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玉微微眯眼,眼中闪过一丝思索。
“我虽与长公主无直接过节,但长公主乃皇室宗亲,立场复杂。我在不知不觉中,早已经成了某些人眼中的绊脚石。无论是淮西,还是陛下,都未必能允许我继续留在京城。”
义焯神情严肃。
“这背后之人如此处心积虑,必定不会只使出这一招。小玉,不如你还是跟我走吧。”
钟离玉有些固执的摇摇头。
“越是如此,我便越觉得父亲的死没有这么简单。姑姑,一个月,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若是这个月我什么都查不出来,我便跟你走。”
义焯叹了口气。
“罢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将你体内的毒压制住,屏气凝神,气守丹田。”
说着,义焯手上的动作更加谨慎,银针在穴位间精准地转动,经过一番努力,义焯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她缓缓拔出银针,长舒一口气。
“暂时将毒压制住了,但要完全清除,还需多费些时日。小玉,接下来你更要好好调养,切不可再大意。”
钟离玉点了点头,心中已有了打算。
*
钟离府中宾主尽欢,汝阳侯府中此刻却格外冷清。
曾经门庭若市、荣耀至极的侯府,刹那间被阴云笼罩,往日的繁华景象一去不复返。
自宫宴后,赵凌铮便没有再回府中。
他始终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
那个一向忠君爱国、为朝廷鞠躬尽瘁的父亲,怎么会犯下叛国这等大罪?
还有钟离玉……
赵陵铮从前只觉得她冷淡,却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是害死她全家的幕后凶手。
这不由得让赵陵铮羞愧难当。
父亲怎么能这么做呢?
他虽对钟离玉有诸多不满,可她已经是赵家的儿媳,她的父母也是赵家的姻亲,父亲这样做,似乎从未考虑过他该如何。
如今的他,什么也做不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太后求情。
太后从来都是最顾及赵家声誉的,只要能救出父亲,让他付出任何代价他都能接受。
宫宴上的赵陵铮被拉出了大殿后,便直接跪倒在了太后的宫门口。
从前最重视面子的汝阳侯世子,此刻也完全不顾什么颜面体统。
一天一夜过去,赵陵铮脸色憔悴万分。
天色刚破晓,晨曦微露。
太后宫中刚有人出门,他便跪直身体,脚步踉跄却又无比坚定地挪到了敞开的宫门前。
额头狠狠地磕在那坚硬冰冷的石板上,“咚”的一声,沉闷而又沉重,仿佛敲在了他自己的心上。
掌事宫女看着他这副模样,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有同情,也有无奈。
“世子,您这又是何苦呢?这宫门不是您能这般跪着求的,快起来吧。”
赵凌铮抬起头,双眼布满血丝,眼神中却透着决绝:“我若不求得太后宽恕我父亲,便绝不起来。”
说罢,又一次重重地磕了个头,额头瞬间泛起了红印。
跪了一天一夜,又不吃不喝,一向养尊处优的赵陵铮如何能受的了这样的苦?
眼看着他的额头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但他依旧咬牙坚持着,一下又一下地磕头,路过的宫女和太监们,不由得都频频侧目。
赵陵铮曾经也算风光无限、意气风发。
不过一夜,便成了如今这般狼狈模样。
“这世子真是可怜呐。”
一个宫女小声地说道,眼中满是怜悯。
“是啊,谁能想到汝阳侯府会落到这步田地呢,真是世事无常啊。”
另一个太监附和着,轻轻摇了摇头。
不知不觉跪到了傍晚。
太后似乎完全无动于衷。
夕阳的余晖将宫墙染成了血红色,仿佛是命运无情的写照。
赵凌铮的膝盖早已麻木,失去了知觉,额头也磕出了血,可他还是不肯起身,晕了醒,醒了继续跪。
就这样,赵陵铮足足跪了整整两天两夜。
最终,等来了太后的召见。
宫殿里灯火通明,可在他眼中却显得格外冰冷、阴森。太后端坐在主位上。
赵凌铮拖着疲惫不堪、摇摇欲坠的身体,一步一步地走进了太后的宫殿。
“罪臣赵陵铮,叩见太后。”
太后眼神犀利如鹰。
“你既然自称罪臣,那就该知道,你父亲犯的是不可饶恕的死罪。哀家和皇帝饶过你,已经是法外开恩。你却执意跪在外头,可是想要故意谢恩威胁,逼迫哀家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