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火海中出现了一个身影,不,是两个人。
邝海生与天晴相互搀扶着跨过残垣,钻过着火的断梁,冲出了火海。
邝海生头上也淌着血,很明显是被砸伤。
天晴强打精神看向邝海生,他坚毅的脸庞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海中。
众人欢呼着扑上。
邝海生累得瘫倒,连同天晴一起摔在了地上。
天色朦胧,空中还可望见零星散落。豆腐庄内玲姐比往日做工起的还要早,在院里溜达着,不时向外张望。七姑娘房间的灯也亮了,出门看到玲姐的背影,便下了楼。听见动静,玲姐回头问道:“怎么起的这么早啊?”
“那两个女孩还没回来?”
玲姐点头:“她们这是根本就没见到大头家,不一定在哪凑合了一夜,准是想等天亮了再去碰碰运气。”
“天晴爱逞强,应该也是个死要面子的,见不到大头家就不好意思回来,倒是像她能做出来的事……”七姑娘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十分焦虑,“阿玲啊,要不……”
玲姐一下明白了七姑娘的意思:“七姑娘放心,应该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去女神饭店找找去。”
七姑娘点了点头:“辛苦你了,阿玲。”
海平面上,一轮红日跃出,照耀着星洲这个充满希望的地方。
一个相对宽敞的大病房里,南兰斜靠在床上,天晴躺在另一张床上,头和两只胳膊都包着纱布。
桃姐正站在南兰的身旁汇报昨日的情况:“亨得利被平先生打得鼻口窜血,那个姓李的还想逞威风,结果被陆家三爷夺了枪,等警察来的时候,这两个坏蛋都被打惨了……”
南兰噗嗤笑了一声:“活该。”
躺在一旁的天晴也醒了,微微的睁开眼睛并未作声,回忆着昨天的事。
南兰想到了什么:“雪亭倒是不错,比他二哥强多了,可惜跟他大哥还是没得比。”
桃姐嘴角一撇:“那个人把你伤的这么惨,你还夸他。”
南兰幽幽道:“我也是活该……”
桃姐接着说:“对了,警察刚才来消息,说放火的不是海盗,海盗从女神饭店逃走的时候,老宅已经着了,警察还发现了两个大汽油桶,说是有人蓄谋,故意纵火……”
听到这,天晴皱了皱眉头。
南兰一脸诧异:“那会是谁?我没得罪人啊……”
桃姐反倒清醒:“你得罪的还少啊,我昨天不是还提醒你了。”
南兰一激灵:“陆雪樵?”继而哈哈大笑起来,“不可能不可能,那就是个废物,他要是敢放火,我倒要高看他一眼咯!”
天晴转过头,看向南兰。
南兰以为是自己把天晴吵醒了,忙说:“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天晴摇了摇头:“不是,我早醒了……”
“桃姐,你先忙去吧。”桃姐点头离去。
“这是医院吗?我怎么睡在这了?”天晴说着就要起身。
南兰赶忙下床:“别动,你头被砸破了,胳膊上还有烧伤,医生刚给你换完药,你是不能动的。”
“不行啊头家,我得回去,姐妹们还等着我的消息呢。”
“别急,我问你,你们红头巾,专门是在工地上盖房子的?”
“对。”
“你十三岁起就跟着你爸在工地上给别人盖房子?”
天晴疑惑道:“对啊,头家怎么知道?”
南兰不满地看着南兰:“昨天不是说了,不要再叫头家,我的命是你救的,怎么还这么见外?”
天晴实话实说:“哪有什么救命,我自己也不想被烧死呀。”
南兰笑了笑:“你倒是实在人,远没你那同伴精明。”
天晴差点忘了小蝉,忙问道:“小蝉?她人呢?受伤了没有?”
“没有,第一个跑出来的,就燎焦几根头发。”
天晴松了口气:“小蝉跟您说什么了?”
“她说……”
原来今日天晴还未醒时,小蝉便已经找过南兰并表明来意,南兰便问小蝉红头巾里天晴有没有话语权。小蝉拍着胸脯表示:“当然说了算了!天晴虽然才来星洲没几天,可在红头巾里,那是一言九鼎!不然那么多姐妹,怎么会是她来找您讨说法呢?”
天晴有些无奈:“什么一言九鼎,小蝉怎么能胡说?”
“你以为她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我自己不会看啊?你昨天质问我那派头,要不是管着几十个人,也没那底气吧?”
天晴向南兰道歉:“啊?我是帮姐妹们争取开工的机会,有些心急,顶撞你了,对不起。可南兰小姐,我还是想恳求你不要停工。”
南兰故作严肃,一口回绝:“不行。”
天晴有些尴尬:“那你想好什么时候开工了吗?”
“没有。”
天晴叹了口气:“这下姐妹们怕是要失望了。”
南兰哈哈笑了两声:“不会的,她们只会欢天喜地,因为我已经让小蝉带好消息回去了。”
天晴一愣,看向南兰,只见她嘴角露出不明意味的微笑。
听了南兰的话,天晴吓得惊慌失措:“天呐,我这是睡了多久?出了这么多事,我一点都不知道!小蝉可是惹祸了!这个活我们不能接!”
南兰不解:“为什么?”
天晴面露难色:“我们红头巾干的都是粗活,小时候跟着我爸上工地,也都是做小工,搬搬砖,运运灰什么的,再说你的那栋房子雕梁画柱的,我以前见都没见过,怎么给你盖啊?”
“星洲应该有称职的木工和瓦工吧,你去帮我请。”
“可是盖那样的房子是要有设计师的……”
南兰拍了拍天晴的手:“也由你去帮我请,我就是相信你啦,这件事就交给你,明白了吗?”
天晴忙推脱:“不行啊,我书都没读过几天,这么大的事我干不来的!”
“不试你怎么知道?”
“我怕辜负了你的信任。”
“你不接,我便找不到别人,不是更辜负我了?”
天晴想了想笑了:“星洲这么大,能人有的是,大头家就别难为我了……”
南兰佯装生气道:“不让你叫我头家,你还偏偏又加上了个大,我真不爱听。”
天晴低下头:“对不起,南兰小姐……”
“小姐也可以去了。”
“啊?”天晴猛的抬头。
“怎么,我这年纪不能做你姐?你若叫我阿姨,我可会恼的。”
天晴被逗笑了:“您说话真有意思。”
南兰语重心长地表示:“天晴,星洲的华人都是外来户,哪个来的时候不是两手空空,多大的头家都是靠自己拼出来的。这事我就信你了,盖个房子还能比往火海里冲更难吗?你若不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
天晴一下子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刚才您的这句话,我昨天也跟姐妹们说过。”
“哦?”南兰向天晴投向赞赏的目光。
“行,那我听您的,试试!”说着天晴就要起身。
“你干什么?”
“这么大的事,心里没底怎么行呢?我得赶紧再去好好看看那地方,还有就是,也不知道地基还能不能用?”
南兰宠溺地笑了:“你倒真是急脾气,你给我好好待在医院里,起码要住三天。”
天色已经大亮,豆腐庄内红头巾姐妹们有的带了红头巾,有的散发,有的正在洗漱,有的晾衣服,也有抱着饭碗,漫不经心吃饭的,但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一丝忧愁。
七姑娘在楼梯拐角处踱着步,不时望向门外。
阿贵瞪向前一天要摘掉红头巾的阿凤,阿凤也报以回瞪。
美花和小翠跑了进来,“玲姐回来了!”美花喊道。
玲姐前脚进门,七姑娘和一众红头巾连忙迎上,一楼二楼的姐妹也都关注着玲姐带回来的消息。
七姑娘急忙问道:“找着人了吗?”
玲姐摇头:“没有,昨天女神酒店出了大事,海盗抢劫,又是枪又是刀的,女神酒店背后就是新头家的家,也被一把火烧了。”
七姑娘一脸担忧:“那……天晴和小蝉……”
“有人见过她们俩进了女神酒店,戴着红头巾,好认嘛……可就是没人知道她们的下落。”
七姑娘焦急地踱着步。
阿贵说话夹枪带棒:“不是被海盗抢去了吧?以后招人可得好好选选,长得太靓的容易惹祸!”
红头巾们开始纷纷议论海盗抢女人之类的事。
“说什么呢?可别怪我耳朵长,听见了啊!”小蝉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衣服乌糟糟的,头发斜扎在脑后,手里还提着半湿不干的红头巾。
七姑娘一看小蝉面露不悦。
阿贵哼了一声:“听见了又能怎么样?本来也没打算避着你!看你这样子,出去干什么好事了?还号称要去找新头家,见到人了吗?”
小蝉得意道:“当然见到了。”
玲姐忙问:“头家怎么说?今天开不开工?”
“不开。”
红头巾们沉默下来。
七姑娘追问道:“那明天呢?”
小蝉悠哉地表示:“也不开,新头家说,大楼不盖了,停了。”
七姑娘一下没了精神头,阿贵连讽刺小蝉的气力也没了。
阿凤一把拽下红头巾:“早知道是这样,自己找活干糊口咯!”
其他红头巾面面相觑,有人已经发出悲声。
玲姐观察着姐妹们的情绪,忙换个话茬:“小蝉,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天晴去哪了?”
“天晴啊,在四排坡医院咯。”
“她受伤了?重不重?”
“急什么,给我倒碗水吧,我渴死了。”说完,小蝉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玲姐无奈地去倒水。
七姑娘有些着急:“阿玲说有海盗抢劫,还放了火,你快说,天晴到底受的什么伤?”
“哎呀,这一晚上,我和天晴那可真是九死一生,海盗的枪口就对着我鼻子尖啊!”小蝉夸张地描绘着,和说书的先生没有两样。
余世襄在豆腐庄外徘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步伐不再犹豫朝庄内走去。
刚要进豆腐庄,便听见小蝉的声音,余世襄停住了脚步。
“我和天晴好不容易从女神酒店逃出去,结果又着了火,四面八方都是火啊!要不是这条红头巾,我怕是要被烧的你们都认不出来了……”
七姑娘急切的声音传来:“你别卖关子了,快说,天晴伤得重不重!”
小蝉这才正经起来:“轻是不轻的,但也不太重,好像要在医院住三天。”
七姑娘责怪道:“那你干嘛不留下照顾她?”
小蝉很是自豪:“轮不到我,南兰小姐亲自陪着照顾呢。”
众人都愣了。
七姑娘问道:“为什么?”
“天晴是她的救命恩人呐!”
见众姐妹疑惑的目光,小蝉笑了:“告诉你们吧,是新头家派我回来的,就是怕你们着急!”
小蝉接着说:“她说让我们歇上三天,主要是等天晴出院咯,然后就帮她把被烧了的房子重新盖起来。”
“三天就能开工了?”小翠惊喜万分,和美花对视了一眼。
阿贵、玲姐、七姑娘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阿凤身边一名老红头巾劝道:“阿凤啊,就三天,可以等的。”
阿凤就坡下驴:“是啊,这三天也不一定能找到别的活干……”
整个院子瞬间热闹起来。
小蝉喝了口水:“先别着急乐,我还没说完呢!”
院子再次安静下来了。
小蝉望着众人笑了笑:“南兰小姐还说了,我们歇这三天,她也出工钱!”
玲姐不敢相信:“有这样的好事?”
阿贵上前一步,指着:“何小蝉,你可别信口胡说!”
“阿贵你不信呐?那若是领到工钱,你给我?到时候可别赖账!”
阿贵一下傻眼了:“真的啊……哎呀,七姑娘!玲姐!”说着,高兴的一手去拉七姑娘,一手拉住玲姐,不知如何是好。
阿蝉一脸得意:“还有呢,南兰小姐说要把工程全权交给天晴管事!我们红头巾里要出大人物了!
始终没进门的余世襄转身走了。
面线伯推着车前来摆摊正好经过,看见余世襄从豆腐庄走出,有些诧异。又听见豆腐庄里一片沸腾,露出疑惑的神情。
另一间病房里,护士们在给邝海生和陆雪亭打着针。
陆雪亭一言不发,而邝海生却在一旁惨叫,整个走廊回荡的都是他的声音。
印度籍护士给邝海生打完针,摇着头,做了个非常无奈的表情。
邝海生夸张地揉着屁股,提裤子时发现一旁的陆雪亭也在做着同样的动作。
陆雪亭有些尴尬,冲邝海生笑了笑。
邝海生还在夸张的嘟囔着:“哎呀呀呀……”
“有那么疼吗?”
“好像倒也不疼,我就是没打过针,怕呀……”
陆雪亭笑了笑:“给我们打得是止痛针,如果你不打,回头你的头可就真要疼了。”
邝海生“哦”了一声,用手轻抚被包着的脑袋。
陆雪亭见状问道:“这位先生,你头上的伤怎么弄的?”
“被烧着的木头砸的!这位兄弟,你的肩膀怎么伤的?”
“被一个海盗的飞刀刺中了。”
“哦……嗬!”邝海生觉得陆雪亭是在显摆,痰塞一声,:“我挨这一下,可是为了救人!女人,英雄救美!”
“我挨这一刀也是为了救人,有男有女,救了一大片。”
邝海生投去敬佩的眼光:“有两下子啊,兄弟!”
陆雪亭也打趣道:“你了不起啊,先生。”
二人对视,哈哈大笑起来。
“从来没人管我叫过先生。”
“我也是第一回被人称呼兄弟。认识一下,在下陆雪亭。”说着,陆雪亭伸出手。
邝海生尴尬地握了握:“我,邝海生,叫我阿海啊……”
“邝先生做哪一行?”
“安详山街小霸王,应该也有点名气吧?你没听说过?”
见陆雪亭不语,邝海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咱俩这都一起受难了,我这就不跟你吹牛了,我……(继而小声地)就是个最胆小的混混……兄弟,你是大老板吧?”
陆雪亭也小声地说着:“老板?我自己还一分钱没赚过呢,我就是个最没用的少爷。”
二人相视一笑,隔着病床又握了握手。
此时安静的走廊中,一阵尖锐的高跟鞋声传来。
金碧华撞开门冲了进来:“雪亭哥哥——”
浓香扑鼻呛得邝海生直捏鼻子。
金碧华脸上挂着泪滴:“雪亭哥哥!听说你受了伤,我好担心呀!你要是死了!叫你的金家妹妹可怎——么——活——”说着,金碧华扑进了陆雪亭的怀抱。
陆雪亭被抱住了伤口:“疼疼疼——我的伤——”
金碧华吓得连忙弹射而出,辨认着伤口,像哄小孩一样夸张地吹着伤口。
疼劲儿过去的陆雪亭尴尬地直瞟刚刚结识的邝海生。
金碧华这才看向邝海生:“你是谁啊?怎么跟三少爷住一个病房?雪亭哥哥,这医院怎么搞的?难道不知道你是星洲最有名的建筑商,陆家的三少爷吗?”
邝海生这才知道陆雪亭的身份,感觉有些熟悉。
“医院又不是酒店,病床有限的。”
金碧华想起什么似的,突然一板脸:“你是因为那个白薇才受伤的吧?昨天知道你带她出去,我就应该把你追回来!”
陆雪亭呵斥道:“不要乱讲,跟白小姐没有关系,海盗要加害我大嫂,也就是南兰小姐,我出手相救才受的伤。”
没等金碧华反应,邝海生“腾”地站了起来:“等会儿!你,陆家的三爷,为了救女神饭店的南兰受的伤?”
“对呀,怎么了?”
邝海生大吃一惊:“陆雪樵是你哥?”
“对呀,二哥。”
金碧华也回道:“那是我姐夫!你是谁啊?我跟雪亭哥哥说话,你插什么嘴?”
邝海生疑惑不解,摇了摇头:“奇怪……好,你们说话吧,我不插嘴了。”说完,邝海生溜达着出了门。
楼道里,邝海生拉住一个护士打探情况,说着看向远处的病房。
透过病房的玻璃,邝海生瞟见天晴一个人躺在床上。
邝海生推开了一条缝,小心翼翼地喊着:“老婆~~~”
天晴看向邝海生有些紧张。
“听医生说你也没有危险了,真是太好了,昨天的事你还记得不?是我救的你!”
“你怎么会在那个地方?”
邝海生一下被问住:“啊?你是我老婆嘛,你在哪我就会在哪啊!”
天晴指着邝海生:“臭无赖,我警告你,以后不要再乱叫了!”
“哎,昨天我在墙外可清清楚楚的听见你叫我阿海了,很好听的!你怎么又叫我臭无赖了?老婆……”
天晴向旁边瞟着,急的恨不得抽邝海生。
邝海生这才意识到屋里还有其他人,猛回头发现南兰正站在一旁看着。
原来南兰站的地方正是邝海生玻璃窗的视野盲区。
邝海生见是南兰,一激灵:“哎,不好意思,这还有别人……我先走……”说着,灰溜溜就要出门。
南兰叫住邝海生:“等一等。”
邝海生驻足,一脸尴尬。
“阿海是吧?多谢你啊,那老宅附近并没有人住,我正好奇怎么会突然来了救兵,原来你是跟着天晴找到那的……”
“是……”邝海生看见天晴怀疑的目光,忙改口道,“也不是,我刚好路过。”
“你是拉黄包车的?”
“是……”邝海生又看到了天晴疑惑的目光,“也不是,我刚好借了辆车……”
“那车撞坏了,要赔给人家的,多少钱,你到女神酒店去,找一个叫桃姐的领。”
邝海生连忙拒绝:“啊,不用了吧?”
南兰恳切地表示:“不用客气,你们靠卖力气赚钱不容易,还有,你治伤的钱,桃姐也已经给了医院了,饭菜每天会有人送来,你多住几天,彻底好了再走。”
“啊?这多不好意思……”
南兰看向天晴:“这个人不错,敢舍命救你的人要珍惜……天晴,我也该走了,明天再来看你。”说完,南兰冲邝海生点头笑了笑就走了。
见南兰出门,邝海生特别着急的想告诉她什么,可是最终没有张口。
邝海生回身见天晴正恶狠狠的瞪着自己:“你怎么这个眼神……”
天晴质问道:“你想跟南兰小姐说什么?”
邝海生如是答到:“我是想问问她是不是跟陆家有仇……”
“你怎么知道她跟谁家有仇?”
邝海生一时语塞:“不知道,我就是猜的……”
“我再问你一遍,你昨天怎么会在那?”
邝海生嬉皮笑脸地冲着天晴:“我跟着老婆嘛……”
“那你知道我是怎么到的那处老宅吗?”
邝海生以为自己蒙混过关:“不是南兰小姐约你去的吗?没想到你才来星洲,就有这么阔气的朋友,老婆你真了不起,我看你们很熟,怎么认识的?”
天晴低眸,神色黯淡:“火是怎么着起来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老房子失火嘛,不是经常的事……”
“警察在附近发现了汽油桶,是有人故意放火。你一直跟着我,等在外面,应该看到放火的人了吧?”
邝海生目光游离:“没有,我有点困,打瞌睡来着……”
天晴厉色叫道:“你撒谎!”
邝海生吓的一哆嗦。
“昨天根本不是南兰小姐约的我,我去的是女神酒店,也不是那处老房子,你跟着我又是怎么找到那的?”
“啊?”
“臭无赖,我可知道你是干什么的,火是你放的吧?你是受谁指使?收了多少黑钱?说!”
邝海生干眨么眼,却难挡心里的慌乱:“你又不是警察,瞎说什么……”
“好,那我这就去告诉警察,让他们审你,看你招不招!”邝海生“噗通”跪到了地上,“老婆,饶命啊——”
天晴傻了,呆愣半晌:“真是你……”
“啊?你是诈我呢啊?哎哟……”邝海生悔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我接的活就是烧个空房子,谁知道里面有人啊,而且还是我老婆……我要知道你在里面,说什么也不能……我错了,天晴!”
“出去,别让我再看到你。”天晴大颗大颗地掉着眼泪,跌坐回床上。
邝海生跪在地上,万念俱灰。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打破了室内尴尬的氛围。
二人向门口望去,见阿九和林龙娇站在门口。
阿九一见邝海生在地上跪着,一脸嫌弃,连忙扭过身去。
林龙娇皱了皱眉头。
一见林龙娇,邝海生站起:“娇姐……”
林龙娇瞟了一眼天晴,继而指着邝海生:“你,出来。”
林龙娇先一步出来,望着窗外。
邝海生凑了过来:“娇姐……”
“她知道是你放火了?”
“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给她下跪?”邝海生无话可说。
林龙娇眼睛里闪过一丝寒光,大步向病房走去。
邝海生意识到什么,三步并作两步拦住:“娇姐,你要干什么!”
林龙娇一脸严肃:“既然她知道了,必须灭口。”
“别呀!她不知道!”
林龙娇怒道:“阿海,我是在救你的命,你还要骗我?”
邝海生结结巴巴:“我……她真的不知道……我下跪是在向她求婚呐……我也真是鬼迷心窍,怎么就看上了她,结果她还不答应……”
不远处的阿九都替邝海生捏了一把汗。
林龙娇半信半疑:“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娇姐?”
林龙娇脸上立刻出现一丝温柔:“阿海,你就是傻,想拍拖,说呀,还用得着向这么个乡下女孩下跪求婚?受委屈了?我去教训她,替你出出气。”
邝海生赔笑道:“别,娇姐,我自己出气,拳打脚踢,让她有眼不识泰山……”
林龙娇笑了笑:“你怕是不舍得吧?男人啊,都是贱。”说着,林龙娇拍了拍邝海生的肩膀,“怎么不在病房好好歇着?”
“来了个女的,一身的味,骚香骚香的,我被呛出来了。”
林龙娇皱起眉头,眼睛凌厉起来,朝病房走去。
林龙娇大摇大摆的推门而进,往邝海生的床上就是一躺,还不忘摆个一个大字。
正在跟陆雪亭起腻的金碧华叫嚣道:“嗨,你谁啊?”
“你是谁啊?”林龙娇都没正眼看金碧华。
“我……你管呢?这是我雪亭哥哥的病房,你来干什么?”
“这也是我阿海弟弟的病房,你在这干什么?”
“你……你敢教训我?”说着,金碧华拿手去指林龙娇。
林龙娇一跃而起:“在星洲,就没有我不敢教训的人!”
金碧华叫嚷道:“想打架是吧!”说着向前一步,直挺挺地顶到了林龙娇身上,五官狰狞,攥着拳头仿佛要打架。
瞪大眼睛的林龙娇突然捂住了鼻子:“这么呛人,你用的是五年前的香水吧?”
“你……”金碧华本来就穷,最怕别人这种羞辱,忙回身道,“雪亭哥哥,她欺负我……”
没想到身后的陆雪亭一直在偷笑。
林龙娇瞟了陆雪亭一眼:“你这个哥哥靠不住……行了别哭了,我以为是个凶神恶煞呢,没想到是个小可怜虫……走吧,这是男人的病房,你别在这占地方了。实在没事,我带着你去买瓶最新的香水送给你啦!”
“真的?”金碧华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板起脸问道:“你到底是谁啊?”
“林龙娇,龙王帮大小姐。”
金碧华也介绍自己:“我是金碧华,金家二小姐……你真的要送我香水?”
林龙娇不语,打了个响指径自出门。
金碧华看着陆雪亭,陆雪亭连忙示意恭送。
金碧华飞速追出。陆雪亭松了口气,如获新生。
进门的邝海生却如霜打的茄子,一屁股坐在床上,仿佛连魂都没了。
陆雪亭调侃着:“你女朋友?很有个性啊!”
邝海生无精打采地回道:“啊?啊……我老婆不会嫁给我了,切肉离皮,她肯定要跟我一刀两断了!”
“啊?老婆?刚才那个?”陆雪亭指着门口。
“哎呀,兄弟,我的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就别打听了!我烦呢!”说着邝海生一头躺在病床上,用枕头捂住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