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顺娘认罪
春水烹茶2024-11-27 10:262,309

毛顺娘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方才那哀婉的眼神已经消失殆尽,剩下一片平静和麻木,开口讲述了起来。

几日前,毛顺娘刚把家里的活计忙完,拖着一身疲惫刚刚洗漱完了,脏水泼到了后院正准备歇息,走过那毛氏夫妇的窗下,正听到两人在屋里商议事情,一声高一声低,毛顺娘听两人提到了自己的名字,便驻足多听了几耳朵。

这一听,毛顺娘本已经麻木的心,突然痛苦至极,一股怒火夹着绝望让顺娘再也无法乖顺起来,抬手将手中的铜盆砸向了房门。

在屋里的毛氏夫妇听到了屋外的动静,那毛求富便披了衣服下地查看,打开门将顺娘怒目圆睁站在门口,掉落在地上的铜盆还在打着转儿,好半天还没停下。

毛求富一见是她,眉头皱起,心底生出一阵不耐烦来,挥了挥手臂,道:“一惊一乍,作死呢,这么晚了,赶紧死觉去。”

说罢,那毛求富便转身回了屋,却没想到毛顺娘没被骂走,去瞧瞧跟他进了屋。

毛求富口中骂着晦气,扫把星,并没想到顺娘随手拿起屋里角落老榆木花架上的花瓶,恶向胆边生,为这命运多舛的一生向毛求富后脑重重砸下。

此刻毛求富还没意识到危险,还没走到床榻上,只觉后脑一阵剧痛,翻身倒在了地上,瞧见身后那平时乖顺的像只猫咪的毛顺娘,此刻如凶神恶煞附体般高高觉着花瓶,许是疼痛,许是惊吓,那毛求富居然昏死过去。

毛顺娘见毛求富身后渐渐晕开了一团团鲜红的血液,伴着浓重的血腥味,充斥在她一呼一吸中,顺着她的呼吸,游走在四肢百骸中,她全身不住地抽搐抖动个不停。等她醒过神来,只觉得手中一软,手中的花瓶重重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那毛氏见了这个场景,愣了片刻,很快扑到了丈夫跟前,再抬起头来,满面狰狞,恶狠狠指着毛顺娘道:“你个扫把星,不但克死了我儿子,还想要了我们的命。你不得好死。”毛氏哼笑了几声,道:“你别想好过,我会让陈婆子把你卖到边疆最烂的妓寨里,让你陪最脏,最龌龊的男人,最后烂死在那里。”

这恶毒的话最是刺痛人心,顺娘的心跟着这一字一句坠入悬崖,越坠越深,无边的绝望催发这颗心变得如一抔死灰。

顺娘想起了小时候,那毛氏对她还算关怀,当年若不是毛家买了自己,她被卖入勾栏的命运恐怕要提前几年。即便是这几年毛氏对她非打即骂,家里的脏活累活她全包了,也没一点怨言,毕竟他们也庇护了多年,顺娘心里对毛氏曾经的照顾无比眷恋,总想着她顺从听话,再过些日子,自然能消磨了毛家对她的怨恨。

可今晚她似乎明白,那样的日子对她来说黄粱一梦般虚无缥缈,顺娘紧紧抓着手中一块瓷片,手掌传来的阵阵疼痛,鲜血顺着伤口滴滴点点留下。

毛氏泼妇般扑打毛顺娘,趁着毛顺娘失神的空档,薅住她的头发,将她的头狠命往地上砸去。顺娘挣扎中将手中瓷片想毛氏划去,正划中她的喉头,气管和血管洞开,毛氏满脸不甘心,双手紧捂着脖颈,倒在地上,四肢不停抽搐,再安静下来,人已经没了气。

顺娘的手指放在毛氏的鼻下,见她没了呼吸,还没来得及收回手指,脖颈一紧。原来是毛求富从昏迷中,从身后扼住了她的脖颈。

挣扎中,顺娘在毛氏床头顺手拿了王悦梅丢的簪子,刺入毛求富的脖颈,正中血脉最旺之处,那如脱缰野马般的鲜血喷溅了她一身。

毛氏夫妻死后,顺娘冷静下来后,见大祸已经酿成,后悔也是无用,便强打精神,收拾了现场,换下血衣扔在衣架下,将毛氏夫妻搬到床上,一把火焚烧毁尸灭迹。她本想远远逃了,只是又惊又吓,病倒在了朱家这才耽误了行程。后来听说王悦梅因那簪子受了牵连,觉得心中不忍才决定返回。

严麾听她讲述完了,道:“你离开时毛氏夫妇已死,那有人听到你与毛氏争吵,作何解释?你离开三刻后方才火起,你用了什么手段?”

“那是我做的假,我不敢多说话,怕漏了馅,只学这毛氏喊了一句滚,想着蒙混过关。至于那火,我将蜡烛放在床尾,绑了一条棉线,引在床幔上,等蜡烛烧到了棉线,便引燃了床幔,这样我便能在离开后放火。”

“这么说,从杀人到放火,都是你一人所为?”

“是,都是我一人所为。”

“连杀两人,收拾现场,换衣,演了一场戏,又放火,这可够你忙乎的。没想到毛姑娘手脚如此麻利。”

“平时......活干得多了,自然......手脚麻利了些。”

“你方才说,那毛求富用别后勒住你的脖颈,你慌乱中拿了簪子刺了他两下。”

“是。”毛顺娘呼了一口去,重重应道。

“刺在毛求富那边脖颈了?怎么刺的?”

“我......太害怕了。我......”毛顺娘伸出右手比划了,胡乱道:“大概是右侧,我不记得了。”

“毛姑娘不禁手脚麻利,这手还异于常人,反手刺入,这得扭折了手臂才能刺成这个角度。”

毛顺娘一听严麾如此说,面上一愣,连忙又说道:“是我记错了,是左侧。”

严麾微微颔首,“人在慌乱中难免记错,你在仔细想想,这次没记错?”严麾和风细雨般地问了一句。

“没记错。”

毛顺娘“错”字还没说完,严麾突然将手中的惊堂木重重拍在了桌上,口中厉声喝道:“撒谎。”

身后的小玉专心致听着两人一问一答,没想到严麾突然变脸,吓了她一跳,差点脱口喊出“妈呀”来。

“毛求富左侧脖颈两处伤口,偏下这处伤不过刺入不足半寸,刺入角度前方攻击由下至上斜刺入,刺入不深,未伤血脉,也不致命。这人死于偏上的血脉伤,这侧伤口约两寸深,正中血脉。刺入角度又变成了,侧方径直插刺入,你惯用右手,人在紧急关头下意识使用惯用手,让我看看你反手去刺背后的人,如何能做到这样的角度。你翻来覆去,自相矛盾,如何自圆其说?”

“我......”

“你平素从不佩戴钗环簪子,毛家也从未给你置办过首饰,又怎会这么巧偏偏平生第一杀人,便正巧,顺手,就有簪子在手边?”

“你自称料理好现场,假意扮做与毛氏争吵,逃出门去,可巧不巧正有人瞧见你,也许你想着让人瞧见你,你口述手上伤为杀人时所伤,可偏偏有人瞧见那晚你离开时一双手完好无损。我倒不知道你手上的伤口怎么做到时有时无?”

严麾眼神飘过那呆如木鸡的毛顺娘落在了吓傻的王悦梅面孔上。

继续阅读:第六十五章 苦命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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