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州所在的位置至关重要，牵一发而动全身，很多职位都有变动，更何况还让一个本来做助理加化妆师的MOMO来暂代总监，整个过程就显得特别魔幻。后来甚至有传言说老板要改行了，还有传言说广熠让搞直播的大公司收购了，这一折腾下来，公司上下多少有点人心惶惶，几乎每个部门都被波及了。
“奇怪，出了那么大的事，怎么没看见花花？”
“花什么花呀，她本来就是名义上挂靠广熠，甩锅也是一把好手。管他外面怎么乱，她把广熠推出去吸引火力，自己照样我行我素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没道理啊，就算周州走了，老板也不找她聊聊？怕不是真的想把公司盘出去？”
“聊什么聊，当初的合约上花花就没什么特别的约束条款，公司规定对她来说毫无威慑力。她现在连电话都不接，神仙都拿她没办法。”汪海洋想了一阵，“你何必替她操心呢，她不来给你添堵使绊儿不是好事吗？”
“她这几天有没有更新过？或者她有没有直播过？”
“你有替她闲操心的工夫，还是先操心下自己吧。”汪海洋喜气洋洋的说道，“今年的BW盛宴规模特别大，各分区UP主汇聚一堂，你最近热度那么高，这次盛宴就是你的好机会。你的机票买好了，做好准备去Carry全场吧！”
“我有什么热度？最近都没有什么好作品，挺惭愧的。”
“怎么没有好作品了，你看你那个说走就走的意外旅行热度多高。”
“热度再高也不是游戏UP主该做的事啊。”
汪海洋想了想：“那你就作为搞笑UP主去吧。”
顾随安：……
航班确认信息发到手机上，顾随安望着屏幕上的信息，心思却飘出去了。手机忽然响了一声，是直播APP发来的提醒，一直联系不上的花花居然开始直播了。
顾随安犹豫了一会儿之后点了进去。
花花和平常一样妆容精致，穿了一身简单的校园JK制服，加上美颜效果，实在是嫩得能掐出水来，走的是清纯萝莉风。
她的话术确实厉害，直播时玩游戏的手法和解说都很一般，偏偏她在和人交流方面很有一套，互动积极频频爆梗，好像永远不会有冷场的时候。
CuteQ：“花花好胸器啊，最近Size好像又涨了。”
毛毛毛毛毛0219：“都什么年纪了还能涨，肯定动刀了，哈哈哈。”
Wangle：“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灵动领动岭东：“隆什么隆，就是垫子拿错号了吧。”
心动上了锁：“我敢保证这是原装的，别问我为什么知道。”
这条弹幕一出，后面跟着不少打颜色擦边球的内容。
花花当然也看见了那些弹幕，脸上的笑容都没有一点变化，语气稳得不行：“请你们停止无休无止的阐述客观事，再这么夸我，我就有信心去接丰胸广告了。”
顾随安一边佩服她的话术一边佩服她的心理素质，看她这么无忧无虑的样子，谁能想到她二十八岁离过婚，背后还惹了那么大一堆麻烦呢。
岁月静好：“孟华，不接电话拉黑微信退了公寓，你挺能耐啊！”
岁月静好：“你真当你是什么大明星，还给我甩脸子？你以为这样我就找不到你了？我告诉你，这事没完！”
岁月静好：“孟华，你再给我玩人间蒸发，当心我把你的那些事全抖出去。”
顾随安注意到了这个ID，花花当然也注意到了，不动声色的给他禁了言。
负重前行：“孟华，陪老子出去的时候骚成那样，扭头就不认人了？”
不多时又冒出一个新的ID来，把那几句话又重复刷了一遍。
“不好意思，我这儿有点事，先放首歌……我最近特别喜欢听这首歌，心情不好的时候特别减压。”花花随着音乐声哼了几句，一边拿起手机一边把对着手机的摄像头给关了。
花花其实一直以来都还挺敬业的，很少出现在直播里做其他事的情况。
所以孟华是花花的真名吗？
顾随安刚刚对那个人说的话半信半疑，这会儿看花花的反应那么奇怪，心里估摸着她是想悄悄和这个人和解了。
顾随安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拨了个电话过去。
花花看见屏幕上的名字当然也很意外，慢慢站起来转悠到摄像头看不到的地方去了。
“喂，你有事吗？”
“那个人说的都是真的吗？你到底有什么把柄落在人家手里了？”顾随安本以为花花是不会接电话的，没想到她还真接起来了。
“我有把柄落在人家手里已经够悲催了，还得再连带着落在你手里吗？”花花很小心的关上了门而且压低了声音，“你倒是有意思，不忙着准备BW盛宴，倒跑来看我直播。”
“BW你不去吗？”顾随安觉得很意外。花花真是那种特别会调动气氛临场发挥又特别优秀的人，几乎所有的漫展大赏集会她都会去参加，这次的BW盛宴规模比往常更大，她居然不去了，说没点猫腻压根没人会信。
“不去了，省得抢了你的风头。”
“你最近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前面那一连串的操作，实在不像你能做出来的事。”
花花一点不领她的情：“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我好得很。”
“如果不是你有事，那就只能是和周州有私仇了。”
“得了吧，公报私仇很low哎。”那边的花花噗嗤一声笑出来，“我说你怎么关心起这些来了，广熠老板总不至于把企划这边的事情交给你负责了吧？你要是真管了企划，那才是吃枣药丸。”
“没有，我就是顺便问问。”顾随安继续追问，“好，那我不管你的私事，刚刚那个人跑来威胁你什么？”
“这还不算私事？”
“你说出来，也许我还能帮帮你。”
“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难得我摊上事了，你不趁机踩我一脚我就谢天谢地了。”
“你心理怎么这么阴暗？”
“因为我的生活就是那么阴暗。”花花笑起来，“你绕了那么大的弯子，不就是想逼问我是不是陪游了？”
顾随安一时间被她噎得说不出话。
陪游一开始还算是正经事，也只是陪人玩游戏的简称，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陪着玩玩游戏开开黑，其实很大程度上只是个噱头。毕竟不管妹子怎么漂亮怎么萌，拖后腿输了游戏还是要被骂的。后来这个词就慢慢变味了，成了被包养的代名词。名义上是去陪着旅游或者仅仅是住在一起，实际上却是涉及灰色地带的交易。
这也就是上次顾随安被爆料造谣她陪玩之后被骂得那么惨的原因。
“我就是陪了又怎么样？”花花笑嘻嘻的没有一点难过压抑的味道，“你也想传扬出去直接搞臭我是吗？”
“这种事情适合开玩笑吗？”
“我没开玩笑。”花花说道，“你不是想知道他威胁我什么吗？”
花花挂断了电话之后推门出来重新回到直播的位置上，手里拿了一支鲜红色的口红，很细致的在胳膊上先画了一个桃心然后在镜头面前展示了一下：“哇，这个色特别显白，是特别高贵的正宫红。”
一片调侃她要改行去当美妆主播的弹幕飞过。
“之前粉丝提议过可以玩一个互动游戏，我抽取一个幸运粉丝，按照他的要求写字给他表白，来，一二三，开始！”
花花压根没给人质疑游戏合理性的机会，非常突然的开始了游戏。
“好，我看到了。写名字，不是吧？会不会特别丑啊？行，我答应了要给福利，不管怎么样都会做到。你私聊我。”只有顾随安明白，这是花花一个人的独角戏，那个让她做这些事的人哪还会这么好心来和她互动做细呢。
“明白了，写名字是吧，写脑门上？行。”花花掀起刘海，拿着唇膏就往脑门上写，那是个剑字，也许真是那个人的名字，可这么往脑门上一写，立刻就显出了侮辱人的味道。
“好，我可是说到做到了，谁见了不说一句花花最刚！哎，这个色真的显白，质地是哑光又不觉得干涩，放在脑门上都特别好看，这牌子赶紧给我打钱啊。”
她这么一通自我调侃，下面的粉丝们都开始心疼了，好大礼物来袭。
Wangle：“花花你可长点心吧，这人是黑粉吧，明明是发粉丝福利，干什么让人往脑门上写剑呢。”
小乔人家：“故意恶整人家的太过分了，素质太低了！”
灵动领动岭东：“主播情商挺高啊，这都不计较。”
歪瑞1058441：“保护世界上最可爱的花花，礼物走一波！”
花花还是笑眯眯的，拿着唇膏又往自己脸上画：“画一个眼影，往下拉一下，这边画个十字星，好像小丑啊！对了，特别像哈莉·奎茵！下次直播我直接cos哈莉·奎茵吧！”
她嘴上说着手上却没停下，脸上的唇膏越画越浓，纵横交错仿佛整个脸都出现了血淋淋的裂纹。
CuteQ：“到底是遇见什么事了，搞得这么恐怖？”
Wangle：“吓死我滴妈了，她是不是精神出问题了？”
小呆呆1567541：“太恐怖了，先走一步。”
歪瑞1058441：“花花别哭，到底出什么事了？”
顾随安盯着屏幕上的花花，她并没有停手，眼泪顺着脸颊不断蔓延，溶化了黑色眼线液冲破了红色的界限，看上去更加触目惊心。
“对不起大家，今天我的状态不太好，先下播了。”花花和大家告了别，伸手朝旁边摁了一下，大概是想关闭摄像头。然而摁了一下之后门铃就响起来，她扭头往那边看一了眼，立刻站起来跑去开门了。
顾随安立刻发现不对了，花花以为摄像头已经关掉了，可实际上根本就没关。按理说主播下播之后观众就会马上离开直播间，花花今天反应古怪又突然下播，一群人还没来得及散去，很快就有人发现她没关摄像头了，直播间里的人不减反增。
刀刀必杀：“主播忘了关摄像头！”
CuteQ：“有戏看了有戏看了！”
Wangle：“什么鬼！这不会是联合平台炒作吧？”
沙拉波龙：“上次不是有个小主播走光还骂粉丝吗，这回又热闹看了！”
一马当先：“有没有认识的去提醒一声，本来就够倒霉了还出这种事！”
巧克力杀手克里斯：“搞快点！今天露一露，明天就暴富！抢占前排录视频，录完了光速分享！”
野王的野望：“你号没了！”
顾随安打电话过去提醒花花她却不接电话，幸好她出去之后好半天没出现在屏幕里，围观吃瓜群众开始逐渐减少。眼看他们等了个寂寞，顾随安也稍微心安了些。
“你不用管我，我没事！”花花忽然跑回来一头扑到枕头上，身上的衣服明显乱了，尽管隔着一段距离还是能依稀看出她衣服的扣子开着，露着里面的内衣。
一个男人跟了进来，站在床前看着她哭。
“你又不喜欢我，你理我干什么！”花花哭得一边锤枕头一边蹬腿耍性子，那个男人也不知是不懂得怎么安慰还是压根不想安慰，真的扭头又要往外走。
“哎哟，我的眼睛！”花花忽然喊了一句。
“怎么了？”男人站住了，重新探头过来看她。
花花伸手把他一拽，他没站稳直接趴到花花身上去了。大概是有人已经举报过了，男人抬头的瞬间画面就直接黑屏了。
评论区弹幕早就炸了，不但能看到主播走光还能近距离围观激情戏，这场戏可看得太值了。刚看到精彩的地方就黑屏了，无数人意犹未尽又骂骂咧咧的退出了直播间。
顾随安坐在座位上浑身发冷，即使那个男人的画面只是一闪而过，她依然能认出来那张脸……那张属于程绪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