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身份成谜
洪荣狄(新加坡)、 小吉祥天2023-06-22 20:008,669

医院大厅,两名洋医生正跟南兰说着话。

其中一位院长语重心长地表示:“南兰小姐,虽然你的检查各方面都很正常,但我们还是建议您在医院多观察两天。”

“不必了。”南兰微笑回应。

另一名医生插嘴道:“可你是我们的主要赞助商之一,难得来一次……”

南兰盯着那名医生,眼神犀利:“我希望永远都不再来。”

说错话的医生很尴尬,院长忙打圆场:“对对对,祝南兰小姐永远健康!”

“我要走了。”南兰很是不屑与这些人打交道,转身欲走,二人连忙前面引后面护送地往外走。

南兰往外走着,看见迎面而来的陆陈氏,突然停住了脚步。

陆陈氏在黄妈搀扶下,刚进大厅便撞见南兰,更是下意识地驻足。

陆陈氏有些惧怕南兰,侧过头去不看她。

这让南兰着实气愤。南兰对院长和医生道:“你们不用送了……”说罢,南兰径自走向陆陈氏。

黄妈连忙转到陆陈氏的另一侧,生怕老太太受到伤害。

陆陈氏指桑骂槐道:“别怕,我就不信,光天化日的,她敢在医院里对我下毒手!”

南兰轻悠悠地走到陆陈氏面前:“我怎么会对您下毒手?我南兰是有家教的,妈——”说着南兰故意拉长声调。

这一声妈叫的陆陈氏更是恼怒。

“四年了,我们还是头一回见面,您若不躲我,我还真觉得自己对不起您,这一躲,倒让我明白了许多,他的阴谋并没有瞒着您,或者,你就是同谋!”南兰说着说着,言语厉色起来。

陆陈氏没敢搭话,南兰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回去告诉他,放火没烧死我,刺客也没得手,我南兰还活着。让他也别装死了,我对你们陆家,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说完,南兰头也不回的走了。

陆陈氏一脸狐疑:“南兰说的他,是谁?”

“好像说得是……大少爷?”

陆陈氏眼中满是怒火:“雪霖已经被她害死了,她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黄妈白着眼:“南兰怎么会承认自己杀了大少爷,在您面前装疯卖傻呢呗。”

“倒霉!当年就不应该答应雪霖,让她进我们陆家的门!”说着陆陈氏焦急地向前走去。

开门声让床上的陆雪亭一激灵,他连忙起身:“妈……”

陆陈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上前将陆雪亭抱在怀里。

“三少爷怎么这么不小心,可把老太太急坏了。”

陆陈氏是爱之深,责之切:“你呀,就不应该去招惹那个南兰,记住妈的话,一辈子不要再见她,离她远远的!”

陆雪亭刚想反驳,见黄妈使劲眨眼,只好答应:“记住了……”

没等陆雪亭说完,陆陈氏一脸担忧地问道:“对了,昨天白小姐和你在一起,她怎么样?”

陆雪亭回想起昨日白薇开枪的画面,觉得不宜说出,便道:“挺好的,她躲海盗远远的,也没有受伤。”

陆陈氏看了眼黄妈,长长叹了口气。

陆雪亭假装撒娇道:“妈,你儿子受伤了,你只顾埋怨,倒担心上家庭教师了!”

陆陈氏有些尴尬地看向黄妈,很明显二人有事隐瞒。

一旁的邝海生躺在床上瞟着这些人,心想陆家这一大家子都不太正常。

一张照片放在白薇的书桌上,正是南兰老宅祠堂里挂着的那张结婚照,但此时已经没有了相框。

原来昨日在南兰老宅祠堂时,白薇见天晴、小蝉、南兰都捂着鼻子冲了出去,一把将相框从墙上拽了下来。避免被天晴等人发现,白薇用手枪将玻璃砸碎,取出照片。拿到照片那一刻,白薇双手颤抖,思索片刻后,将照片塞进衣服内贴身的地方。

白薇捧着照片,死死盯着照片中的男人。

突然,白薇拿起一把剪子将照片剪开,南兰的部分被扣在桌面上。

照片上只剩下那个男人,陆家大少爷陆雪霖成熟而帅气的脸。

“我身边那个男人英俊吧?可惜已经死了。”

“是你的丈夫吧?他看上去很年轻,怎么会?”

“被我杀了……”

昨日南兰的话一直回响在白薇耳边,白薇抚摸着照片,悲伤的泪水滴落在陆雪霖的脸上。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

“谁?”白薇望向门口。

见没有人回答,敲门声却更大了。白薇连忙起身将照片藏在被子底下,发现手枪还在桌上,慌忙将手枪藏在被子底下,故意把被子弄乱。

白薇打开门,装作一副刚起床的样子:“不好意思二少奶奶,今天起晚了,没赶上送展元上学。”

金碧云站在门口,假意关心道:“能理解,你快天亮了才回来,哪还起得来啊?守着门干什么,不让我进吗?”

白薇只好让了一步。

金碧云进门,将手中提的小布包放在桌上,端坐着:“一早星洲所有的报纸,都在写昨天的女神酒店,白小姐就在场,惊心动魄吧?”

“是啊,真有些后怕。”

金碧云随口说着:“报纸上写,有个年轻女子连开两枪打碎了灯罩,扎伤了海盗……我怎么觉得有点像是白小姐?”

白薇有些慌神,面上强装淡定:“要是我就好了,长这么大我还没摸过枪呢,当时我就在那女侠身边,她可比我漂亮多了。”

金碧云并没有怀疑过白薇有枪,所以也没当回事,便切入正题:“有件事,我想请白小姐当面给我个解释……”说着,金碧云打开布包,用手指轻轻点了点。

白薇发现是自己的笔记本,微微一愣。

金碧云翻开笔记本,微笑着看向白薇:“这上面为什么贴的都是我们陆家的事情呀?满满登登的,贴了一整本,好用心呐……”继而眼神一厉,“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薇淡淡一笑:“怎么,趁我不在家,二少奶奶翻了我的箱子?”

金碧云重重地拍着笔记本:“我要你解释,你来我们陆家有什么目的?”

“二少奶奶搜查我的东西,是有了既定的怀疑?”

“一个陌生女人住进我家,教着我儿子,哄着我婆婆,还吊着我小叔子,我不得查查吗?”

白薇顺势接过话:“对呀,我一个女孩子漂洋过海,住在不熟悉的地方,要看主人家的脸色,还要看主人家亲戚的脸色,甚至连下人也不敢得罪,若是不查查清楚,我敢来吗?”

被白薇这一问,金碧云倒是一时说不出话来。

“二少奶奶,你还查出什么别的没有?如果没有,我们俩也算是扯平了。”

金碧云蹙着眉看向白薇:“我跟你扯什么平?”

“我不该大费心机的查陆家,二少奶奶也不该在我不在家的时候翻我的箱子。但我们都这么做了,女人嘛,需要安全感,我是理解二少奶奶的,若二少奶奶不原谅我,那我就只能请辞了。”

金碧云哼了一声:“难道你觉得我还会留你吗?”

白薇威胁道:“我跟老太太特别投缘,走之前得去跟老人家告个别。也想把这个本子给老太太看看,把我的用意解释给她听。老太太特别好客,又很在乎陆家的脸面,就是不知道二少奶奶翻我箱子这事,我能不能跟老人家说呀?”

金碧云看向白薇,怒形于色。白薇却一脸的笑容,没有半点畏缩。

金碧云权衡利弊,挤出个笑容:“哎呀,白小姐,你刚才说扯平,我都没听懂怎么回事,现在听明白了,确实是有来有往,扯平了。”

“那我……”

金碧云忙起身接过话:“刚才说了句气话,我舍得你走,展元也不舍得你走啊。”

“那我们们以后就互相信任了?”

“我其实一直就是信任你的,不然怎么放心把展元交给你!”说着,金碧云握住白薇的手,“对了,我那个妹妹呀,不懂事,也不会说话,要是有什么冒犯的地方,白小姐看我的面子,别和她计较。”

白薇违心夸赞着:“金二小姐率真,可爱的很呢!”

“哎哟,这是我听过的,夸碧华最准的一句话了!”

二人各怀鬼胎,面笑心不笑地奉承着对方。

“坦白局”白薇大获全胜,金碧云也无话可说,借口照顾老太太起身就走。

白薇站在房门前同金碧云挥手再见。金碧一步三回头,关切地喊着:“快回去再睡会,晚上还得给展元辅导功课呢。”

“多谢二少奶奶。”见金碧云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白薇脸色骤变。

白薇快步走入房间,插好门。搬了把椅子放在柜子前。站上椅子,白薇伸手在柜子上头摸索着,见一沓厚厚的信封拿了出来。

白薇把信封抱在胸前,长嘘了口气。

陆陈氏自医院回来后,旧恨新愁交织在一起,午饭时也没胃口,一直在桌旁抹着眼泪。

陆雪樵埋怨着:“妈,吃饭了,你这样哭哭啼啼的,我们也没法吃啊……”

陆陈氏猛地一拍桌子:你还有脸吃饭?我没跟你说过吗?少招惹那个南兰,你怎么不告诉雪亭?

陆雪樵夹了口菜,阴阳怪气道:“这个怪不得我,他一下船我就说了,可是人家大嫂啊……小弟的……关系好嘛!”

陆陈氏瞥了陆雪樵一眼:“你大哥就是不应该娶她!什么白天女,三十岁了都嫁不出去,雪霖也不知道怎么就被她给迷上了!我就那么一个好儿子呀,要模样有模样,要学识有学识,要胆魄有胆魄,又会做生意,又孝顺……我的儿啊!”陆陈氏说着又掉了眼泪。

陆雪樵放下碗筷:“呃,妈,您……”

一旁的黄妈上前安慰道:“老太太,您别伤心了,我先扶你回去歇着,待会儿我去厨房单做点给你送屋里去?”

“好……”陆陈氏点着头,在黄妈的搀扶下走了。

见陆陈氏上了楼,金碧云一改受气媳妇的模样,一挥手,示意所有下人都退下。

下人们都走了,金碧云憋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

陆雪樵撇着嘴,没好气道:“你笑什么?”

金碧云用手帕捂着嘴,似笑非笑地冲着陆雪樵:“就一个好儿子,你是坏的呗……”

陆雪樵把胳膊搭着椅子上,端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这有什么?好歹这次没单骂我,连老三不是一起挨骂了?”

金碧云:报纸上说抢劫的时候,南兰家那栋老宅子也被烧了?

“烧得好!”陆雪樵喝了口酒,假装跟他没关系。

“报纸上还说,火着的挺蹊跷的,警察还发现了油桶,怀疑是有人故意纵火,正在调查。”

陆雪樵应付着,满脸心虚:“活该,她南兰就是得罪人太多了。”

金碧云轻飘飘的来了句“:不是你找人放的火吗?”

陆雪樵一愣:“你说什么呢?”

金碧云又笑了,笑得无比开心。

“你这个疯女人,今天老笑什么?”

金碧云拿着手帕在陆雪樵身上打了几下:“没想到,万万没想到,我男人一下子这么硬气了!你说我能不想笑吗?”

“你……”本想生气的陆雪樵也演不下去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金碧云得意道:“南兰房子被烧了,你没乐的满屋跳脚,那指定就是你自己找人干的,没跑了!我这一上午,都在心里给你竖大拇指呢!”

陆雪樵笑了笑。

“不过老公,你快拿镜子照照去。”

“照什么?”

金碧云半俯着身,盯着陆雪樵的脸道:“一脸的心虚哟。”

“心虚?我凭什么心虚啊?她南兰买走了理查德的股份,不就是针对陆家、针对我吗?她以为我是好惹的啊?我不得让她见识见识二爷的厉害?”说着,陆雪樵得意地扬了扬头。

笑得满眼开花金碧云突然一板脸:“可是你并没有达到目的呀,我已经派人去打听了,南兰并没有接着盖大楼的意思,正找人帮她翻盖房子呢。”

“什么?翻盖?嘿,这女人……”

“她有的是钱,你再烧三回她也翻盖得起。二爷,打错主意了……”

陆雪樵一捶桌子:“那可怎么办呐,钱都押在这栋大楼里,咱们陆家等着被南兰拖垮不成?”

金碧云灵机一动:“要我说,就一条路,你去找南兰,毕竟管她叫过大嫂嘛,向她服软,大不了下跪,让她把你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也买走,你呢就别贪大了,再找地方盖小点的楼去……”

“不行!我给她下跪?门儿都没有!”说着陆雪樵突然看着金碧云,“你……要不你去吧,你们之间没什么过节,跟我比起来,她更给你面子。”

金碧云起身平了平衣上的褶皱:“南兰都没拿正眼看过我,我算什么呀?”

“算什么?现在陆家归你管!就凭这个,就应该你去跟她谈!”

金碧云做出一副可伶模样:“要是我男人对我好,我倒是也愿意试一下,可是……”

“我对你怎么不好了?”

金碧云捏着手帕:“你每天都出去,我有男人和没男人一样的。”

“哎呀,你这个女人你……”说着陆雪樵绕到金碧云身后,拦腰将她抱起。

陆雪樵花言巧语哄道:“我每天出去也是迫不得已呀,还不是为了陆家的买卖,应酬嘛!我心里还是最疼你的。”说着,在金碧云脸上亲了一口。

金碧云一脸娇羞:“哎,二爷,这个不好,别让下人们看见。”

陆雪樵假意斥责:“那还不快回屋!”说着,搂着金碧云就往楼上走。

从医院回来,南兰整理了心情便去忙收拾昨日的局面。

女神酒店门口,南兰盛装等待着平先生夫妻二人,几个女仆正在往汽车上运送行李。

平太太出门,手里还拿着那本小说,但已不似之前那般珍贵,只是用两个手指掐着。

望见南兰,平太太有些尴尬。

南兰却热情地张开了手臂。

平太太顺手将小说扔在酒店门口的垃圾箱盖子上,快步走向南兰。两位女士亲切地行拥抱礼。

“听说平太太是酒店的常客,我之前都没有接待过,真是失礼。”

“南兰小姐,你太客气了,刚才酒店通知我们不用结账,不好意思呀。”

“应该的,昨天晚上的事,我要谢谢你的。”

平太太紧握着南兰的手:“是我应该感谢你!昨天的奇遇让我发现,一直陪伴着我过平淡生活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英雄!”

正在这时,平先生唯唯诺诺地走了出来。

南兰瞟见:“你的英雄来了……”

平先生看见垃圾箱盖子上的小说,忙捡起,不忘扫扫上面的灰尘:“老婆,好好的小说,怎么扔了?”

平太太抢过小说,随手一扔:“这本小说一点都不好,写得太虚假了。”

小说在空中旋转,再次落在垃圾箱盖子上。平太太冷不防地抱住平先生,甲板上的海盗与少女此刻仿佛照进现实。

“你隐藏的太深了,勇敢的骑士。”说着,平太太踮起脚尖,在平先生的面颊上亲吻了一下,轻轻地伸出手正了正平先生头上那顶又歪了的假发。

平先生望着妻子,又惊又喜,满眼幸福。

南兰双目柔和,在一旁露出羡慕的笑容。

此时,天晴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辗转反侧,脑中全是邝海生火场救自己的场景。可是想起救自己和放火的是同一个人,天晴是又气又恨。

恰逢敲门声传来。天晴以为是邝海生,大声地吼道:“我说了,永远不想再看到你!”

门还是被推开了,来人却是洋医生:“你的情绪不好吗?”

“没有!我以为是……”天晴笑着不说了。

医生严肃道:“你是病人,有任何事都可以和医生讲。”

“没什么好讲的。”

“那么你的身体情况和精神情况允许你见朋友吗?”

天晴一脸诧异:“朋友?”

“对,有一位绅士来探视你,姓余。”

天晴有些难以置信,喃喃道:“小头家?”

“看来你是愿意见他咯?那我就告诉他了。”

天晴顿时紧张起来,甚至试图打扮自己,可毕竟包着头和胳膊也动不了。

没一会儿,一束大花伸进屋来,天晴顺着花望过去,只见余世襄穿着一身非常得体的衣服,确实配得上绅士的称谓。

“欧阳小姐,祝你早日康复。”余世襄礼貌地献上花。

天晴婉拒:“小头家,这么漂亮的花,我不敢收!”

余世襄笑道:“这是专门为你买的花,你不收,我该送给谁呢?”

“我……”天晴十分拘谨,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余世襄望着天晴,眼中满是关切:“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医生介绍了你的病情,伤得蛮重的,真让人担心呐。”

天晴不敢看余世襄的眼睛,连忙转过头去。

余世襄见状,轻声问道:“你要喝水吗?我给你倒。”

“啊,不,该我给小头家倒水。”

“你是病人,不能下床。”说着,余世襄便起身倒水,“这不是在工地上,你不应该叫我小头家,你可以叫我余先生,当然,我更愿意你叫我世襄。”

余世襄将水递给天晴。

天晴接过,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余世襄眨了眨眼:“喝呀。”

天晴只好端杯,乖乖地完成了余世襄交给的任务。

“谢谢……”

未等天晴说完,余世襄道:“我是来告别的。”

天晴抬眼:“要走?去哪?”

“星洲没有工程了,我就只能回槟城去了。”余世襄叹了口气,“其实做判头是子承父业,我本人是学建筑学的,并自认为是个非常优秀的设计师,我还特别喜欢星洲,在这里盖大楼是我的梦想……可惜啊,我没有留过洋,没人肯用我。现在大楼停工了,判头的工作也丢了,我只能走了。”

天晴眼前一亮:“你是设计师?”

“对呀,我们盖的这栋大楼虽然也有设计师,但那洋人画了图就走人,细节都是我定的。”

天晴喝了口水,欣喜道:“没想到小头家就是,我正愁不知道在哪能找到设计师呢!”

余世襄愣了愣:“你要找设计师?”

天晴有些不好意思:“工程并不是很大,就是女神酒店后面的那栋老房子。失了火,主人想重建,希望我帮她找人,不知道小头家能不能屈就?”

余世襄来了兴致,侃侃而谈:“那栋房子我知道,是不大,但那是星洲很著名的建筑,房子的主人应该是南兰小姐吧?”

“是。”

“我们那栋大楼的新头家也是她呀,那可是星洲的大人物,如果能为她效力,是我的荣幸!”

“太好了!小头家,我们这就去看工地!”说着天晴就要下床。

余世襄一把扶住:“不行!你现在是病人!没有什么事情比你的身体更重要!别让我担心。”

余世襄充满爱意的目光让天晴的心都酥了,天晴只好乖乖回到床上躺好,轻声细语道:“其实我已经好了……”

余世襄摇了摇头:“你身上还有烧伤,不能见太阳的,现在外面正是大日头。”

“那我们晚一些,等太阳快落山了?”

余世襄有些无奈:“难怪南兰小姐会把这么重要的工程交给你,你是我见过的最负责任的人……好吧,下午五点,我来医院接你,一起去看工地。”

天晴点了点头,脸上竟有些羞涩,这是天晴人生从未感受过的重视与温暖。

下午五时左右,天晴换了身衣服,用外套盖住了胳膊上的纱布,她在头上打着红头巾,但还是有些许白纱布漏在外面。准备完毕,天晴有些忐忑地向门口望去。

轻轻的敲门声传来,天晴连忙站起。

余世襄推开门,看着天晴,仿佛被惊艳到,半响说不出话来。

天晴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小头家,我们可以走了吗?”

余世襄连忙点头,二人一同出了门,楼道上与阿九擦肩而过。

阿九回房便把刚才的一幕讲给邝海生听。

“我老婆的病还没好哎,怎么就跟他出去了?”

阿九翻着白眼:“还叫老婆,你不是下跪求婚,人家都没答应嘛。”

“滚!”阿九“哎”了一声就往外走。

“回来!”

阿九又折回来。

“你跟上去,看看我老婆做什么去了!”

阿九十分不情愿,但还是照做。

余世襄驾车驶到南兰老宅附近,夕阳残骸倒是另有风情。

一进入废墟,余世襄就忙活起来,这是他非常热爱的工作。余世襄用脚丈量土地,找到原有的地基,拿出纸笔趴在断梁上便开始绘制草图。

天晴在废墟中看着,望着木头上的大铁钉有些出神。突然一个铁钉横刺而出,天晴回响起瑛姐扎脚的瞬间,目光骤冷。

见余世襄走来,天晴忙喊道:“小心钉子!”

余世襄穿的皮鞋质量很好,根本不会扎到,一脚将带钉子的木头踢开:“草图有了,具体的尺寸需要丈量,待会儿你帮我。”

“好……小头家,上次我跟你说过,想找些旧轮胎……”

余世襄满心都在图纸身上,随口答道:“喔,我想起来了,我家里就有一个,找机会让人从槟城带过来。”说罢,余世襄打开包找卷尺。

见状,天晴有些失落。

阿九躲在废墟的残垣断壁间,将二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天晴!你还真在这啊!”小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她并没有戴红头巾,只穿着普通轻便衣服,飞快的跑来。

小蝉发现余世襄,又惊又喜:“小头家?”

天晴问道:“小蝉,你怎么来了?”

小蝉一脸傲娇地看着天晴:“医院没找到人,一想你就是来这了。天晴,小头家怎么也来了?”

“小头家是设计师啊,我们为南兰小姐翻盖房子,不是需要设计师吗?”

小蝉眼珠一转:“哦,那是你请小头家来的?以后,你们俩谁管谁叫头家?”小蝉心眼多,说到了天晴根本没想到的问题。

余世襄一时也很尴尬。

天晴忙打断:“你瞎说什么?咱们是干力气活的,什么时候也成不了头家呀?”

余世襄扶了扶眼睛:“小蝉说得有道理,南兰小姐把工程交给你,那你就是判头,也就是所有工人的头家,也包括我这个设计师,这说得过去。”

天晴打着圆场:“没有的事!别听小蝉瞎说,如果小头家肯接这个活,那工程还是交给你负责,这一点,我会跟南兰小姐说清楚的。”

“哎哎哎……”小蝉表示反对。

天晴使劲地拉了一下小蝉。

余世襄并不在意这些:“那是以后的事,我们先干活吧,把精细的数字丈量出来,先做设计方案,给南兰小姐过目。”

天晴答应着,接过卷尺了另一头,可她的手还包着,小蝉抢了过来:“我来,你歇着!”说完,小蝉拉着卷尺的一头就像废墟的尽头走去,余世襄向另一头走去。

突然小蝉大叫一声,天晴和余世襄朝小蝉的方向望去。

原来是小蝉一脚踢到了藏在附近的阿九。

阿九连忙起身:“你喊什么?我是活人,又不是鬼!”

小蝉双手叉腰呵道:“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阿九有些尴尬:“我这不是……海哥让我跟着嘛,我替海哥保护你们呀!”

天晴赶来:“小蝉,别理他!”

小蝉瞪向阿九:“听见没有,不理你。让开!”

阿九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阿九回到医院时,天色已晚。

邝海生站在楼道里揉着脑袋:“不理你那就是不理我咯?那你也不能回来啊!我老婆伤还没好就去干活,万一她口渴了呢?你起码应该砍几个椰子送过去给她解渴啊!”

“我……海哥,要买你自己买吧,那个凶婆娘我怎么没看出来好啊?倒是小蝉还不错,那天在海边,她脸上脏兮兮的,没看出来,原来是个漂亮女孩哎!”

邝海生一脸骄傲:“她是我老婆的姐妹嘛,等我追到了老婆,你自然可以追小蝉呐。”

“要是这么说起来还可以……”阿九有些动摇。

邝海生踹了阿九一脚:“那你还不快去送椰子,不然老婆不理我的!”

阿九揉着屁股:“送椰子人家也不会要的,不如送旧轮胎。”

邝海生有点摸不着头脑:“轮胎?干什么用?”

“我也不知道,但大嫂一定很想要啊。”

邝海生瞪大了眼睛:“那还等什么……”

阿九翻了个白眼,赶忙跑了。

邝海生回到房里将脑袋上的纱布拽了下来,不小心牵动了伤口,有点疼。

陆雪亭见状问道:“你干什么?”

“有要紧的事办,医院不住了。”

“那怎么行?”陆雪亭有些担心。

“我本来伤的就不重,也没那么娇气的,陆兄弟,后会有期!”说完,邝海生抱拳。

陆雪亭也连忙抱拳:“邝先生,慢走。”

邝海生本跨步准备走了,又回头道:“你这先生叫得我挺舒服的,可还是不习惯……叫阿海啦。”

陆雪亭思索片刻:“你年长,以后我就叫你阿海哥。”

“啊?那我不是南瓜藤爬电杆,高攀了?我的雪亭兄弟!”说着,邝海生有些得意忘形,一把就要去拍陆雪亭的肩膀。

陆雪亭连忙躲,邝海生的手也在伤口前停住了。

二人哈哈大笑起来。

“我走了!”

“你走了,我就更无聊了。”说着,陆雪亭长长叹了口气。

邝海生不解:“你们家那么有钱,有什么好烦的?“”

“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

邝海生笑道:“那就更不用叹气了,追就好啦!”

陆雪亭忧虑地看向邝海生:“可她很神秘,随身还带着枪。”

“啊?那难办了……”

“我看不透她,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说着,陆雪亭陷入沉思。

白薇今日一整天未出房门,黄妈来送饭也是借口昨日吓到了,不曾开门。

陆雪霖的照片立在桌上,背后倚靠的正是那一沓书信,南兰地照片被随意丢在一边。

白薇淡定地给枪里压着子弹,动作并不熟练,一颗,又一颗……

白薇瞟了一眼照片上的南兰,放下枪,点燃了火柴,原本被裁剪过的切口瞬间成了被火烧的样子。

继续阅读:第十六章、照片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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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女儿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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