，还是顺势暗暗的踩顾随安几脚，这段位真是高。
夜枭问道：“她说什么？”
“她在勾引你呢。”顾随安想把手机展示给他看，夜枭刚要看她就把手收了回来，麻利的把几张照片全删了。
“你别担心，我的心属于你。”夜枭的嘴角慢慢弯起来，“永远。”
“又是安晓林设定的肉麻台词是吗？”顾随安还是不高兴，“你把车停下来。”
夜枭连问都不问，一脚油门漂移似的把车横进了停车位。
顾随安惊魂未定的喘了几口大气之后说道：“我想明白了，找机会公开一下吧。”
夜枭奇怪的看着她：“公开什么？”
“我们的恋爱关系。”顾随安没好气的说着，“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早点公布了也好。”
“你就是为了跟花花争个胜负是吗？”
“当然不是！”顾随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我就是个UP主，因为之前运营的人设才会让粉丝抵触，现在无所谓了。我从来都不是什么高冷女神，这么藏着掖着的对你确实不公平。”
夜枭好半天没说话。
顾随安只觉得自己的心在不停的下沉：“我都说得那么明白了，你倒是表个态啊。”
“你爱程绪吗？”
“怎么又来了，当然是不爱啊。”
“我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所以我也没法给你回应。即使对你做出了承诺，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消失了，你就必须和程绪一起度过余生。”
顾随安解开安全带撑起身子来：“为什么忽然说这些？”
“我觉得我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夜枭苦笑着摇摇头，“以前我的脑子里不会有这么多奇怪的念头，我只要费心思讨好你取悦你就够了。可现在我会忍不住考虑许多事情，程绪的社会关系，你的事业，还有我们的将来。”
“你好像是渐渐懂得爱情了。”顾随安愣了一阵，“程绪说过你有学习能力，会一步步调整自己直到成为我想要的完美恋人。”
“可能是吧。”夜枭低下头来，“我有点害怕这种改变，单方面的付出对你来说是最安全的，如果我有了要求有了欲望，或许不是什么好事。”
“就是说你有可能会愤怒会伤心会患得患失了？”
夜枭苦笑：“你在开心什么？”
“我希望能有个人懂我，但我不希望这个人只是冷冰冰的执行命令。如果你的感受越来越接近人类了，那就是我想要的结果。”
顾随安忽然凑了上去，夜枭却一抬手把她挡住了：“别闹。”
“你不让我亲。”顾随安这次胆子大了，跨着脸可怜巴巴的，说话的时候半真半假的就是故意逗他。
“我说过了这是程绪的身体，我不会再用他的身体来吻你。”
“这事情就过不去了吗？”顾随安噘着嘴，“我都想好了，与其这么猜来猜去的浪费时间，不如从现在开始好好的享受这些彼此陪伴的日子。别再纠结了，往好处想想，也许你不会消失呢？”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觉得我不可能找到可以自由支配的身体？”
顾随安只好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对你很有信心。”
夜枭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我又开始做那个梦了。”
“什么梦？”顾随安愣了愣。
“从我在这个身体苏醒并且有了自己的意识之后我就一直在做那个梦，所以我很难安稳入睡，只有在你身边的时候会好一些。”
顾随安终于记起来了：“原来你不是在借故接近我？”
“原来你一直都觉得我是在借故接近你？”夜枭没好气的质问，“算了，我们还是别聊了。”
“那是以前我不了解你，觉得你就是个油腻又没底线的花花公子，光会耍嘴皮子逗女孩子开心。现在我了解了，你跟我想象当中不一样。”
“现在知道我每句话都是真诚恳切了？”
“对，我错了，你不是个油腻又没底线的花花公子。”顾随安停下来，“但是嘴里哄女孩子开心的话比油腻又没底线的花花公子套路还多。”
夜枭一扬眉：“好吧，我当你是在夸我。”
“你这个人……不是，你这个程序是不是分不出好赖话呀？”顾随安伸手想挠他痒痒，夜枭拽着她的手往怀里一带，顾随安就特别别扭的趴他怀里去了。
“你这个人真是……不要脸！”
两个人打打闹闹的完全是小情侣亲昵的模样，顾随安红着脸想爬起来，夜枭却把她搂紧了：“安安，你听我说……仔细听我说。”
顾随安听着他熟悉的心跳声，明知道这个姿势他也看不见自己是什么动作什么表情，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那个梦我一直无法形容，只知道自己很害怕很愤怒，可是却无法描摹梦里到底有些什么。在你上次陪我看过日出之后，我慢慢的分辨出了梦里的景致……我看见一扇窗户，外面的朝阳刚刚升起来，我转身推开面前那扇门之后却跌入了黑暗，无边的黑暗。这段梦境维持了很久，我也解读不出其中的意思，但是在你去过《世界彼端》之后，这个梦境开始发生了变化。”
顾随安一怔：“你看到了我在《世界彼端》里做的事？”
“对，我都看见了。但是有一点非常奇怪，我的视角并不是单一的……那些记忆碎片里的视角，有些是程绪的，有些却不是。”
顾随安听不明白：“什么意思？”
“我脑子里并不仅仅是程绪的记忆碎片，还混入了别人的。”夜枭想了想，“我还原出来的篮球场，程绪是坐在看台上的，可是视角却是站在球场中央往看台上眺望。”
顾随安立刻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声音微微发颤：“刘霄？”
没错，那一段短暂的幻境是夜枭从程绪的记忆里提取出来的，不在记忆当中的部分就像她所看见的边缘一样全部都是灰色。程绪去过刘霄的家，对他家附近的状况有所了解，但那些无比精确的细节如果不是通过想象力再次创造的，那就只能来自于某个人对现实的回忆。还有程绪从未去过的商场，没有在程绪的主要记忆里出现过的杨青，刘霄妈妈袋子里的苹果，都出自于刘霄的视角。
夜枭身上藏着程绪和刘霄两个人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