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乐意!”
魏韩见事情败露似乎也不想装了,“钟离玉,你少装的大公无私,来边境的战士哪个不好大喜功,哪个不是为了高昂的赏金才来从军!”
尖锐而刺耳的声音如同炸雷一般传入钟离玉的耳中。
魏韩瞪着眼,咬牙切齿的样子让钟离玉觉得又可悲又可叹。
“你以为我不知道。”
魏韩冷笑一声,“如今的京城勋贵都养尊处优惯了,根本就吃不得风沙之苦。你如今嫌弃我狭隘,再过几年,或许连我这种狭隘之人都再难寻到,到时候你还想扩大军备,那便是难上加难。钟离玉,你没有资格瞧不起我,我做这些事,也不过死为了妻儿的日子能过的更好些,至于旁的,若我也得个侯爵王位,我自然也是会的。”
魏韩此言不虚。
钟离玉将其听在心里,却也并没太过在意。
倒是魏韩脱口而出自己的名字这一点,让钟离玉想到了什么。
京城中,知道自己身份的人并不多。
皇帝,太后,钟离府。
自己是赤蠡的事情乃是绝密,钟离府家规森严,且知晓内情的都是心腹,不太可能将此事传出去。
那么,问题便出在太后和皇帝身上。
这两人都没有出卖自己的可能。
只不过……
钟离玉忽然想到当日离京时,皇后莫名其妙出来阻止的古怪行为。
虽然皇后表面上和呼延单德已经决裂,可血浓于水的亲情在,钟离玉也不得不怀疑这二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如果说,皇后真的一直在给呼延单德传递消息,那倒是能解释,为什么自己送出去的消息,皇帝迟迟都没有回复了。
“我来,不是和你说这些的。”
钟离玉忍下心中的怒意,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心平气和。
“魏将军,无论你之前做过什么,既然你提到了妻儿,那便还是知晓应该如何选择的。西夏终归非我族类,你若是执迷不悟,未必还能有回转的机会,倘若你愿意戴罪立功,我虽然不能保你平安无事,却能承诺祸不及家人。”
宣泄完情绪的魏韩,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地上。
钟离玉的话并没有让他提起什么兴趣。
他苦笑了一声,“你承诺?钟离玉,你难道还能左右的了天子的想法吗?”
钟离玉心中一动。
“我虽左右不了陛下的想法,可我如今是北境守军,更是洪崖坡一战的苦主,若是我都不与你计较,陛下自然不会强人所难。”
魏韩眯眼,有些不解的望着她。
“你知道我参与了这件事?”
钟离玉忍住内心的诧异,努力将指甲掐进手心。
“从你刻意打压破虚和白杆营开始,我便知晓了。”
魏韩终于彻底冷静了下来,看向钟离玉的神情也多了一份审视和思忖。
钟离玉表面虽然不懂声色,可内心却依旧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虽早有心理准备,可切实面对着洪崖坡一战的真相,内心还是很难冷静的去面对。
“好,你想知道什么。”
魏韩似乎下定了决心。
钟离玉沉声,“你勾结西夏,害我父亲,到底是何目的?你背后的人到底是谁,除了我父亲,你们可还害过其他人?”
魏韩轻笑一声。
“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没猜到是谁在背后主导一切吗?”
魏韩的反问让钟离玉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这北境,原本就是段寒潇的天下,你父亲虽然功勋卓越,却也断不可能威胁到他。”
魏韩看了钟离玉一眼,“你确实是个聪明的女人,可再聪明的人,难免当局者迷,其实谁是幕后黑手,只消看这场战役之后谁得利,谁失利,那便一目了然。”
钟离玉僵硬在原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一般,身体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
“那背后之人可是汝阳侯?”
钟离玉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连带着呼吸都似乎停止了。
“我不知道。”
钟离玉皱眉。
“什么意思?”
魏韩叹气,“两年前,我因小事被上将责罚,自知在段王这里再无前途,便转身投了汝阳侯门下。原以为不过是换个地方混日子,谁知汝阳侯得知我曾在段王手下做事,便立刻提拔于我,还将调派暗探之事交给了我。”
他顿了顿继续道:“谁知我的探子刚派出去就被拓跋宏的人发现,全部处死,之后我也派过其他人,可每次派人出去都像是透明的一般,不出两月,必然会被人清扫干净。”
钟离玉沉默。
“之后的某天,我突然收到了一封信。对方告诉我,他是西夏呼延氏三王子,想要与我谈一个条件,只要我答应他,他便能助我加官晋爵,官运亨通,否则,我以后派多少探子,他就会杀多少探子,让我拥有无军中立足之地。无奈之下,我只能先答应他,偷偷将他想要的消息传递过去,他也没有食言,在几次我率领的战役中,故意退军,给了我几场胜仗。”
“之后,我逐渐尝到了甜头,和他的交易越发频繁。我原以为,我做的事情汝阳侯并不知道,可直到上回洪崖坡一战,我才隐约感觉到了不寻常。”
听到洪崖坡,钟离玉顿时集中了注意力。
“怎么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