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死。”
萧长宴瞥着她的眼神，嗤了一声，“但如果你想在侯府多住几日，本王就不能保证，你还会见到佐罗完整的尸身。”
穆九歌确实疑心过，若是佐罗向他交代出背后之人是他的母妃宛贵妃，他会不会率先杀人灭口。
“……先洗漱用早膳吧。”她道。
“我去趟宫里。”萧长宴由陆明言服侍着穿好氅衣，眼神幽远地望着院中皑皑白雪。
就在她以为萧长宴要离开时，他脚尖突然一转，向她走来。
俯身，双手握住她双肩，薄唇压在她额上。
猝不及防，院中一众侍卫婢女忙不迭地垂下头非礼勿视。
“还没有发生的事，不要庸人自扰，”萧长宴松开她，“钟叔来接你回家。”
说罢，他带着锦衣卫阔步离开，玄色氅衣卷着风在他身后扬起，将他的身影显得威风凛凛又决绝坚定。
青芜推穆九歌回屋，边伺候她沐浴，边一脸傻笑：“王爷心里装着王妃呢。”
穆九歌：“……他说我是庸人。”
……
杨氏被杨家接回去当晚，便出事了。
消息传来的时候，穆九歌正坐在地牢看萧长宴审佐罗。
“她自杀，还是其他？”穆九歌问。
陆明言：“身负二刀，被发现的时候，九笙手里抱着一把匕首，满脸是血，嘴里念着‘我娘死了，我爹是穆大将军，我是穆小侯爷……’”
“杨氏死了。”穆九歌用大宛语传给佐罗。
陆明言正直纠正：“杨氏还吊着命。”
穆九歌不理他，继续：“是被你儿子亲手杀死的。”
一直没有反应的佐罗听到这，咻地睁眼，一双充血的眸死死盯向陆明言。
“笙儿，我的笙儿呢？”他操着大宛语激动大吼。
穆九歌用天圣语转达：“他问，他儿子呢？”
陆明言不大敢轻易相信穆九歌转述的话了，下意识瞅萧长宴，见他眼底漆黑，面上却毫无表情，略一迟疑，便被眼风扫来。
他连忙道：“在杨家，活着。”
穆九歌原话说给佐罗，唇角扯出些抹恶意的笑：“可他弑母啊，你想让他活吗？”
佐罗眼里尽是对她的憎恶，却只能憋的憋屈：“你能保他？”
穆九歌垂眸理了理并未凌乱的衣袖，道：“这得看你的诚意啊！”
“你狡诈狠毒，我不信你，”佐罗指萧长宴，“传言天圣宸王殿下一诺值千金，我要他保证。”
萧长宴诺必践这一点，穆九歌当然晓得，想必她阿爹也正是看中这一点，才会不仅让他照拂自己，还在最后连那么重要的折子都交给了他。
穆九歌抬眸，萧长宴也看过来，两人对视一息，穆九歌对他说了佐罗的意思。
萧长宴眸子幽沉，声线清冷，问：“九歌，你想听吗，你敢听他说出那个背后的人吗？”
穆九歌：“……我只知道，雪堆里埋不住死人。与其慢慢等雪融化后露出那具恶心人的尸体，不如趁早扒了，免得整日提心吊胆的猜忌。”
萧长宴眸子一动：“你也会提心吊胆？”
“别说的我真的狼心狗肺似的呀。”穆九歌反问，“那我的王爷，你敢答应他的条件，听他说吗？”
萧长宴嗤笑一声：“激将法对本王没用！”
穆九歌：“……”
萧长宴转眸用大宛语对佐罗道：“本王会在法度下保他一命。”
穆九歌猛地看他：“你会大宛语？”
萧长宴眉心一抬，学着她的语调：“我的小侯爷，本王没说不会。”
陆明言扭过头。
穆九歌想踹人。
“哈哈哈，”佐罗像是突然活了，兴奋里全是歹心，“宸王殿下，既然你听得懂我的话，我就来告诉你，你娶的王妃是怎样一个阴险狠毒的女人。”
又是阴险狠毒！
其实穆九歌有时候挺后悔的，如果前世她一早就放下对天圣这些人的期待和不忍，如同对待大宛的仇人那样毫无顾忌，她后来或许就不至于被这些人的脏脚一踩再踩！
沈云开一脚踹在佐罗胸口，手起刀就要落，却被陆明言拔剑扛住他的利刃。
穆九歌瞥了眼陆明言，对沈云开说：“这里窄，出去打。”
“是。”沈云开刀锋一转，逼得陆明言往地牢入口方向退。
穆九歌不理会萧长宴落在她身上莫名的眼神，向被踹的吐了血，刚缓过一口气的佐罗道：“继续说，本侯也想听听我是怎样的阴险狠毒。”
佐罗一抹嘴上的血，恨意凌然：“宸王殿下，她用诡计害死我大宛王，栽赃给二王子殿下，挑起大王子与我王最疼爱的二王子相争。”
“然后利用南境血衣军整装在我大宛边境威吓，与此同时与云荒国质子勾结，让云荒军队侵入我大宛，挑起我大宛大乱。”
萧长宴的眼睛依旧盯着穆九歌，说出的话却云淡风轻：“哦，本王的王妃有这么大本领？”
佐罗：“本将军句句属实，要不是她阴险狡诈装孙子整整五年，早死在我大宛了。”
“就因为她害的二王子殿下没能成为我大宛的王，本将军才不得不四处逃亡。”
佐罗还在义愤填膺细数她的阴险之举，却听萧长宴问：“云荒质子，是君须弥？”
穆九歌原本还在想，萧长宴不久前才嫌过她心狠，现下定又要说她阴毒了，却没想到他的关注与别人不太一样，一时愣住。
“是，就是他和你的王妃串通，”佐罗轻蔑大笑：“哈哈哈，堂堂云荒储君，像妓子一样被我们二王子压在身下……啊……”
穆九歌站起身，提在半空的脚被萧长宴抓在了手里，他的另一只手撑住她后仰的身体。
而他的脚却代替穆九歌，狠狠碾在佐罗方前被沈云开踹出血的胸口。
佐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这么在意他，连自己的脚伤都不顾了？”萧长宴将她塞的坐下。
萧长宴踩在佐罗胸口的脚却纹丝未动，垂着眸，刚毅冷硬的面上全是不耐烦，问：“让你去找杨氏的人是谁？”
佐罗气若游丝：“贵……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