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林头都没抬:“哦,顺手把日本人的精神图腾,送海里泡温泉去了。”
远处,东京皇宫。
一排排高官跪在地上,头磕得砰砰响,连大气都不敢出。
跪在最末尾的,也是各省大佬。
最前面,山本五十六缩着脖子,不敢抬头。
天皇端坐龙椅,慢悠悠问:“山本,你家海军最近挺风光啊?”
山本五十六嗓子发干:“陛、陛下……帝国在东南亚势如破竹,东亚迟早是咱们的……”
天皇点点头:“嗯,多亏诸卿忠勇,大日本才如此威震八荒。”
他顿了顿,转头问海军司令:“你们呢?有什么好消息?”
海军司令立马挺直腰板:“陛下!大和号已下水,美利坚那帮洋鬼子,连照面都不敢打!”
“瞧瞧,这才是我大和民族的威风!”
天皇笑了,眼神慈祥:“那日大和号入水,朕,也在场。”卷浪滔天,像一座座山砸过来,舰船晃得像地动山摇,炮口一开,天都塌半边。
“这才是咱大和民族的气魄!”有人喊。
“这么威风的船,别说一亿,十亿、二十亿,咱也得把它造出来!”
“咱大和民族,就要当东亚的老大!”
天皇一开口,底下立马有人跟着嚎。
不管文官武将,全像打了鸡血:
“天威浩荡,护佑我大和,不光要压住东洋,还得把那群印巴崽子、美利坚佬,全踩进泥里!”
满堂哄笑,酒气冲天。
天皇哈哈大笑,连胡须都跟着抖。
气氛瞬间松得像刚蒸好的米糕,人人脑子里都画着蓝图:舰队劈开敌国港口,金矿银矿全搬回本土,海岛全插上太阳旗。
天皇一瞥,旁边的老宦官心领神会,立马挥手——清酒上桌!
文武百官举杯齐饮,天皇仰头干了第一杯,喉咙里滚出一句:
“诸君,这一杯,祝你们武运长久!”
底下立刻有人拍马屁:
“陛下圣明!全赖您德被四海,臣民无不感泣!”
“更盼陛下天命所归,教化蛮夷,让四夷皆懂我大和之礼!”
天皇一听,笑得眼角挤出褶子:
“这话,听着才像人话!”
“总比那个被半岛人一枪崩了脑袋的蠢货强多了。”
他一挥手,话音轻飘飘的:
“明年首相的人选,就记你一份。”
那谄臣差点当场跪地磕头,要不是场合不对,嘴都咧到后脑勺去了。
天皇说谁是首相?那可不是嘴上说说。
首相?军部?不过是他养的两条狗。
哪条狗得宠,哪条狗挨揍,全看他心情。
可这一句,等于给了他通关文牒——只要天皇开口,还愁当不上?
天皇越喝越来劲,把酒杯往天上一举:
“诸卿!满饮!”
“自朕登基,从未如此痛快!”
“大和的未来,就靠你们了!”
他又灌下一杯,眯着眼,醉醺醺地晃脑袋:
“昨儿夜里,朕梦见太阳从海里升起来——”
“那不是天照大神显灵,是咱们,和盟友一起,把整个亚洲,都踩在脚底下!”
话音刚落,他目光扫过全场。
忽然,他眉头一拧——
山本三十,站在最前面,脸色比丧布还白,额头全是冷汗。
天皇眯眼走过去,笑得阴冷:
“山本卿,怎么不说话?刚才不是挺能喊的?”
“现在一脸苦相,莫非……是想劝朕收手?”
这话听着像开玩笑。
可山本三十的膝盖,当场就软了。
他扑通一声跪在大厅正中,额头砸地:
“陛下恕罪!臣不敢邀功,更不敢觊觎天皇的江山!”
“臣……罪在识人不清,用人失察!”
“前线坂田正南,被一个叫叶林的,打得连清岛都守不住!”
“就在前几天,‘长门号’……被他的飞机,炸成了海底碎铁!”
天皇的酒意,一瞬冻成冰。
地盘丢了。
旗舰没了。
连他亲舅舅——那个在华中当太上皇的华族——前阵子也被叶林活捉。
一股火,从脚底烧到头顶。
他手一甩,酒杯狠狠砸在地上,碎得像他此刻的脸。
“又是叶林!”
“这名字怎么就甩不掉?!”
“你他妈——”
一耳光扇过去!
山本三十五十岁的人,被二十出头的黄口小儿,连抽五六下,脸都肿了。
可他不敢躲。
不敢还嘴。
连呼吸都得压着。
因为他知道——叶林不是人,是天罚。
就算让他亲自上阵,他也打不过那疯子。
满堂死寂。
音乐停了,酒杯收了。
没人敢喘气。
叶林两个字一出,人人脸色发青。
在太平洋,他们耀武扬威,舰队所到之处,连浪都得让路。
可一到中国——
像一脚踩进沥青沼泽,越挣扎,陷得越深。
天皇的颜面,碎了一地。
群臣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天皇盯着他们,声音像刀刮铁:
“你们告诉我——”
“为什么山本三十,就是打不过一个叶林?”
“为什么偏偏是叶林?”
“为什么朕高兴的时候,他总来泼一盆冰水?”
没人答。
连呼吸声都掐断了。
有人知道真相。
有人假装不知道。
但都一样——没人敢说办法。
叶林,成了他们心里那道破不了的死结。
山本三十咬破嘴唇,低声说:
“陛下……帝国的路,不止一条。”
“夏国或许暂时走远了……”
“但终有一天,它会回来。”
天皇冷笑,摆摆手,像驱赶一只苍蝇。
“希望吧,山本卿。”
“……别让我再听见这名字。”叶林正陪着一帮飞行员喝酒吃肉,大伙儿笑得前仰后合。
细本的长门沉了,海里连个泡都没冒出来,叶林的远洋威胁,瞬间被抹了一半。
他这人,打再多胜仗,从不开庆功宴。赢了就收拾行装,转身冲下一场。不是他不高兴,是他压根没工夫高兴。
可这次,他破天荒摆了场酒席。
为啥?因为鲁地快彻底拿下了。四面八方的部队,都憋着劲儿要收尾,士兵们连续几个月没好好睡过一觉,眼睛里全是血丝。
他叫和尚多整几道硬菜——红烧肉、炸酱面、炖大鹅,再来一坛子老烧,给这群硬骨头补补气。
这事儿,本该跟往常一样,热热闹闹吃顿饭就完。
可陈广来了,全变了。
驻鲁地的师团长陈广,亲自登门。这一来,整个营地的气氛直接炸了。
按理说,这种级别的人,平时连影儿都难见,天天开会、发电报、批文件,忙得脚不沾地。可陈广来找叶林,比谁都勤。
为啥?因为这小子干的事儿,太离谱了。
别人打一场硬仗,他打三场;别人守住一条线,他把敌人的老巢给端了。功绩叠得比山高,名字早登在总部的红榜上。
庆功会地点,就在8路军的野战食堂。
这地方,是叶林在胥王山自己搭的——没钢筋水泥,全是木头桩子和旧帆布,桌子是拆了敌军炮弹箱改的,凳子是砍树墩子刨的。部队转战四方,但该有的味儿,一样没少。
陈广刚到,门口的哨兵就喊了一声:“首长到!”
他一进门,环视一圈,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营地是简陋,可细节里透着狠劲儿——灶台整齐、枪械保养得发亮,连水桶都摆成一条线。
这人,带兵是真有门道。
再往里走,是训练场。
大周末的,大太阳底下,几十号人还在摸爬滚打。投弹、匍匐、拼刺刀,一个都没歇着。
8路军不怕苦,那是出了名的。可这都休息了还这么拼?
陈广皱了皱眉,回头叫了警卫:“去问问,谁家的兵?怎么还不歇?”
几个兵听见喊声,屁颠儿跑过来,啪地立正:“报告首长!我们是梁团长的新兵团!”
“是不是你们团长逼的?不准休息?”陈广语气一沉,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在自家部队,这种事,他非得拎出来训个三天三夜。
没想到几个兵咧嘴一笑,指了指中间那个憨厚的团长:“不是逼,是吃撑了!”
“中午吃了猪肉炖粉条,外加大白馒头,一盘接一盘,管够!”
“班长非说谁能吃完五碗,谁就是爷们儿。”
“我们几个都赢了,肚子圆得像揣了四个西瓜。”
“现在庆功宴开了,我们吃得太撑,走不动道,索性来这儿跑两圈,消消食儿。”
陈广一愣,愣了几秒,突然“噗”地笑出声,眉毛一松,整个人都软了。
敢情是撑的,不是累的。是馋的,不是逼的。
他拍了拍这几个兵的背,转身进了宴会场。
场上,全是汉子,三五成群,碰杯喊哥,不讲官衔,只讲情义。
叶林早就说过:打仗,不是单打独斗。你把后背交给战友,他得信你。你信他,他才肯替你挡子弹。
这道理,他比谁都懂。
陈广一露面,新兵团那几个立刻端着酒杯冲过来。
“首长!等咱们下次出海,真得带上我们!让咱上航母!”
“那玩意儿,比县城的粮仓还大,比村口那口老井还长!”
“到时候咱站在甲板上,吹牛都能吹到太平洋去!”
叶林哈哈一笑:“行啊,等打下第一艘敌舰,我亲自给你们点名。”
他一抬头,正撞上陈广的目光。
徐岭和梁永生赶紧溜过去,站得笔直:“首长,您可算来了!”
“给您介绍下,这位是叶旅长……”
陈广摆摆手:“不用介绍。”
“这种人,站人堆里,一眼就认得出来。”
他绕过喧闹的人群,走到叶林面前,抬手就是个军礼。
叶林立马站起来,回礼。
师长敬旅长?全军都找不出几个。
可陈广这礼,敬得心服口服。
“叶旅长,今天我是来贺喜的。”陈广声音不高,但字字扎人,“顺便,给你这几年干的事儿,做个结账。”
“从登州,到晋南,再到鲁地——你打的仗,全是没人敢碰的硬骨头。”
“别人都守,你去掏;别人都躲,你去凿。”
“你不邀功,不扯皮,隔壁战场一吃紧,你二话不说抽人抽弹药,手伸得比谁都长。”
叶林轻轻点头,没辩,没谦。
陈广没停,直视他眼睛:“你,想不想当师长?”
八路军不看资历。可最年轻的师长,也快三十了。
少年得志?有,但凤毛麟角。
陈广不是乱说话的人。他这么说,是看过叶林的每一仗,看过他夜里点灯画地图的样子,看过他背着伤员爬雪山的背影。
叶林沉默了两秒,然后轻声说:
“师长?我不图这个。”
“我当兵,只为杀鬼子。”
“老总让我单独立营,自己练兵,已经是最大的信任。”
“官职?军衔?”
“那都是裤腰带上的扣子。”
“真打鬼子,扣子松了,也能挺着往前冲。”陈广听完,嘴角一扯,点了点头,眼里带着笑:“好啊,你说都是小事儿?叶旅长,就你这张嘴,能把死人说活。”
“要是让那些躲在后方算盘打得啪啪响的狗屁国军听见,怕是得臊得连夜逃回老家,连裤衩都不要了!”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却像锤子砸进土里,“实话跟你说,这事儿不是我一个人意思——上面,大领导,还有你那个老上司,全点头了。你当这个师长,名正言顺。”
“你嫌太快?行,我替你往上头递话。但你听好了——最晚下个月,你必须坐上那把椅子。”
“我们八路军不讲排资论辈,只看谁能扛事。你要是真有那本事,那就别躲,接了!”
话音一落,陈广伸手从桌角抄起一杯酒,手一扬,稳稳搁在叶林面前。
“这杯,是我个人敬你的。”
“上次兰陵,你一把火把鬼子烧得屁滚尿流,还顺手救了咱们一整个连队——这笔账,我记着。”
说完,他一把抓过桌上那瓶烈酒,拧开盖子,仰头就是一大口,酒水顺着脖子往下淌,半滴没洒。
满屋子的战士全看傻了,连吹牛打诨的都停了嘴。
“叶旅长,下次见你,咱们就得叫你‘师长’了。”陈广抹了把嘴,眼神亮得吓人,“这话不是夸你,是等着你扛大梁。”
他知道,叶林这人,手里捏着的不光是几个团,是能掀翻整个胶东海面的硬骨头。
叶林举杯,一饮而尽。
“干了!”
底下人顿时炸了锅,吼声像山崩海啸:“有!”
“有!”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