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追兵的马蹄声犹如死神的鼓点
小北欢2025-06-06 12:122,186

  墓室外,赵排长继续安装雷管炸药,实施第二次爆破。金副官问陈沧海彩色巨石是什么石头。

   陈莫为说,“初步判断应该是陨石,可是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陨石啊。”

   赵排长说,“必有,必有玄机。”

   金副官说,“管他什么玄机,天黑前必须炸掉。”

   赵排长说,“保证完成任务。”

   陈莫为说,“我来时带两瓶葡萄酒,咱们下去喝一杯。”

   金副官说,“先生到底是讲究之人。”

   他们说着下山去了。

   墓室内,穿金缕玉衣的尸首打了个哈欠,玉片的缝隙中吹出几缕粉尘。

   尸首自语道,“好像睡过头了。”

   说话的声音是个男的,听起来平静而沧桑。

   他嗅到古老的腐朽气味,想必外面已经过了很久,这会是哪个世纪呢。很快他想起所有的过往,他的父亲母亲、他的国都定康,还有他临终时阮邕为他演奏的曲子——那是他生前最爱听的曲子。

   他的回忆最终落在拓跋蓉身上。

   那是一场关乎邺朝生死存亡的战争,也是他第一次随军出征。那时他十九岁,对地球人来说,那是一个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建功立业的好年纪。

   他记得那天下午,他们和主力部队走散了。狂风呼啸,裹挟着漫天黄沙。残阳将大漠染成一片狰狞的赤红。

   战甲被血染红,战马浑身是血。

   到处是血,自己人的,匈奴人的。

   长枪的枪缨沉甸甸地垂着,枪刃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豁口,在夕阳下闪烁着寒光。 胯下的“踏雪”,四蹄在沙地上吃力地刨动,黑色的鼻孔喷出一股股白色的热气,他知道踏雪太累了。

   在李坦将军的指挥下,他们已经与敌人厮杀了两天两夜。

   他记得匈奴大军像黑色潮水一样再次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时候,兵器碰撞,血肉横飞,大地都在颤抖。

   那是最后的厮杀。

   他的手臂因长时间的拼杀酸痛不已,汗水和鲜血从额头不断滑落,模糊了他的双眼。就是在那样的一瞬间,一支冷箭从侧翼悄无声息地射来,“噗”的一声,狠狠扎进他的肩胛。他闷哼一声,身子晃了晃,手中的长枪差点脱手。他看看肩头,黑色的箭羽在风中微微颤动,钻心的剧痛迅速蔓延至全身。那是一支毒箭。

   不久,李坦将军落马了,他身中数箭。他命令弟兄们,不要管他,全力突围,出去一个算一个。

   他们拼杀着,向包围圈最薄弱的地方冲。他们终于撕开了匈奴的包围圈。然而,等他回头看的时候,除了匈奴人紧追不舍的喊杀声,一个汉军也没有了。

   他的铁甲缝里不断渗出黑血,浸透了鞍鞯上的狼皮垫子。插在左肩的狼牙箭随着马背颠簸,箭杆已经折断,只留淬毒的箭镞在骨缝里,有种灼烧的感觉。

   不知奔逃了多久,眼前突然出现一处悬崖。踏雪猛地扬起前蹄,险些摔倒。他扯住缰绳,踏雪发出一声悲怆的嘶鸣。约摸三十多丈下的饮马河卷着白沫。对面散落着残破的战旗,峭壁上的树木在风中簌簌作响。

   他摸向腰间,箭囊早空了。他低头看看腰间的佩剑,剑把上沾着风干的皮肉,皮肉里嵌着几根马鬃。佩剑是那个爱喝酒的幽州汉子给他的,他用身体替他挡下三支箭时,喉咙里还卡着半句未说完的俏皮话。

   他环顾四周,已无路可退。也许他该打破地球人的法则,试试迥异于地球人的能力,说不定他们大部分都可以活着回来。他内心充满了痛苦的感觉,他第一次品尝失去战友与兄弟滋味,第一次领教地球人类凶残的一面,也第一次理解什么叫死亡。

   此刻他想利用异于地球人的能力已经晚了,毒性使他丧失了那种能力。不过他并不后悔,他已经在这里获得了尊严,尊严在他的故乡同样崇高。

   身后匈奴骑兵密集的马蹄声混着匈奴人特有的呼哨越来越近。

   他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地球汉子,他要像他们口中传颂的英雄项羽一样死去。

   他忍着剧烈的疼痛,颤抖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缓缓抽出腰间的佩剑。剑刃闪烁着寒光,他的手颤抖得厉害,握不稳剑柄,伤口不断渗出的鲜血顺着手臂滴落。

   匈奴追兵的马蹄声犹如死神的鼓点,从山坳的拐角传来。

   墓室外,赵排长已经装好了炸药。他向金副官请示是否爆破。金副官爬到山腰查看,赵排长把整面山都埋上了炸药。

   金副官说,“兄弟,你是不是想把整座山给削平了?”

   赵排长结巴着说,“大哥,赶赶赶时间,你不是要要要求,天黑之前嘛。”

   金副官说,“好吧,你们小心点,别把吃饭家伙炸没了。”

   赵排长说,“放放放心吧大哥。”

   金副官安排完下山避险去了。赵排长又看了看周围的地形,命手下把导火线接到山背面。

   墓室内,穿金缕玉衣的墓主人还在回忆,就在他把佩剑贴上脖颈的时候,他看见从树林里神奇地走出一位少女,她穿着粗布麻衣,蹬着鹿皮靴,挎着采药的篓子,腕间银铃叮当,脚步轻灵敏捷。她走到他跟前,用她的采药铜铲轻轻一碰他的剑柄,剑便落在地上。

   少女说道,你是汉地邺军,我知道邺军是好人。

   他清楚地记得拓跋蓉的汉话讲得有点生硬,但声音非常好听。他想让她赶快离开,匈奴兵就要到了。但一张嘴,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眼前一黑,从马上栽到地上。

   拓跋蓉三下两下脱去他的盔甲和护心镜,捆绑在马鞍桥上。

   然后她用她的铜铲狠狠戳向马臀。踏雪昂首悲鸣,腾空而起,向悬崖冲去。踏雪的嘶鸣在山谷间回荡,转瞬消失,从崖底隐隐传来一声低沉的水响。

   随后拓跋蓉蛮有力地背起他,匆匆走进树林,他还能记起她发辫上缠绕的鹿筋绳,她衣袖上有股艾草的香味;他还能感受到她那股鲜卑女孩的野性与温柔。她把他藏在一处隐蔽的灌木丛。

   拓跋蓉说,匈奴人已经追过来了,也许他们会搜山,那就听天由命了。

   拓跋蓉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在山林间采挖药草。

   她看见七个匈奴骑兵来到悬崖边,跳下战马,四下察看。为首的独眼百夫长,手拿弯刀,朝崖谷观望,铁护额下的独眼眯成一条细缝。忽然他狂笑起来,他一定看见了河水中的盔甲与战马。他们相互说了两句什么,便迅速离开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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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风细雨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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