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吓坏了,她一下就想到白蘅的话,白蘅说他已经与从前不同,“云……”
她颤着声:“你到底……怎么了啊……”
这一句隐约哭腔,她是真的怕了,不是怕他伤她——唔,可能也有一点怕,但更多的,她想到系统说的他后期残虐无道,涂炭江湖,难道……
难道她没能将剧情改变……
不,分明已经变了,五大世家没能对魔修界出手,这一次分明已经不同!
那……
她悚然一惊,难道正是她做的这些才引发了什么改变,导致他提前性情大变,可……可怎么会?
她的惊惧那么明显,他却不答她的话,埋首在她颈窝,她感觉到他灼热的亲吻,他甚至低笑一笑——
晚晚发誓,她这一瞬里接收到了他的意思,他反而因她没答他的话而不满!
他的一只手便箍了她两只腕,另只手轻轻一动便勾解开了她衣襟,她穿的还是他送的衣裳,那日送礼多干脆,这会解衣就多利落!
她简直要哭出来!
“我……我不悔,不后悔……”
哆哆嗦嗦着,她极力回想他那几句,问她后不后悔,问她是不是留在那里更好?
是了,好像是这两问,“不悔,不好,我一点也没想留在那里……”
解衣的手没停,她声音微高,“真的!你有听到吗?我叫你了,那会我唤你了,是你自己……”
没来。
该委屈的是她不是么?!
但这会哪里敢说这,而他也依旧未停,前衣解开,只有月光一隅的房里昏昏暗暗,她亦没有全然袒露,但这样半分遮掩,瑟瑟在他身下,让人羞耻更甚。
她想起那一日他在她身上烙下自己名字,那时她用了药,整个人仿佛梦中,跟现在……怎么一样!
“云……云休厌……”
模糊的吻从胸前颈下,她感觉他吻在他刻下烙印之地……
“嗯?”很低的应,他似乎吻得重了一瞬,“怕我?”
“怕……怕……,”她抖得厉害,脸上的热和恼,这会被煮熟了似的,一只手不知何时扶在他的肩,“我怕……”
“怕为什么还唤我,这种事没有想到吗?”
他摩挲她颈下的字,小小的金字,“寻常人,不会这样做的,晚晚不知吗?”
谁会在对方身上烙刻这种东西?
魔物。
只有魔物。
“晚晚,我是魔尊啊。”
你怎么敢,你怎么还敢……
他亲吻她,在细白的身上留下点点痕迹,另只手,褪了她大半的衣,她双肩在暗色中,白的,诱的,他眼尾的血仿佛烧起。
每一寸动作都引得颤身一下,她听着他含糊的声音,觉得自己仿佛裂成了两个,一个眼神湿润一脸酡红:
躺平吧,就这样吧,先享受吧!
被喜爱的人拥抱是件多么极乐的事啊……
但另一道声音冷水一般兜头往下浇:
清醒一点,秦晚晚你清醒一点,他这根本是不正常的状态!
人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美色享受?!
醒来!你给我醒来!
这冷水浇得太甚,她狠狠一个激灵,被放开了手就是一个握攥——手臂伤口仍在,这一动崩裂伤口,那瞬里的痛让她嘶地热退大半。
“等,”她抓他的肩,“等、等……”
他抬起眸来,暗色的眸与她一对,她便觉得被灼了似的。
他注视着她,暗色汹涌的眼里,这一瞬是无数她不明的情绪,他抬手,摩挲她的脸颊,“悔了,么?”
她怕了。
她颤得那么厉害,他知道她在怕。
悔么?
如果悔……
“说出来,”指腹抚过嘴角,捻去她嘴边一点血,“说出来,本尊……放你走,好不好?”
他静静,唇畔应当含了笑,说吧。
说了,便可放你走。
这样的机会,再不会……有下次。
但她眼中微动,闪过一点奇异,“……走?”
她似乎有些不明,似乎这话打断了她原本的神思,这让她一个字的发音也显得几分迟慢。
放她?
他要放她去哪?
不对劲。
再一次的,她升起那种奇异感,这会的他,太不对了!
他们是男女朋友,这尊主大人现在是……要跟她,分手?!
这念一起,她眼里已现大惊,比方才还甚的惊色,“你,你要、要让我走?!”
这、这个厮!
她不知哪里来的气力,一下推他,没……没有推动。
“今晚不接我你真是故意的?”
突然的肃然似乎让他定了定。
“我跟你说过的吧,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了,”她肃神,“你如果想跟我分开,我们先前可有说好,你也不能随意赶我离开魔修界,我说过我有事做的吧,你也答应了,你现在……”
她全然惊了,一想到他真有可能故意留她在剑修,现在还说什么让她走的话,她就,就……
“云休厌你今日给个准话!”她仰起半身,修长的颈就在他目下,那眼里恶狠狠又咬牙切齿,“吓我?嗯?你是不是故意吓我?!”
说着她蓦地用力,对着他衣襟用力一扯,扯开他衣襟一点,看着他衣衫也乱,她那凶狠劲儿仿佛就去了一点,“你……”
这一次没有质问出,因为他……笑了。
低沉的笑。
从她额顶。
笑……笑什么笑!
她怒,更加恶狠狠的一眼。
但他没有被她慑住,薄红的眼尾仍旧鲜血欲滴一般,她莫名觉得恼,又瞪他,但这一次,他低头,缓缓吻在她眼角。
“唔……”她下意识闭起眼,双睫止不住的颤。
他的吻落在她眼尾,眉梢,眼皮,亲的她眼都睁不开,她仍是恼,但这恼却在他叹息一般的笑里莫名消散了去。
“晚晚……”
她应一声,莫名觉得此刻的他又较方才不同,“怎么。”
他将她抱在怀里,侧而翻身躺了下去,“本尊……今日异样。”
废话……
她现在还能察不到吗?
低笑,他收臂,“陪我睡。”
她一顿,身子僵了一瞬,他把她揽得很紧,她埋在他胸膛几乎要气不稳,她还有许多的疑惑,比如他到底怎么了,比如那异样到底为什么,又比如他这会怎么突然又好了。
但她埋在他怀里,过了有一会,才只说出一个“嗯”。
*
大安城。
“不……不在了,宗主,人……不在了!”
石泉站在白蘅的房里,手足无措的看着破开的窗,窗边一团的帐幔,还有除了他和白蘅之外再无第三人的空寂。
“宗主,那真是……真是他们?!”
他说的是魔修,是云休厌。
前去魔修住处的宗人已经回来了,他们带回的消息,那住处大门紧闭,魔修似乎一时之间全都消失,周遭结界不见,他们先礼后兵,入门查探也未得一息。
“定是,定是魔头……”
“石泉。”
忽然的打断,止了他后面的话,石泉感觉到自己的失言,微顿,“属下……失言,请宗主责罚。”
白蘅徐徐抬手,他没有看他,目光在破开的窗外,他声音温缓,又带着深夜的一点凉意,“下去吧。”他说。
“可是……”跑了的人不用找吗?他愿意去……
“下去吧。”
又一声。
这次,石泉顿一顿,不再敢说话了。
他低行一礼,退身下去。
关门声响起。
白蘅独在这房中。
不久之前,那人还在。
他徐徐提步,系成一团的床幔和窗边一滴血,他很快明白她做过什么。
破界,她曾想破结界。但,破了结界的,却不是她。
云休厌。
他低眸,望着那滴血迹,云休厌,为何,“还要带她走。”
他应当知的,他体内的东西,于她多么危险。
拧起眉,他沉目看着远方天际,会出事。晚晚再在他身边,一定会出事。
*
怀中人睡了去。
云休厌感觉到她平缓的气息。
初还小声嘀咕几句,试探唤他,长久得不到他的回应便又怀疑他睡着,他轻笑,唇角不觉扬起了弧度,到底还是,累了啊。
他用了催安神的香,果然没多久她便睡了去。
睡了好,睡着了……好。
他唇角的笑方只是清浅的弧度,下一瞬便抿出一条血线,他咽下不断上涌的血意,睡着了便不用看他这般……人魔不分的模样。
他眼尾烧红,身上因痛楚而紧绷,他紧紧抱着她,撕扯的神志,汹涌叫嚣着占有怀中人,就在怀中,心爱之人就在他的怀中,这是令人魂魄颤抖的引惑,他无数叫嚣的神志都令他下一瞬就要压下她,占据她,但……
忍住了。
——他又克制住了啊。
每一个瞬间,汹涌的欲念和更甚的克制都在交替,该送走的——
这一个女人,她有什么好呢?
魔修界偌大,比她更好的女子难道寻不到吗?
没有谁再会给他这样的痛苦。
或,占有她,直接占有了她——她亦喜爱着他,他可以娶她的不是吗?
这些残恶的念在他脑海浮现,他知道在堕为魔修的那一日,这些东西便与他如影随形,连同他的爱,都卑劣如暗里沟尘,可为什么……
为什么不肯走,为什么……
这一夜,他在恶念和救赎里浮沉,但每一个瞬,他都没有放开她,自始至终,他抱着她,一夜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