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慧自然也感觉到了来自周瀚蕴的敌意，不过低头思考片刻，便已经猜出了事情的始末。
端慧望着太后，沉吟片刻后格外郑重地表态。
“武举之事，我并未授意平阳动手。”
端慧如此直接，倒是让太后意外。
只不过，她并不信她所说。
“大长公主这话是何意？”
端慧看出了太后并不相信自己所言，不过她还是继续说道：“武举是陛下重视之事，牵涉众多，就算我有意插手，也不会做的如此难堪。平阳不过是小女儿吃醋，想让钟离玉在考场上难堪，这才做了这个漏洞百出的局，我也是在骑射考试过后才知道，她叫信芳动了手。如果我真的插手了这件事，陛下就不会只是申斥了事了。”
太后微微挑眉。
端慧之言，她有怀疑，却也觉得有几分可信。
端慧在朝堂沉浮三代，绝非是一个简单之人，她若是真的要在武举上做手脚，就不会做的如此浅显，更不会把平阳牵扯进去。
“哀家也没有让人动手。”
太后缓缓起身走向她。
“钟离玉已经得了两门的魁首，文试分数的高低影响并不大，哀家没必要冒险做出这样明显的舞弊之举，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端慧和太后对视一眼，很明显，两人并不算信任对方。
“罢了，此时再去思索到底是谁动的手，怕为时已晚，如今我们要考虑的是不能让旁人，将这文试的污糟帽子，扣在你我头上。”
端慧微微仰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周瀚蕴一眼。
太后神色一凛。
“大长公主的意思是，还有第三人在这武举上动了手脚？”
端慧长公主垂眸，缓缓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份名单。
“太后娘娘可曾仔细研究过会试名单？”
太后不解。
端慧长公主上前一步，将卷起的名单摊开一些，指着其中的一个名字问周瀚蕴。
“这个人，周大人可认识？”
周瀚蕴不明所以的低头，看了一眼后立刻露出吃惊的神色。
“李侍立？”
太后见状皱眉，“这个人怎么了？”
端慧像是预料到了周瀚蕴的反应，“看来周大人已经知道，自己是被人下了套了。”
周瀚蕴几乎站立不稳，身子一偏立刻扶住了一旁的柱子。
太后的神色越发疑惑。
“端慧，你查到了什么，不妨直说。”
“李侍立这个人，原是周家的门生，和信芳很熟。我与信芳往来，很多次都是让他在我们之中传话。”
太后蹙眉，“公主的风流事，就不必讲给哀家听了。”
端慧笑笑继续道，“但此人，才华一般，武艺更是平平，虽不至于胸无点墨，但若说他能在会试拿这么高的名次，绝对不可能。”
“是。”
缓过神来的周瀚蕴脸色铁青。
“此人前两轮的分数勉强合格，竟然也能出现在会试榜上，除非，他文试的分数一骑绝尘。”
因为避嫌，最后的会试入围名单周瀚蕴只负责最后的查验，因此并没有注意到隐藏在名单中的李侍立。
如今被端慧提起，他倒是察觉到了，这份名单中的不寻常之处。
“这次武举，钟离玉的卷子并非被人恶意判了低分，而是让人换了试卷。“
周瀚蕴握紧拳头，“看来我的兵部，是让别的人混进来了。”
“周大人现在反应过来还不算太晚。”
太后脸色一沉。
“公主的意思是，我们鹬蚌相争，倒是让第三人得利，藏在我们身后，表面对钟离玉动手，实则却在武举上大行舞弊之事，好趁机培植党羽？”
“没错。”
端慧沉着脸，“太后娘娘，武举舞弊，陛下必定震怒，如今我的平阳被推到了前头，周大人也深陷龃龉，想要挣脱此困局，也不得不暂时认了这个哑巴亏，息事宁人的好。”
太后眼里露出一丝狠厉。
“看来对方是料定我们不敢鱼死网破了。”
“是啊，牵扯到的毕竟是我的女儿，难道我还能看着我的女儿去死吗？”
端慧直接和太后表了态。
“我想，太后也不愿意看着好不容易扶持起来的周家，就这样轻易葬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