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怎舍
风洗月2021-02-24 15:393,373

  他眼睛轻眯,她笑着关切,诸如累不累,今日有无烦扰事,又或者往他嘴里也塞一块果子,他都一一接受了。

  等到把他十指挨着捏一个遍,她才眼珠转动,“其实,我今日也不易呢……”

  “嗯?”他目里隐动,不动声色。

  “就是这个啊,”她把乌木牌掏出来,“我还没说,这个十分好用,我就照你教的,想看什么书直接在上面写画,它当真就直接给寻出了!”

  “嗯,有用便好。”

  “但,”她抓抓他胳膊,“就有一样,我不甚明……”

  ——还是……没有说出舆图的事。

  这是她在书阁便想好的,那红痕……她终究是要去一探的,现在已经知道了终点,她亦不会在明知云正天意图时以身犯险,或许可以跟他借人,派人前去一探,但那样的话他就会知……

  心底里,她知道自己仍抗拒着,或许正因如此,今夜里她才会数次撩他——情不自禁是真,想用此证明些什么,恐怕亦是真。

  她惧怕着那所谓“灾殃”是真,所以需要用这些证明,看,他多么喜爱她,她也喜爱着他呀,他们是契合的一对,她不会……给他带来灾殃。

  但心中,仍有一道声音,告诉着她,这些其实不够,她在自欺欺人,所谓的证明也浅薄无力。

  她抓近他的手,看到他腕间的平安绳,心弦被拨动了下,她说,“有些书,我想看过去的书,它给我送下的却是画轴,我不明,书阁里难道只有画轴是过去的相关吗?”

  还是,问出了这话。

  她没有死心,还是想找出蛛丝马迹,她不相信这样“灾殃”的说法,只在他一人之身,直觉的,她觉得能从书中找到些什么。

  她捉着他的手,“我想多知你。”

  语气温软,而他拒不了这样的温软,哪怕知她是假装,他仍爱极了她的娇,指尖微动,他拂拨她额前碎发,摇头缓笑,“那是魔修界历来魔尊,怎会轻易显现。”

  “果然么,我就说看那英武姿态,个个不似寻常魔修,”她立刻一个彩虹屁,“当然,谁人英姿都比不上我云尊主!”

  他眼里笑意深,“哦?原来本尊在晚晚眼中这样好。”

  “当然啦,情人眼里出西施嘛。”她嘻嘻笑,摸了一把他的脸。

  他眨眨眼,虽不知那西施是谁,但不妨碍理解她这句话,知道是嘴甜哄人的话,眼里笑意更深。

  晚晚看着他笑着不语的模样,看起来颇是受用了,但,这人怎么不往下说了呢?

  这人多聪敏,闻弦音知雅意的,看她说了这些就该自觉问的啊,譬如你还想知吗,想知的话本尊告诉你怎么让它们显现哦……

  但现在就笑着不言,仿佛听不出。她微是一憋,到底忍辱负重,“那尊主大人,怎么将它们显现,我想看,尊主大人一定有办法的吧,昂?”

  他眉心微皱,思忖片刻,微是遗憾的看着她:“这是魔修界秘物,当只有魔修界之人才能看。”

  她皱皱鼻子,“魔修,是魔修还是魔尊?”

  “恐怕只有魔尊。”

  “那这样,”她福至心灵,还是托白日之事的福,一下想到,“魔尊之气!魔尊的气息行不行?那到底是死物,它又看不到谁是真的魔尊,用你的气息行不行?”

  他微微眨眼,仿佛没想到这个法子,忖度思索间,晚晚已是等不得,凑上去堵了他的嘴含了他一口气。

  辟谷修行之人,气息空洁,她鼓了腮,嗯嗯啊啊的比划着:我现在就去试!

  说着已起了身,扯着他往书阁去,他顺从的起身,由她牵着往书阁去。

  轻车熟路,上令牌开门,她先让他站在门外,她自己进去用令牌召了一幅卷轴下来,这一次,她小心的呼出那口气,紧张的盯着画卷上黑袍在身,面具遮面的男子。

  起先,画轴与白日一样,除却一幅画像再无其他,而后,在她那口气徐徐呼出,上面开始有变化,画像徐徐便浅,徐徐现出了字,一直屏息的秦晚晚激动:“成了!”

  顾不得那看是什么,她赶忙去开门拉他进来,捧着画轴给他看:“看,你看!成了,显字了!”

  他随之看去,果然泛黄的卷轴,两个字现在当中:

  成连。

  “成,连,”晚晚念,“成连,是个名字?这位……前辈的名字?”

  成姓,她不可避免的就想到另一个名字,成碧。

  实在她认识的姓成的人不多,让她一下就想起了那个美艳至极的女子。

  她看了一眼云休厌,发觉他神色无异,他道,“是名。”

  她心里小小松一下,拉着他的手往里面进,“先显了他的名,那之后就该是什么,生平?”

  他点点头,“也可这么说,不过,大抵不会详。”

  他告诉晚晚,每张画轴都是一任尊主,上面会显其名,但生平事却不会尽显,上面所显的,只会是那一任尊主愿意留待后人看的。

  也就是说,老前辈们愿意让后人看到什么,画轴上才会显,前辈们不乐意让人看到的,后人也别想看着。

  晚晚盯着画轴,成连二字渐渐变浅,像起初的画像一样渐渐隐去,重新出现的是一副少年人的画卷,少年身处密林,漫天迷障中独自修行,少年不再戴面具,一双与方才相像的眼睛之下,面庞尚有稚气的清俊。

  他目里微眯:“传言他生于密林,身世不详,被密林无名老者收养,十几年不曾出密林,一经出便速扬名。”

  晚晚点点头,果见下一幕是少年出密林,林外许多魔修,云休厌道,彼时魔修界动乱,几方争夺尊主位,不巧争战之地正在那密林边,成连一战扬名,很快在动乱中占据一席之地。

  画卷上少年成连打得漂亮至极,甚至可以说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实力悬殊太大,也不愧是扬名之战。

  晚晚:“他知外头有魔修军吗?”

  她也不是天真的人了,看着这漂亮的战况,不由好奇,如果这么强悍的人,出林子的时候不会事先探一番吗,选一个风平浪静的时候出来不是更安全吗?

  还是说有什么那一天必须要出的理由?

  云休厌眼含赞赏,“那恐怕只有这位前辈知了。”

  “那果然还是……”晚晚轻啧一声,再往下看,接连几场大战,少年逐渐长成,身后势力也愈来愈强,到最后一战,正是在主城外,冲天煞气,携滚滚不可挡之势,一举成为魔修界第一人。

  再之后便是他成为魔尊,镇压动乱,与剑修几次战斗,晚晚也看着他从稚气未脱的少年模样,成了画卷最初的面具遮脸,狂放霸气的模样。

  这是个权势心炙盛的魔尊。从他几次与剑修开战就可知,虽未到举界争战的地步,但亦打得死伤无数,所以说成为魔尊的都不是什么单纯之人,出密林的时机恐怕亦是有所预料。

  画轴到一场战后戛然而止,战乱的画面徐徐褪去,画轴上重新出现黑袍面具的男子,画轴变回最初模样。

  晚晚愣住片刻,“就……没了?”

  云休厌:“成连半生争战,这是他最后一场,溃败,其后便居主城,极少再出。”

  晚晚看着画卷上的男子,画面截止的地方正是战斗正酣时,他没把溃败的样子留下来,那最后一战里他的样子看起来与现在所差无几,所以……他其实没有活太长是么……

  心头闷涨一瞬。

  云休厌握住她拿着令牌的手,又唤出几幅卷轴,这一次,卷轴上所现丰富许多。

  有一位爱美的尊主,钻研出各色让容颜更甚的法术秘药,还因“不喜丑人”,下令驱逐城中容颜不美者,就是连跟剑修界,都达到了从未有过的一段平和期,只因据说那任的剑宗宗主“不美”——

  那位美人尊主见他第一面便遮眼哭泣,道他太过丑陋,令他只能以泪洗眼,不然这眼睛是不能要了……

  是一位……某种程度的妙人了,晚晚看得几次笑出声,虽然很对不住那位宗主。

  这位美人尊主做了百年尊主,但活了不止百年,被夺位之后,那位后来者也损得很,自己没杀他,反而把他送给了那位仍旧在任的容颜有瑕的宗主,宗主大度,又容他活下去,就这么活了几百年……

  除了这一位,另几幅卷轴里的尊主也各有千秋,唯一相同的,他们活得都比较久。

  晚晚看完就知他看出了,看出了她方才的怅闷,他用这种方式安抚着她。

  心头温软,眼里便溢了出来,她亮亮的眼神望向他,他目微低,正看着她。

  她伸手钻他怀里,两手环住他的腰,“云尊主是个贴心的男朋友呢。”轻声,她在他怀里蹭了蹭。

  所以她怎么舍得呢?

  怎么舍得离,怎么舍得放,灾殃什么的,可去他的吧,她恶狠狠的想,万物相生相克,有因就有果,真有那灾殃就必有破解!

  她非要找到破解法!

  心再次坚硬起来,她从他怀里起来就要继续看画轴,虽然看到现在还没找到什么,但,谁知道呢?找了未必找到,但是不找定然无法知啊。

  云休厌握住她手里的令牌,微微摇头,“今日看得够多了。”

  “可……”她下意识想说现在还早,随即想到时辰,还有因他这句话仿佛真泛起一丝疲意,辩驳的话便说不出了。

  他握握她的手,“还有的是时候。”

  “可,你不再我看不了啊。”她理直气壮,说完见他眼神微深,立刻反应过来,“啊,我可没说不让你走!你正事还要做嘛,我就说那个,那个!”

  她伸手往上指那些画轴。

  云尊主目微挑,他没有多说,取下手上的扳指来,将那玉色扳指套到她食指。

  玉色扳指质地温润,仿佛还带着他的体温,在套上她指间时微微散出莹润的光,而后缩小了一圈,套在她手指上,恰恰的正好。

  她好奇的翻手,他道:“本尊不在,它亦有用。”

  “咦,”她摸着看着,“你的贴身之物也行?”说完突然反应过来,“所以,你刚……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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