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一个穿着麻布、头戴斗笠的人站在那儿,他身旁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几个大箱子,看上去像是一个往来贩夫走卒。
“这位先生似乎面生。”
钟离玉开门见山地问道。
那人微微低头,“小人之前并未与小姐见过,小姐觉得面生自然是正常的。”
钟离玉面露不解。
“既然不想熟,如何又来送礼呢?”
那人微微拱手,“小人只是受人之托。我家主人说,小姐府中百废待兴,想来是有不少缺的东西,采买之事说易不易,他已经提前为小姐准备了。”
说着,他上前将箱子逐一打开,里面装的竟是府中需要添置的一些易耗品,有崭新的烛台、成捆的灯油、大量的扫帚,缸瓢,木盆,还有不少的米面粮油。
钟离玉十分诧异,这些东西就像是专门为此时的将军府量身准备的。她追问:“是哪位贵人让你送来这些东西?”
那人依旧摇头:“主人交代,东西一定要送到将军府,只要钟离小姐满意即可,不必留下姓名。”
跑腿的这位小哥,神色稳重看不出端倪。
老管家尹守成也赶到了前院,见钟离玉神色怔怔,便上前在钟离玉耳边轻声说道。
“小姐,这人不愿留名,可送来的东西却正是咱们需要的。老将军在京城有不少好友,想来,是那些旧友不愿让小姐有负担,才送了这些东西过来。”
钟离玉望着那些东西微微点头。
她起身对送东西的人说道:“多谢你家主人,若他方便,还望能与我见上一面。”
那人抱了抱拳:“小人只是奉命行事,能否转达,能否相见,小人不敢保证。”
说完,他便转身匆匆离去。
望着那人离去的背影,钟离玉陷入了沉思。
京城之人多势力,父亲的那些同僚明哲保身,她也并不觉得有什么。
此时雪中送炭的情谊,她无论如何都是要记住的。
一边这样想着,钟离玉一边叫人来处理这些东西。
用的,洒扫的搬去杂役房,米面搬去厨房。
那人准备的东西及其精细,都是些京城市面上不能一时半刻立马买着,但消耗起来却很快的。
整理了一阵,酒楼打包的席面也到了。
府中本就只有钟离玉一人,为了让下人尽兴,她便让守成叔替他在院子里支几桌桌椅,让府上的下人们都入席吃菜。
自己则叫了几个喜欢的小菜,拎着一壶酒,在房中小酌了起来。
窗外明月高悬,隐隐能听到外头下人欢聚庆贺的声响。
钟离玉独自坐在房中,手轻轻搭在酒盏边缘,微微仰头,感受着这久违的自由。
她虽心愿达成,成功和离,可将军府日后如何谋生,却不得不好好计划。
如今这将军府,在外人眼中怕已是门庭冷落,男丁断绝。
虽说钟离一族不是豪门大族,可也难免会有些旁支动歪心思,想要吃自己的绝户。
她本就无意在嫁,却不能弃府中未来不顾。
朝堂局势变幻莫测,虽面上不露声色,可心中难免忧虑,生怕这府邸日后真就一直这般冷清下去,辜负了父亲一生的心血。
正出神间,她听到院外一阵喧闹。
“小姐!”
凌霜急急忙忙又跑了进来。
钟离玉轻轻搁下手中酒盏,“怎么了?可是有人来了。”
凌霜眼中不见慌乱,只透着几分疑惑。
“小姐,是您外祖家派人来送礼,说恭贺姑娘重获新生呢。”
“外祖父?”
钟离玉微微皱眉觉得奇怪。
母亲杨芷柔乃是出身杨家,外祖怀德郡公也算是勋贵。
可母亲只是二房之女,外祖母又已病故,所以自己从前甚少与外祖家有来往。
杨家舅公如今在京城大理寺当值,倒也不知今日来是有何目的。
钟离玉款步走到窗边,目光扫向院子,只见一群人抬着琳琅满目的箱子。那礼盒装饰得极为华贵,锦缎包裹,丝带缠绕,精致非常,一望便知价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