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无耻！”佐罗又在骂。
自看到锦衣卫进来的一瞬，他及时调回了立场，同黑衣人一伙了。
院子中，穆九卿身轻如燕，反应敏捷，落力又极有冲击力，哪怕是对上佐罗这个身经百战的将军，也只是略落下风。
“腿脚功夫这几年没落下。”萧长宴若有所指。
穆九歌：“他说日日都在勤练。”
萧长宴仔细望向穆九歌，她话说的中规中矩，不像还在为画轴的事生气，但身上却笼着一层寥落。
未多久，穆九卿与陆明言合力拿下了佐罗。
穆九歌道：“王爷，审问黑衣人就麻烦交给你的锦衣卫了。”
萧长宴阴阳怪气：“你放心？”
穆九歌本来想向他表示一下她的信任，但既然他非要这么呛，她直接道：“云开，你同王爷的锦衣卫一起去审黑衣人。”
“是，主子。”沈云开冷眼无情。
“王爷，请。”穆九歌手对着房门。
冷淡、疏离，但好歹有点活气了，萧长宴嗤笑一声进门。
穆九歌：“……”
什么毛病，好好说不行，非要对着呛才舒坦！
穆九卿将佐罗提进屋，佐罗的眼睛便黏在了穆九笙脸上。
穆九笙因穆九歌之前拿着佐罗的画像与他比的缘故，现在再见佐罗，便戒备地直往杨氏身后躲。
佐罗挫败地收回视线。
“不是很在意他们吗，好不容易见了，怎么又什么都不说了？”
穆九歌用大宛语，颇有些心平气和的味道，“想说什么，开始吧，本侯给你们充作译语人。”
佐罗：“阴险狡诈、心狠手辣的女人，你害死我们的王，我不信你的鬼话。”
萧长宴眼底闪过轻微的诧异，面上却不动声色。
穆九卿闻言，也望着穆九歌欲言又止。
“我怎么有本事害你们的王呢，”穆九歌似笑非笑，“但心狠手辣你说对了，若非你担心我弄死杨氏母子，也不会明知今晚有陷阱，还冒险来救她们，不是吗？”
“你敢！”佐罗往前一挣，被穆九卿又摁了回去，他仍在威胁，“我还有兄弟，他们一定会来报仇。”
穆九歌无所谓道：“要报仇也是你们死了以后的事了，死之前，你真的没话跟杨氏母子讲？”
佐罗目眦欲裂。
“那算了，”穆九歌直起身，手里翻出一把小弓弩，寒光一扫，“黄泉路上你们慢慢说。”
佐罗奋力一扑，撞倒了杨氏母子，他冲穆九笙喊：“我系（是）你父亲！”
他说了天圣话，虽然不熟练，但足以让在场的一众都听见。
“……不是，你不是！”穆九笙直躲，“你是坏人，我以前也不认识你，你认错了。”
更惊恐的莫过于杨氏，用胳膊挥着他：“你胡说，我们不认识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佐罗茫然地看杨氏。
穆九歌不理。
穆九卿便用大宛语给佐罗复述了一遍杨氏的话。
佐罗听完，良久羞惭道：“芸娘。”
“他叫你芸娘。”穆九卿自觉继续充当着他们的译语人。
然而，杨氏在穆九卿传出这句话之前，便已然惊慌失措，很显然她已经从佐罗的语调中听出了蛛丝马迹。
穆九歌让青芜给外面的人说了句什么。
不久，敲门声响起，随后便进来一个拿着剃刀的护卫。
穆九歌向佐罗抬了下手：“把他的络腮胡子处理了。”
护卫的剃刀刚落在佐罗脸上时，突然“唉”了一声，上手去扯。
原来他上面一层的胡子是粘上去的，下面是一层青茬。
但嘴唇周围和下巴上的胡须却另是一番模样。
杨氏见状，突然像疯了一样“啊”地撕心裂肺叫起来。
“娘，娘！”穆九笙吓了一跳，连忙去抱杨氏。
杨氏却手脚并用将他也推开，嘴里直喊：“不是，不是，不可能……”
萧长宴没什么表情，向护卫：“去叫穆君诚过来。”
护卫很快回来，但他没带来穆君诚，望着屋里的佐罗等人，似是不知该不该说。
穆九歌心里咯噔一声，和萧长宴到门外，见穆九重来了。
他神色焦急：“我爹被人带走了。”
就在这边打的热火朝天的时候，有人潜入二房，劫走了穆君诚。
“先找人。”萧长宴立马安排锦衣卫。
穆九重没有走，问：“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什么会有人对我爹下手？”
萧长宴不说话。
穆九歌望着穆九重片刻，问：“大哥，二叔不在，有些事无从证实，又或者并非全貌，你确定要听？”
穆九重进了屋。
待看到佐罗脸上特意留出的和他父亲一模一样形状的胡子，他神色怔然。
穆九卿懵完直接怒了，一拳揍在佐罗脸上：“你为什么装我二叔的模样？”
佐罗望着失控的杨氏，和躲他的穆九笙，只能将气往别处撒，满是恶意的吼：“是你二叔给本将军做的掩护！”
“我二叔为何要给你做掩护？”
穆九歌发现佐罗和穆九笙很像的时候，心里早做过各种猜测，现下并不怎么震惊。
佐罗：“他必须做，否则贵……”
他骤然住了口。
“……贵什么？”萧长宴一脚踩在他胸口。
然而无论再怎样，佐罗就是不肯再吐一个字。
穆九歌轻轻拉下萧长宴的腿，语调带些蛊惑的温柔：“你是大宛人，你们想通过这种方式，让我天圣的血衣侯由你大宛血脉来做，从而控制血衣军吧？”
佐罗硬气地转过头，吐出一口血。
穆九歌也不继续逼他，只让护卫将他的胡子彻底刮干净。
没了满脸胡须，只从脸上就能看出，穆九笙简直就是缩小版的他。
杨氏原本低低的哭泣，看到这样的佐罗后，突然哀嚎一声：“穆君诚，你害得我好苦啊！”
穆九歌终于确定，杨氏为什么求她让九笙姓穆，并让他留在穆府了。
原来她一直以为，九笙是她和穆君诚的孩子。
“我不是，我不认识他，娘你说话啊……”穆九笙晃着毫无生意的杨氏，“娘，我恨你，我恨你们！”
萧长宴喊来锦衣卫，指杨氏母子：“把他们带下去。”
锦衣卫迅速将人提走。
穆九重许是震惊至极，又许是旁的原因，神情中浮出镇定的混乱，张了张嘴，终于出声：“我爹被“贵什么”威胁，掩护佐罗和杨氏生了九笙？”
穆九卿瞪着圆目难以置信：“姐，二叔到底被人拿了什么把柄，为什么要这么对阿爹！”
穆九歌：“……只是佐罗的一面之词。”
穆九卿愤怒又痛苦：“可是，二叔背后的人害死了阿爹啊！”
穆九重僵硬地看着他俩：“大伯不是战死沙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