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姑姑,等我处理完京城的事情,我会尽快和您动身去西夏的。”
义焯不解,“小玉,你已和离,北境的赤蠡也已经死在了上一场战役里。你大可不必再留在京城,无论是和姑姑去云游,还是和你师姐回南诏,不是都很好吗?”
钟离玉默默叹了口气。
她抬头望着身后的宅子,“我毕竟是钟离家的女儿,父亲兄长遭逢大难,真相未明,我又怎么能一走了之呢?”
“真相未明?”
义焯神色一紧,“难道钟离将军的案子还有隐情?”
钟离玉沉默了一瞬。
“也许吧。这案子真真假假,掺和了太多人的利益,原本我很笃定我的判断,现在,我也有些不确定了。”
“那便不用着急。”
义焯伸手宽慰似的拍了拍钟离玉的胳膊,“姑姑的话不中听,但还是想说。逝者已逝,活着的人得往前看,你父母亲那样宠爱你,必然不会看着你为了他们的事情丢失了自己的生活。”
“姑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钟离玉只是稍稍感慨了一瞬,便已经打定了主意。
如今她的心里还有很多的疑惑,有关于北境的,有关于过去的,还有关于段寒潇本人的,既然知道了肃水的身份,那她必然是要找他问个清楚。
她笑着回答义焯,“您放心,等我料理好府上的一切,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义焯见她心意已决,便也不再多劝。
月光洒在府中庭院里,饭桌上丰盛的菜肴,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谭骁翎不拘小节,已经和凌霜喝成了一团。
加上今日闭门谢客,倒也没有人管钟离府今日的规矩体统。
谭骁翎大大咧咧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边嚼边含糊不清地说道:“京城果然什么都好,这酒好,这肉也炖得烂乎,味道也地道,比我在南诏吃的那些强多了!”
她的腮帮子鼓得像个仓鼠,丝毫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的样子。
义焯看着谭骁翎这副模样,笑着摇了摇头,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入她的碗中,“肉再好也不能吃这么多,吃些蔬菜,营养均衡些。”
“哎呀姑姑!我在南诏天天吃蘑菇嫩叶,人都要瘦了,好不容易来了京城,您就让我开开荤吧。”
“就是就是,骁翎小姐可是习武之人,哪能光吃菜呢!”
凌霜多喝了几杯,脸上也浮出了红晕。
钟离玉见状顿时也笑了起来,心里忽然酒暖洋洋的,好像钟离府又回到了过去,济济一堂的时候。
谭骁翎性格活泼,很快便和下人们打成一片。
她时不时地讲几个南诏的奇闻轶事,什么飞檐走壁的无头道人、神秘莫测的南疆/毒师,把大家听得一愣一愣的,眼睛都直放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愈发热烈,一顿饭吃得畅快淋漓。
饭后,义焯便让钟离玉回房,准备为她针灸去毒。
“这次针灸后,你切记不能妄动内力,此毒凶险异常,你已经毒发过两次,若是再来一次怕是会伤及根本。”
像是想到了什么义焯微微蹙眉,“你小时候在北境受过伤,身体寒凉不易有孕,之后经我调理又习武才算将寒毒拔出。此番中毒,怕是又要牵引旧疾,你可莫要逞强了。”
“知道了姑姑。”
义焯唠叨起来,钟离玉是不敢反驳的,此刻她安静地躺在床上,等着义焯洗净双手,点燃艾草,做好针灸前的准备。
银针在暖黄的灯光下闪烁着清冷的光。
义焯手法娴熟地将银针一一扎入钟离玉的穴位,专注地观察着她的气色和脉象。
随着银针的深入,义焯的眉头渐渐皱成了一个“川”字,脸上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小玉,我应该知道你为何会提前毒发了。”
钟离玉问道,“为何?”
义焯转着银针,神色复杂。
“你体内除了腐心藤的毒外,还有一丝未被吞噬的余毒,叫青丝绕,是一种烈性的催/情/药,此物虽不算毒,却也是催发之物,会使人经脉逆行,自然会将压制的毒性激发,这才让我的药暂时失去了效力。”
竟有此事!
钟离玉努力回忆着,却怎么也想不出何时中了这烈性催/情/药。
义焯继续道,“这青丝绕制价昂贵,百金方可得一盂,寻常人根本难以得到。小玉,你仔细想想,最近接触过什么可疑的人或事物?”
钟离玉陷入了沉思,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近期的种种场景。
突然,她想到了宫宴上,长公主的那杯茶。
宫宴的酒所有人都喝过,用具也都是统一由内廷司委派,要动手脚且不出错格外困难。
唯有长公主手中的那杯茶,自己无从证实真伪。
喝下茶不久之后,自己的毒就发作了,如今想来,着实可疑。
听了钟离玉的怀疑,义焯沉吟片刻道:“宫宴之上,众人目光聚焦,下毒之人胆子必然不小。此人这背后的势力觉不简单。不过,她给你下这样的毒,无非就是要你身败名裂,你与长公主从无过节,她为何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