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想过来,要是他贴身之物都可以,那她方才渡他气息……
嘶地一声,“好啊你!”她叫道,一下扑到他身上。
这一下扑得突然,几乎是窜到了他身上,好在他反应快,一下托住了她,但她丝毫不觉,扑到身上就开始折腾他,“云尊主,没想到你浓眉大眼的云尊主也这么坏呢!”
她捏他的脸,揉他的头发,还双手捧住他脸,在他左右脸颊分别响亮的亲几口,“要亲,要亲是么,够不够,这样够不够?!”
那当然,是不够的。
云尊主眸底幽深而不语,但她一下抓到他眼里的意思,伸手捂住他的嘴,眯眼勾笑,“不给亲。”
眼里流光溢彩似的,坏笑,“谁叫你套路我,今日份的够了呢,不给亲了。”
他眼里深切,被她捂着嘴亦由她,就这么倾身,她立刻身子仰后,嘴里乱七八糟的喊,什么尊主耍流氓啦,什么不要啊你想对我做什么,反正越喊越拱火,成功让原本只打算逗逗她的云尊主,眼底愈暗。
她小手还坚挺的捂他,只是人已经乐得歪倒,云尊主稳稳的托着她,让她在自己身上作乱。
“好嘛,好嘛,错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在他一道法力缚住她作乱的手,一道法力极轻得挠着她手心时,她终于叫着认错,她身上长满痒痒肉,最怕被挠了!
“我不玩了不玩了,不敢了,啊,云休厌!你混蛋,我都说不敢了……”
她被挠得又笑又喘,云尊主很快收了法力,这般与其说是罚她,不如说是折磨他。
怀里的人聪明得很,这会已经做出乖乖认错的样子,莹润的眼睛无辜的看着他,他克制舌尖泛起的猩甜,“不出气了?”
“出完了,”她卖乖的眨眨眼,“我现在又重新跟你好了。”
他神情隐动。
她未尝看不出每每撩他时他的反应,未尝不知卖乖耍横都让他招架不住,她就是仗着他的喜欢,譬如现在,她感受到了他的克制,“你……”
她徐徐靠近,“你其实……”可以不必克制……
“莫闹。”他低低一声,像轻斥,但更像哄。
她顿一顿,睇他一眼,小声,“我还不是怕你憋坏了……”
他身上一紧,闭了闭眸,才睁眼,“不可浑说。”
她噘嘴,眼睛亮的不行,她爱极了他克制的样子!
往常只觉他克己自制,但轮到男女之事上,他这克制禁欲的样子,总让她升起撩拨他的冲动。她喜欢他为她情动,亦爱他为她克制。
“遵命。”这一次亲在嘴角,她撒娇,“抱我回去,我不想动了。”
他笑一下,抱着人回身,她顺势下滑,变成更舒服的被抱姿势。
方滑下,他步子便一顿。
“怎么了?”她抬眸。
他目光微动,她顺着他的眼神,低头,低眸,就看到……自己衣襟散了开……
大约是刚才闹得太凶,把衣裳都弄乱了,这时领口微开,细白的颈下,露出锁骨的小片……
她轻咳一声,忍着不管他视线,自己抬手把衣襟拉上,“……走吧,我困了。”
最后这一句,转移得不甚高明。
他眼里微动,低应一声,抱着她出了书阁。
到她殿中,她指挥着把她放在一张靠椅上便喊了十二来准备洗漱,把用完的人赶了出去。
云尊主退出殿中,身后还传有她气息十足的声音,对十二说着今日用哪一种香料,他脸上的缓色褪去。
是他看错么,她的颈下,“云”字,似乎淡了。
神色徐徐肃冷。
殿外,石兰已候在阶下。
方才演武场的彪将军刚走,他来送了一份名单,希望此次选谋士,能得到尊主的指派。石兰拟定了几个人选,此时就是来禀这事。
云休厌抬手阻了他。
主仆走离那方寝殿,夜色浓深,石兰总觉自家主子神色微肃。
片刻,他方开口,让他把今日秦晚晚的事再说一遍,“细道,一丝不落。”
石兰一凛,忙道是。
他细回想,先在喉口把话组织一下,方开口,这一道,便是事无巨细,连秦晚晚午膳那道菜用了多少口也说了,但看尊主神色,似乎并无缓意。
石兰不禁想这是秦晚晚怎么了,尊主这神色……倒像她出了什么事,但他不敢多嘴,只挖空脑子仔细的说着,只想能说出对尊主有用的就好了。
云休厌听着他的话,至他的寝殿,石兰的话正好说完,他神色喜怒不辨,只抬手让他下去。
石兰不敢多问,躬身退出去。
云休厌独立殿中,月起月浓,他立在窗前,月影照在他身上轻移,他微闭眸,无数的事像密麻麻的线,在他眼前繁杂、清晰、渐顺。
他已经习惯,但今夜分外谨慎。
他用十二分的耐心,仔细的,循着她的一日,石兰的话里,他仿佛看到她一日是如何度过,他需要找出那细微处的端倪。
——有人伤了她。
或者说,有什么试图要伤害她。
他清晰了此念。
微闭的眸前,她颈下那方云字又浮在眼前,他清晰的看到金字微淡,仍旧是金色,却隐隐退了一层光色。
不是他看错。
金字是他所刻,他比谁都清楚它本是何样。
加在她身上的护持,代她抵灾消难,只她有灾有难时,方会有变。
而现在,金字淡了。
月深月浓,他徐徐睁开眼。
“石兰。”
他唤一声,声音因长久不开口而有哑意。
石兰应声进来,他低声吩咐几句,石兰闻言心惊得滞了一滞,好容易回神,身前人已不见。
晚晚寝殿之外,闭目养神的十二一下睁开眼,煞气一瞬。
云休厌目不斜视,十二感觉到他身上没有杀气,才徐徐收敛,敛了自己煞气。
云休厌步到殿里,屏风之后,榻上人睡得香甜。
他脚下微缓,不觉放缓了步子。
“晚晚。”
“晚儿。”
“小晚儿,醒来些……”
困倦迷糊里,秦晚晚仿佛听到有人在叫她,她含糊的咕哝一声,睁开的眼困茫一片。
“晚儿,我要出门一趟。”
唔……出门便出门,跟她说做甚?她困倦里思绪都未清,仿佛是应了,也仿佛什么都没理。
眼前人似乎笑了一下,抚抚她的头,“好乖,继续睡罢,我很快便回来。”
她抬抬手,仿佛嫌烦躁得挥了一下,挥在他脸颊上啪地一声,他一动未动,凝着她的睡颜。
微开的衣襟,颈下金字淡淡,他凝视片刻,一道法力重新凝向金色云字。
他此一去,当很快归,然只有她,再多护持亦觉不够。
*
晚晚做了个长长的梦……
梦里她似乎见到了云休厌,他出现在她床边,对她说着什么,但她眼前不清,只觉一晃神他便不见,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却是……
成,连?
她迷茫的看着眼前的青装少年,赫然正是她才见过的成连的模样。
但……她何时见过了?她却又想不起,只看得周身密林深布,高木森森,是一副陌生又好似哪里见过的场景。
青衣的少年是成连,他正在被一个老者训斥,老者的脸看不清,只听到他的斥骂,“蠢物!”
“没用的东西!”
“废物!”
一声声斥骂,随着的一道道鞭笞,少年跪在地上,背后血肉模糊烂成一团,晚晚惊得连退几步,模糊的神志仿佛也清晰一些。
成连,这是少年成连,那这个老头……
“师父……”
少年的成连唤出了声,“徒儿知错……”
“废物!知错有何用?”一道长鞭打在少年微薄的后背,“谁许你犯错?谁允你有错!没有的东西!连一道障也闯不过,为师养你何用!”
师父……
这老人,果然是他的师父?
可是为何……
她模糊里知道这与自己已知的并不一样,这对师徒为什么……
成连已在认错,看得出他已经意识模糊,但死死撑着不敢倒,那老者继续斥骂,“……直起来!为师打狠了吗?说,狠了吗?!”
“没,没有!”
“说,为师为了谁!为师是为了谁?!”
“为……我……师父,为我……”
“知道就好!没用的东西,要不是你这般废物,为师何至动怒?早知今日,为师当时就该掐死你!卑贱的种子,果然是登不得大用!废物!废物!”
少年脸色惨白,晚晚亦脸色发白——好凶恶的老头!
老头直到打骂累了,才丢下几颗药草让成连用了,“免得死眼前晦气”,成连跪着说谢,老头才骂骂咧咧去了。
晚晚就看他艰难的嚼了那几颗药草,他背后的伤仍然吓人,他不知从哪里翻出件破袍子,裹在身上,伤口激疼,他脸色越发痛苦,一个血淋淋的少年,一件破得勉强裹身的袍子,脸色痛苦,摇摇晃晃得挣扎起身……
怎么看都可怜。
她心里同情,不觉就跟上他,他要去哪?路都走不稳了,不疗伤乱走什么?
破袍子被他拽得仿佛为了盖住身后的伤?
他手里拿的是什么?
哦,药草?
她定睛看去,赫然是刚才老头丢给他的药草,他方才嚼的不是全部,还有留的?
留给谁?
摇摇晃晃,成连走过迷障,穿过林中重重泽蔓,他来到一棵极粗壮的树旁。
树后,一条少女的胳膊,沾着血污,从一条旧破的灰袖里露出来。
少年疾步上前,牵扯了伤处也兀自不知,他绕到树后,小心把手里的药草喂给了少女,走过的地方一路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