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好一个中秋宴会弄的乱糟糟的。”
太后沉着脸,“今日之事到此为止。皇帝,汝阳侯之事不可混乱搪塞,既然崔大人对此存疑,那便让他与摄政王共同审理此案,也好免些口舌。”
段祁玉虽不愿,可也知晓此事搪塞不过,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哀家乏了。”
太后起身,“这便回去了。诸位莫要被这些小事影响了兴致,继续宴饮吧。”
众人急忙起身送别太后。
很快,汝阳侯原本的座席被撤,赵陵铮也被人请了出去。
丝竹再响,弦乐又起。
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似的,很快归于了平静。
钟离玉有些茫然的低头看着席上精致冰冷的一碟碟的菜。
和离成功,汝阳侯倒台。
明明应该感觉到轻松的时候,她却并没有觉得多高兴。
自己和父母,不过是上位者权力争斗下的棋子。
绊倒汝阳侯,她未必就是胜利者。
如今“赤蠡”的身份消失,她回不去北境。
而偌大的京城,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一种空洞茫然的感觉隐隐从心底遍布全身。
她厌恶京城勾心斗角的一切,更不愿意被锁在宅院中虚耗一生。
如今,既然自己已经了无牵挂,不如离开京城,远走高飞……
钟离玉垂眸,抓起酒壶倒了满满的一杯仰头灌了下去。
辛辣的酒水顺着喉咙流下,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可却怎么也驱散不了心底的寒意。
她又接连灌下几杯,只觉得脑袋昏沉,心中的烦闷却依旧未减。
“钟离姑娘,酒多伤身。”
一道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钟离玉抬头,看到是端慧大长公主。
她似乎看穿了钟离玉的心思,微笑中带着一丝共情。
“今日姑娘已然心愿达成,为何脸上仍有愁色?”
钟离玉对这位大长公主的印象还算不错,见她搭话,急忙起身行礼。
“臣女虽高兴能与旧事告别,可念及亡父亡母,只觉此世间再无牵挂,一时郁结,让殿下见笑了。”
端慧大长公主轻叹一声,脸上露出一抹释然。
“姑娘莫要如此消沉,这世上的人与事,不过都是大梦一场,来去匆匆。我见姑娘眉宇英气不凡,大可不必拘泥于此,日后必有一番作为。”
说完,端慧递了一盏茶。
“本宫与姑娘虽只有寥寥一面,可姑娘所言却甚得我心,若姑娘愿意,本宫今日以茶代酒,交了姑娘这个忘年交,还望钟离姑娘,不要嫌弃。”
钟离玉心中涌起一股暖意,急忙提起茶盏一饮而尽。
“殿下折煞臣女了,多谢殿下安慰。”
端慧柔笑道:“姑娘若觉得这殿内烦闷,不妨出去走走,宫中夜风阵阵,花团锦簇,倒是比人心复杂的大殿要舒服很多,说不定能让心情好一些。”
钟离玉觉得有理,便起身说道:“也好,我出去透透气,多谢殿下关心。”
说罢,钟离玉起身朝着宴会外走去。
夜凉如水,宫中的亭台楼阁与数年前并无区别,钟离玉漫无目的地走着,望着眼前交错的景色,心中的思绪却越发的繁杂。
忽然,她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脚步也有些踉跄。
她急忙伸手扶住一旁的柱子,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浑身冷汗直冒,麻木的手脚让她连站都站不住。
“怎么回事……”
熟悉的毒发感钟离玉心中一惊。
自己体内的毒不是被义焯的药压制住了吗?
进宫前她才服下了药,怎么会如此呢?
她强忍着剧痛,想要调息内力,可丹田处火烧火燎,静脉闭塞毫无一丝气力。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忽然一道黑影从旁边的角落里闪了出来,用力将她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是谁!”
钟离玉身体虽极为不适,可却依旧努力保持着神色清明。
搂住自己身体的黑影格外有力,钟离玉本能想要挣扎着逃跑,可身体却不听使唤。
那黑影将她牢牢扶住,轻声说道:“别怕,是我。”
段寒潇?
钟离玉听出了这声音,心中一颤,刚想说话,心口却又一阵剧痛袭来,让她忍不住痛苦地喊出了声。
“不要强行催动内力,这毒很厉害,不可逞强。”
段寒潇的声音令人格外安心。
他脱下外袍披在了钟离玉身上,有将她冰冷的身体裹进了自己的怀里,“护住心脉,我替你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