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巳帝眸中沉思,问穆九歌:“你有什么要说的?”
穆九歌:“弑母杀弟的勾当,臣女如何敢做。”
太后看了闫青云一眼,闫青云微不可察地摇头。
“那你把他们囚禁到哪儿去了?”杨光济向雍巳帝,“陛下,九笙是嫡子,继承侯爵名正言顺,家妹绝不会无缘无故放弃?”
雍巳帝抬手向内侍:“宣杨氏和九笙。”
不消片刻,杨氏和穆九笙便被带了进来。
他们衣着得体,行止如常,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没有任何擦伤的痕迹。
“怎么会?”杨光济诧异皱眉。
穆九卿的肩膀缓缓松弛了下来。
穆九歌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杨氏和穆九笙行过礼后,太后慈爱地招呼穆九笙,道:“九笙过来,听说你昨晚受惊了。”
穆九笙眼巴巴瞅杨氏,但杨氏垂着头没看他,他慢慢走到太后身边。
不及太后再说什么,雍巳帝开门见山:“杨氏,九歌说,你同意侯爵由九卿承袭?”
杨氏瑟缩了一下。
她垂头的眼里满是不甘,可昨晚穆九歌恶鬼一样的行径历历在目。
尤其她拉满了弓,朝着穆九笙说,既然他不是我阿爹的儿子,也就不是我的手足,用什么方法处理他呢?
她问她万箭穿心好不好?
“到九百九十九箭还没死的话,最后一箭我亲自来,放心,我箭法很准的, 一定一箭毙命,不叫他多挨一箭。”
恶魔般的低语尚在耳边。
“有哀家在,别怕。”闫太后的声音传来,“哀家和你的母族弘农杨氏一定会给你们孤儿寡母一个公道。”
“不是,”穆九笙“哇”地哭出声,“我娘是被逼的。”
杨光济又活了,顿时义愤填膺:“陛下和太后都在,没人敢放肆,九笙你慢慢说,穆九歌是怎么逼你娘的。”
穆九卿圆目怒瞪穆九笙,回头见穆九歌不动声色,不由焦心地向萧长宴询去。
雍巳帝也看了眼四平八稳的萧长宴,威声问杨氏:“是这样吗?”
杨氏捏了捏自己的袖子,一咬牙,跪拜到底:“求陛下为臣妇做主,她用九笙的命逼臣妇。”
杨光济像是咬住了肉,立马接道:“陛下,穆九歌简直无法无天,请陛下予以严惩。”
闫淑仪闪过一抹“果然上不得台面”的厌恶。
雍巳帝也生气了!
妇人之仁,如果昨晚把人直接弄死,还能叫他们现在到这来告状?
他严厉了声音:“穆九歌,你自己说!”
“你确定要这么不体面吗?”穆九歌问杨氏。
杨氏又捏了捏自己的衣袖,东西还在她手里,就算穆九歌把昨晚的话再说一遍,也没有证据。
想清楚这些,杨氏抬起头,直视着穆九歌:“你父亲若是看到你这么歹毒,也绝不会容你。”
“歹毒的分明是你们!”穆九卿向前一步。
穆九歌将他扯了回来,冷冷望着杨氏:“你没有资格提我父亲。”
杨氏:“……你还想怎么污蔑我。”
穆九歌却不再看她,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纸,双手呈给雍巳帝。
雍巳帝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后,才垂眸看纸。
看完,他以拳抵唇咳了几声,再抬眸,漆黑的眼底蕴着天家威严:“杨氏,你可知欺君是死罪!”
屋里人除了萧长宴和穆九歌,其他人都一头雾水。
杨氏语无伦次:“臣妇……臣妇不知……”
雍巳帝:“拿给她看。”
伺候的大太监连忙从雍巳帝手中接过纸,送到杨氏面前。
杨氏只是刚看见那纸上的“和离书”三个字,便已惊慌失色,嘴里搅和着:“不可能,这是假的,明明……”
像是那纸烫手般,她连忙丢开。翻起自己的衣袖拆线,慌乱之下,直接扯开,里面也掉出一张纸。
当她打开,却是空白的。
地上的“和离书”已被杨光济捡起,他一目十行扫过,已然面无人色,扑跪在地,身上没有一处不写着:完了,完了,完了……
“和离书”被传了一圈,最后屋内只剩下一片死寂。
太后眼中尽是恨铁不成钢和压不住的杀意。
和离本身没有多大的问题,有问题的是缀在最后的话:“本侯知九笙非本侯之子,夫妻一场,本侯给你体面,你带他离开穆府,以后各不相干。”
“陛下饶命啊,此事我杨家当真不知情,”杨光济嫌恶地看向杨氏,“不守妇道,简直丢尽我杨家脸面。”
“……杨家,哈哈哈,杨家就高贵吗?”穷途末路,杨氏像是终于被逼疯了,“明明是我先认识闫青云,就因为我是庶出,我没资格。”
闫青云面上转过一抹尴尬,闫淑仪也厌恶又愤怒。
杨氏还在继续:“我不想嫁穆君霆,就因为你们要拉拢他,我就非得嫁给他。”
“我也想好好过日子,可我生的孩子,哪个不是你们的棋子,你们……”
啪的一声,杨光济一巴掌将她打的歪倒在地。
“娘,这是假的,”穆九笙拿着和离书,“我是穆府嫡子,是要承袭血衣侯之位的嫡子。”
“穆九歌,你害我,我是嫡子,是父亲的嫡子,你个死瘸子……”
话音还没落,便给萧长宴一脚踹出老远。
屋中闹哄哄,雍巳帝摆了摆手,几名侍卫快速将杨光济及杨氏母子带了下去。
“九歌的折子,朕准了!”雍巳帝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似的,大声道。
心里的石头落下,穆九歌郑重叩首:“臣女谢主隆恩!”
穆九卿却没有谢恩,而是从袖中掏出一个折子,道:“草民请陛下将爵位留在草民的阿姐身上,家父也是这个意思。”
折子被送到雍巳帝手中。
穆九歌疑惑看穆九卿,但穆九卿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雍巳帝看完折子,眼睛在穆九歌姐弟面上巡了个来回,似生了疑心。
萧长宴泰然道:“父皇,折子是儿臣进宫前给九卿的。”
萧长轩闻言,意味不明地瞥了眼萧长宴。
穆九歌只知道穆父给萧长宴写信了,不知道还有奏折。
雍巳帝问出了她的疑问:“这折子你那儿来的?”
萧长宴:“六年前穆将军让人与信一起送到儿臣手中的。”
闫青云抓住漏洞:“六年前,穆将军恐不知九歌和淑仪抱错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