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兄妹被收了监,白纸黑字上认了罪。毛顺娘虽不是凶手,不过她一味地包庇凶手,又放火烧尸,被严麾狠狠责罚打十棍子,便要放了出去。
那毛顺娘待在牢房里,一听这话,竟然大哭起来,搂住栏杆说什么也不肯出去,小六子觉得好笑,道:“这牢饭还吃好了。”
小玉知她心中必行十分难受,毛顺娘认可自己不要了性命也要保护王家兄妹,如今真相被翻了出了,此刻的心里定是比砍了她的头还要难过。小玉怼了对小六子,狠狠剜了他几眼,让他闭上那口无遮拦的嘴巴,避免刺激了毛顺娘。
那毛顺娘披散着头发,一夜未眠,双眼通红地能滴出血来,一听要将她放出去的话,反倒用头去撞那牢房的栏杆,小玉见状拦腰将她抱住,将她按在怀里,心里酸溜溜地不是滋味,暗暗感叹造化弄人。
“毛姑娘,你这样也不是办法,王家兄妹大错筑成,事已至此,你若一味求死,反倒是辜负了王家兄妹,我也不知你和王家的渊源,可王家兄妹可是为了你走到了这一步,换句话说,你欠了他们一条命,你得留着这条命。你得还债。”
小玉的话让毛顺娘停止了哀嚎,从小玉怀里抬起头来,眼泪一对一双开了闸的洪水般,染了小玉一胸口。
“我得还债。”毛顺娘口中不停地重复着,神色恍惚,傻呆呆,但好歹不寻死觅活了,小玉松了一口气,抬眼瞧见严麾眉头紧蹙,眼里神色复杂,想来心里也酸了一片。
毛顺娘失魂落魄出了大牢,严麾点手叫过小六子,让他这几日便守在毛家,若毛顺娘出了意外便要治了他的罪,小六子咧了嘴巴,心里也大概明白是自己刚才那张嘴招来了这辛苦差事。
毛顺娘一步三回头,望着牢里的王家兄妹,泪眼婆娑,已经瞧不清面前的东西,王启却是面带微笑目送着毛顺娘,更对着她频频点头,面上似乎极为满足。
严麾踱到了牢前,看着满色苍白地王启道:“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王启轻轻咳嗦了几下,全身的力气似乎已经跟着毛顺娘的离开而抽离了,身子顺着那栏杆滑坐在地上,背对着严麾,低声道:“我在堂上说得清楚。”
“哼。”
“大人真是喜欢刨根问底?”
王启似乎心情极好,许是将这事埋在心里,可以让严麾郁闷一辈子,也算他给的报复了。王启闭上眼睛,便不再开口。
严麾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他并不相信王家兄妹为了不相干的外人,做到如此地步,即便那毛顺娘真是如坊间传闻般与王启相好,可牺牲了亲妹子,怎么算都不是一笔合适的买卖?
“坊间传闻,你和毛顺娘有了私情,你才会一怒之下为了她杀了毛家夫妇。”
“随便吧。”
小玉一见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有些恼了,道:“你倒是一死一了百了了,毛顺娘这么办?你是救下了她的命,那她后半辈子你便管不着了?”
“本来因为这事,便有传言,说她狐狸精转世,勾引了你,让你为了她连自己的妹子都舍了,你也不想想,顺娘出去以后非得被吐沫星子淹死,生不如死。陈婆子手里的卖身契白纸黑字,毛家人死了,可那陈婆子真拿了这东西去找顺娘,她一孤女,你让她怎么办?你既然为了她什么都能舍了,怎么就不能说了实情,让我们大人帮她一把。”
小玉顿了顿,见王启眼神闪烁,心中已经料定他已经动摇,“你要是以为这点事能让我们大人郁结于心,你可错了,我们大人心可没那么小。”
王启被小玉道破了心思,顿时语塞,半晌后,终于开口。
“顺娘本名悦亭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子。”王启吐出第一句话,回忆起往事来,“七年前家里遭逢大难,我带着两个妹子一路逃难,当时我年纪还小,顾此失彼,丢了悦亭。对剩下这个妹子更是爱若珍宝。在停云落户多年,没想到悦亭近在眼前,我们相认那刻,我真是快活得不行,以为老天可怜,一家团聚,可没想到毛家将顺娘卖给了妓院,我几次和毛家交涉,无论我出多少银子,他们都不应。后来我看出来了,毛家并不是为了钱,他们只是为了恨,满心的恶意。他们只是为了祸害顺娘,可顺娘又做错了什么事?”
“那夜实在并非我本意。可错已经铸成,当时我便想为了悦亭也是值得了,我们一番筹划,本以为一把火烧了毛家便一了百了。可没想到她为了悦梅认下了全部。”
“事情你都已经知道,你一定要帮顺娘。若你失言,他日相遇,定然也让你尝尽心痛绝望。”
王启轻言细语,说到着,突然暴起,干瘦的双手伸出栏杆,伸手去抓住了严麾胸口的衣衫,小玉一瞧有些急,一把将严麾扯开,“我们大人说话自然一言九鼎,你犯不着这么恶毒。”
小玉力气大,方才心里着急,手下也没了轻重,严麾被她推了一把,被甩出了一丈开外,趔趄几步后跌倒在地,后背重重撞在了冰凉的石壁上,疼痛让他口中闷哼。跟在一旁的长空瞧见,不自觉地一抖,跟着嘎了一声,张开翅膀飞出老远,生怕主人一个不高兴,迁怒于它。
小玉口中喋喋不休教训了王启,一回头见严狐狸跌坐在了地上,一头雾水,脱口问道:“大人?您这是......搞什么花样呢?”
严麾后背火辣辣地疼,俊眉秀目都挤在了一起,暗暗咬了咬牙,缓过了这一阵疼去,重重吐了一口气,挑眉飞了一个白眼,道:“不是你在搞花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