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慕云一直在调查西苑那边的事？”
王七提着热水进了屋，看了一眼跟没事人一样坐在书桌后的主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扭头看向长庆，继续问道：“她什么时候对西苑那么上心了？”
长庆摇摇头：“不知。”
“不过她显然是临时起意，看得出她从前对西苑毫无了解，所以现在才刚调查到一点皮毛。”
王七皱了皱眉，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吃人嘴软拿人手软，王七品尝过慕云的手艺之后现如今也没办法跟之前那样毫无顾忌地在背后说她了。
长庆将王七的表现收归眼底，心底有些诧异。
王七的性子他再熟悉不过，软硬不吃，心里只有主子一个。
而慕云刚到东塘院的时候跟王七针锋相对，他本以为最后需要主子出面解决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却没想到慕云仅仅只用了几顿饭就彻底收服了王七。
长庆想到这里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该说不说，慕云的手艺是真不错。
而且她脑子里总是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在这之前长庆从没想过原来吃食也能吃出这么多花样来。
以前用膳只是为了填饱肚子，现如今却多了几分期待。
从前觉得再寻常不过的事也因此而多了几分别样的色彩。
就像是无聊人生里忽然有什么东西生根发芽，他竟然也开始期待起最后这玩意到底能开出什么样的花朵。
“帮帮她。”
聂翊风终于开了口。
长庆跟王七对这个命令并不诧异。
但王七还是开口道：“主子是打算把咱们调查到的二房所有的事都透露给慕云知道吗？”
聂翊风抬眼看了王七一眼，摇头：“不必。”
慕云再如何聪慧也只是一个丫头。
有些事她不必要知道。
“她在查什么就把相关消息透露给她知道。”
长庆拊掌而笑：“主子这个主意好，咱们虽然不知道慕云到底要做什么，但她只要动手咱们肯定能收到消息，这一招守株待兔，又能推慕云一把，咱们也能早点知道结果，一石二鸟。”
聂翊风没接话。
王七跟长庆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默契地各自去做事。
聂翊风盯着手里的书本，思绪渐渐放空。
慕云洗漱完到聂翊风卧房来值夜的时候发现他今日居然没如之前那般早早歇下。
而是点了一盏灯，拿着一本书，他自己则是长发披散，坐在床边正在品读。
都道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滋味，慕云觉得对象换成帅哥氛围感好像更浓了。
聂翊风那深邃的五官被灯光照得分割成了两块，一面明亮一面隐于黑暗。
就像是聂翊风给人的感觉，半面天使半面恶魔。
原著中聂翊风杀人不眨眼吃人不放盐，是令人谈之色变的可怕大反派。
可慕云跟聂翊风相处这么久，虽然也曾被他的一些行事手段吓到过，但也都是事出有因。
聂翊风从未主动做过一件恶事。
倒是慕云来到东塘院之后感觉到了其他人对聂翊风的恶意。
她不明白，聂翊风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双腿，成为一个不良于行的废人，到底是碍了谁的眼了？为什么要对他这样苛刻？
“看够了吗？”
聂翊风一早就察觉到了慕云的视线。
本以为她看一会就作罢，没想到她居然直勾勾地盯着他好像看入迷了一样。
聂翊风是知道自己外貌远超常人的。
从前他但凡出门，也是能收到许多示好的帕子跟丝绢花。
我朝民风开放，无论男女若是遇到心仪之人便能赠送一些小玩意，我朝男女也以谁能收到更多的帕子丝绢花为荣。
聂翊风因为不喜这等抛头露面的事，因此回回出门都坐马车，隔绝了旁人的视线跟疯狂。
后来他父母双亡自己也变成了残废，再出去也只能得到旁人怜悯遗憾的目光。
再无人像是从前那般对他。
聂翊风也是从那时开始对旁人的目光变得敏感，并不喜欢被人盯着看。
慕云是个例外。
她的目光实在是太纯净了，聂翊风从里面只能读到纯然的欣赏还有眼馋。
好似在慕云眼底他双腿废了也没关系，她并不在意。
慕云是唯一一个不会对他废弃的双腿有怜悯的女子。
许是因为一开始就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聂翊风才一再破例将人留在了自己身边。
越是相处聂翊风才越是发现，处事不惊只是慕云的其中一个优点，她就像是一本他从未涉猎过的书，不翻到最后一页根本就不知道她还能带给自己多大的惊喜。
“咳咳！”
慕云偷看人被抓包顿时红了脸，尴尬地左顾右盼着，就是不敢对上聂翊风的视线。
“时间不早了，少爷还是先休息吧，看书什么时候都能看。”
聂翊风没收起书本，而是抬眸朝着慕云看了过去。
她才洗过澡，身上带着一股子很好闻的香味。
因为要休息，穿着的衣衫很薄，贴在身上衬得那娇躯凹凸有致，在夜色里显得十分有诱惑力。
聂翊风像是被烫到似的，迅速收回了视线。
“你在教我做事？”
聂翊风语气里并没带着怒气，慕云察觉到这一点胆子也大了起来，嘟着嘴巴一副“你怎么不识好人心”的委屈模样：“我这是关心少爷你的身体，少爷怎么这样揣度人家的心意啊。”
这话说得像是在撒娇抱怨似的，聂翊风深深看了慕云一眼，眼底好似闪过一抹笑意。
“知道了。”
聂翊风将书放到一边，顺手熄了灯。
屋子里骤然陷入一片黑暗，慕云呀了一声，有些不适应地嘟囔：“怎么说吹灯就吹灯啊，我还没到床上去呢。”
黑暗中聂翊风的五感非常敏锐，听到慕云的这一声嘟哝朝着她看了一眼，唇角微微勾了勾。
“你在骂我？”
慕云浑身一个激灵。
“不是，少爷你听错了吧？我哪里敢骂少爷啊。”
聂翊风哦了一声，故意拖长了音调，眼看着慕云越来越心虚，他将被子盖上：“慕云，我最厌恶别人欺骗我。”
“你既然进了东塘院，就遵守我的规矩。”
“老老实实做事，以后我自会保你。”
慕云一怔，聂翊风这话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