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深夜传旨,众人皆是一愣。
赵凌铮麻木地从地上爬起来,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祠堂外,跪地接旨。
宣旨太监尖着嗓子念道:“传太后口谕:赵凌铮虽有过错,但念其赵家之后,特赐其戴罪立功之机,着其一月后前往前线从军,若能立下军功,既往不咎。钦此!”
什么?
赵凌铮呆呆地跪在原地。
太监一脸冷漠地望着赵陵铮。
“赵公子,这可是太后的恩典,您还不赶快谢恩,好好准备。”
“谢恩?”
赵陵铮颓然地笑了一声,随后像是崩溃似的,哈哈大笑。
“太后想要我死,直接说不就行了,什么戴罪立功?不过就是为了好听些罢了!”
太监皱眉。
“赵公子慎言。”
婉娘见状急忙上前大声地跪地叩头,“罪妇接旨,叩谢太后恩典。我家夫君受了刺激,出言不逊,还请贵人莫要放在心上。”
太监的脸色稍缓,略带复杂的瞥了婉娘一眼。
“你是婉娘?”
婉娘一愣,“是。”
“倒是个深情的。”
太监丢下这一句不明所以的话,转身便走了。
留下赵陵铮瘫坐在地,毫无斗志。
婉娘见状,劝说道:“世子,您莫要灰心。前线虽苦,可却未必不是一条路,您想,如今侯府已至这般田地,若您能在前线挣得军功回来,那便是有了重振汝阳侯府的资本。到时候,为侯爷洗清冤屈,让侯府重现往日辉煌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你以为挣军功有这么容易?”
赵陵铮似乎冷静了些,可脸上依旧毫无生气。
“战场上每年要死多少将士?刀剑无眼,就算你武功盖世又如何抵得过千军万马。论强弱,钟离玉他爹难道不强吗?不还是死在了北境。他是个守将尚且如此,我如今无官职又无爵位,若是去了战场那就是一个无名小卒!”
“无名小卒又如何?”
婉娘见赵陵铮越发的沮丧,心里不由得涌起一丝同情。
“世子从小就聪明,不过是娇生惯养惯了,这才比旁的武将弱了些。可实事求是的说,京城里长大的孩子,有哪个是愿意吃苦的,不过都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世子大可不必妄自菲薄,无论太后是想给你机会还是不给,左右咱们不是还活着呢嘛?既然有机会翻身,那就决不能坐以待毙,世子切莫灰心,你还有我呢。”
婉娘的话,让赵凌铮心中渐渐有了一丝光亮。
“我真的能在军中立足嘛?”
“当然了。”
婉娘柔声道:“世子本性不坏,不过是被旁人影响才会如此。世子只要真心改好,一定会大有前途的。”
他沉思了许久,终于缓缓站起身来,眼神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婉娘,你们说得对。我不能再这么消沉下去,这是太后给我的机会,我一定要抓住。我要去前线,混出一番作为,重振汝阳侯府,为父亲洗清冤屈。”
婉娘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世子,您能这么想就太好了。距离去前线尚有一月,您在府中好好休养,我这里还有些积蓄,我想办法去外头请一个武行的师父,好好教您武功。”
*
回到钟离府的日子格外闲适。
没有了糟心的事和烦心的人,钟离玉终于将紧绷了数月的心松弛了下来。
在侯府时多有不便,如今在自己的家里,倒是完全不用束手束脚,恰好谭骁翎也在府中,二人便抬起刀剑,好好地切磋了一番。
二人你来我往,几个回合下来都出了一声汗。
谭骁翎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说道:“师妹的剑术又精进了不少,我的刀都快要扛不住了呢。”
钟离玉一边擦拭着剑,一边缓缓摇头。
“师姐说笑了,你们谭家的刀法刚猛无比,只怕这世界上还没几个人能招架得住。你这把刀可是世间少有的好刀,就是放在师父的库中,只怕也是至宝呢。”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
谭骁翎抓起自己的刀鞘看了看,“几个月前我随父亲去入林薮抓人,不慎将刀鞘掉进了山崖里。这把刀跟随我数年,实在是不愿意换掉他,可若要我一时间去配一把趁手的刀鞘,却又没那么容易,只能先临时打了一个,却是怎么用都用不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