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了——这伙鬼子，连重机枪都没带。
领头的鬼子队长指着西山鼻子，跳脚狂喷一通日语，嘴皮子翻得比扇子还快。
西山听得一脸懵逼：“他说啥？”
翻译哆哆嗦嗦翻译过来：“他……他说他养的狗被偷了，说你西山军狠得像吃人……”
西山差点当场吐血：“我偷你家狗？？那是叶林手底下那帮混蛋干的！”
道理讲不通，那就别讲了。
“上炮！”
西山本来还想先跟鬼子玩点战术周旋——
可今天连丢四城，憋了满肚子窝囊气，全憋在嗓子眼儿里了。
他一拍大腿，怒吼：“把我的意大利炮给我搬出来！”
别看西山平时窝囊，跟鬼子暗地里倒是做过几笔买卖，压箱底的洋货还真囤了几件。
虽然比不上叶林那些神兵利器，但搞一排意大利炮？小菜一碟！
命令一发，炮兵迅速就位，十门炮齐刷刷对准鬼子阵地。
没喊话，没警告，直接开火！
轰——！
一排炮弹砸下去，鬼子阵地瞬间炸成烟花。
那鬼子队长刚纳闷：“西山军不是怂包吗？今天吃错药了？”
下一秒，人连同军帽，一起飞上了天。“开炮！”
“再开炮！”
西山这边炮口喷火，一连串轰隆声连成片，炸得地动山摇。鬼子哪敢停？两条腿哪跑得过炮弹？等最后一发炮弹落下去，整个阵地连个活喘气的都找不着了。
炮声刚歇，西山瘫在掩体后，抹了把额头的汗，觉得嗓子眼儿像被火燎过一样。
他旁边那二把手赶紧凑上来，满脸堆笑：“大帅，您这手一挥，鬼子直接原地升天！这一仗，赢麻了！”
西山心里翻白眼：废话，拿大炮砸步兵，不赢才是见鬼了。要真打不赢，咱西山军干脆集体回村种红薯吧，别丢那人了。
可毕竟赢了，他脸皮稍微松了点，转头就冲叶林嘚瑟：“叶旅长，瞅瞅咱们今儿这战绩，比你那胥王山咋样？”
旁边楚云飞一听，恨不得拿脚捂住脸——你这纯属用重锤砸蚊子，还沾沾自喜？
人家叶林打的是鬼子王牌，装备齐全、训练有素的精锐，硬生生干掉一整支大队，还零损耗。你这仗？炮弹砸泥巴堆，赢了也显不出本事！
楚云飞是老江湖，闭着嘴没吱声。
倒是西山手底下有个团长，愣头青似地接了话：“大帅，那哪能比啊！叶旅长那叫真本事——没开一枪，没放一炮，就把鬼子名将平八正雄的嫡系连锅端了！人家那是全副德械，钢盔皮鞋配机枪，结果呢？全军覆没，还赔了条命！”
西山瞪了他一眼，心说：这小子，嘴是真敢说。记下了，回头看他连队表现。
他只好干笑两声，对着叶林敷衍：“哦哟，原来叶旅长是深藏不露啊，难怪咱兵崽子们天天念叨你。”
叶林淡淡一抬眼：“都过去的事了，只要能干鬼子，啥都值。”
这话一出，整个西山军炸了。
听听！这才叫话！不吹不捧，不装不拽，一句平平常常，却像把刀子扎进人心里。
再看自家大帅，满身油腻军服，腰上挂着个金挂链，说话还带拐弯儿，活像个土财主在算账。
叶林呢？一身旧军装，肩背挺直，眼神清亮，像报纸头版里的战地英雄——那才叫顶天立地的爷们儿！
这对比一出来，底下兵油子心里都打鼓了：我当初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怎么没投八路？
西山脸面挂不住，只能咬牙盯着前方鬼子阵地发狠。
炮弹炸过，地皮翻了三尺，焦土里连根铁皮罐头都找不到。
叶林忍不住问：“西山先生，这么干，炮弹可不便宜吧？换这么点地儿，真划算？”
西山心里咯噔一下——对啊，这一通轰，钱烧得跟纸一样，赢了个寂寞。
他硬撑着笑：“嗐，咱西山军别的没有，就是弹药管够！”
叶林没接话，抬手指向远方。
“是吗？那你瞧瞧那边。”
西山一愣，忙抓起望远镜——好家伙，天边黑压压一片，全是鬼子，连成一条望不到头的蛇！
炮声惊动了他们，整支部队都扑过来了。
按老规矩，西山这会儿该找个山坳躲一躲，放几枪装装样子，然后喊“敌情不明，撤退！”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刚把鬼子打了个干净，对方肯定咬死他不放。
他急了，扭头抓着叶林胳膊：“叶兄弟，这……这可咋办？”
叶林没慌，转身冲着全军大喊：“兄弟们！大帅说了——前方鬼子已成瓮中之鳖！”
“回城！吃狗肉！双饷！”
霎时间，欢呼声掀翻了天！
这些在西山手下憋了几年的兵，早就憋成闷葫芦，这会儿终于能吼出声，一个个攥着枪，眼冒精光，像刚出笼的狼。
叶林转头，看着西山，慢悠悠道：“西山先生，鬼子不是狗，是狼。你天天喂它肉，它咬你，不是因为你没给它饭吃——是因为你就是它的肉。”
这话，听着像是闲聊，细品，句句戳心。
西山盯着那片压来的黑影，沉默良久，忽然深吸一口气，长叹出声。
叶林见他眼神变了，立刻趁热打铁：“看看你的兵，他们不是怕死。他们是怕，自己拼了命打鬼子，还被人叫‘缩头乌龟军’，连回嘴的底气都没有。”
西山缓缓回头，看见满场士兵眼中燃着火——那火，不是为双饷，不是为狗肉，是为尊严。
他喉咙一滚，突然猛地举起手：
“叶兄弟！我懂了！”
“我西山，从今往后，和鬼子，不死不休！”
“全体——出击！”
命令一传，整条战线瞬间炸开！
所有人都在等这句话，等了三年，等了五年，终于等到了！
张二河悄悄拉住叶林衣角，压着嗓子问：“旅长，您到底是怎么把那老乌龟点醒的？”
叶林望着奔杀而出的士兵，嘴角微扬：
“我没点醒他。”
“是他自己，终于听见了炮声里的良心。”叶林望着远去的西山，眉头没松过。
“这地儿，还有人没忘自己是华国人。”他低声说，“西山那些兵，不是全没心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