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失踪的人
天下溪2022-05-01 09:533,297

  刑侦队办公室里,夏印天趴在桌面上唉声叹气,帽子丢在一边,双手捧着脑袋,挠自己那一头被“十元快剪”糟蹋过的硬短毛。

  时萝推门进来,几乎被他的样子逗笑:“不是吧,上周五没应你邀请去吃串串香而已,一直怨念到现在?这样子要是给其他队员,尤其是新来的小警花看到,形象全无啊。”

  说的是局里新调来的女警艾雪,文职,负责接待外调人员和来访群众、处理来函和群众来信。

  艾雪大双眼皮高鼻梁,小尖脸儿嘟嘟嘴,标准的网红脸,平时梳个蓬松的丸子头,笑起来甜得溺死人,让她负责接待工作的确合适。

  相比法医小姐姐的可望不可及,内勤小女警毫无疑问更亲民,局里的一部分单身汉没几天就成了墙头草,逮着空就在艾雪面前转悠。她也对谁都是一脸甜笑,很招人喜欢。而其他唯粉则坚定地认为,法医小姐姐在气质和专业上更胜一筹。

  于是男警们又偷偷举行了新一轮“最美警花”投票,法医VS内勤,最后法医小姐姐以超过三分之二的票数再次获胜。

  值得一提的是,有两张票,既没投给法医小姐姐,也没投给内勤小女警,上面偷偷摸摸写着“刑侦顾问”。

  唱票人对这两张不按常理出牌的投票有点懵圈。

  谁不知道曹局钦点的刑侦顾问是谁啊!从普世审美角度而言,陈博士的确可以称得上“美”,但问题是,他是个男人!实在要评,也得是警草吧!

  大家讨论后,决定把这两张匿名投票作废。

  然而这件事不胫而走,暗暗传到了各室各队,导致抽空来刑侦队一睹庐山真面目的人越来越多。多数是找个借口,看一眼满足好奇心,还有些自诩英俊潇洒的,抱着不服气的心态来比帅,最后灰溜溜地走了。

  陈南泽的办公桌原本和夏印天一起,都在队长办公室。备受困扰下,他向曹局提出抗议。

  他的抗议方式很“陈南泽式”,电话接通后,只问了一句:“我能在家办公吗?”

  曹局弄明白情况后,啼笑皆非地给他安排一间新的单人小办公室,还在会上强调了一番警风警纪,禁止搞社会上花花绿绿的那一套。

  这事儿夏印天知道后,背地里笑个半死,但在陈南泽面前装作毫不知情,怕他尴尬。

  至于时萝,她倒没觉得这两张投票有什么不妥——如果她也有投票权,陈南泽能拿三票。

  听见时萝的声音,夏印天立刻抬起脸,胡乱扒拉出一个发型,扣上帽子,嘿嘿笑道:“警花,什么警花,咱们法医小姐姐才是局里的头号警花。”

  时萝拿起桌面上放的两张验伤报告,似笑非笑:“这么闲?曹局让你查的泄密事件有着落了?”

  夏印天叹气:“就是没着落,我才郁闷。所有深入接触过3.12案的刑警我都谈过话了,个个说自己守口如瓶,我除了开两场会,强调强调纪律性保密性,还能怎么样!这都几天了,也不知道拿什么向曹局汇报,害我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

  “或许问题不是出在人身上。要不,你去和曹局说说,换个搞技术的去查吧。”时萝提议。

  夏印天当即精神抖擞地起身,整了整帽子:“对,别为难自个儿了,咱破重案凶案在行,可不是搞特务的料啊。走走走,食堂吃午饭去!”

  时萝哂笑:“你不是没胃口吗?”

  夏印天答:“是啊,想起食堂千篇一律的饭菜,我就不得劲。要不咱们出去吃火锅?搞个酸汤锅底,特开胃……”

  时萝折服于吃货的执着,无奈道:“太麻烦了,午休时间那么短。”

  “店在街对面,走几步就到了,不耽误时间。”夏印天不死心地说服她,鬼使神差地又补了一句,“我叫上南泽,人多好点菜。”

  时萝心动。夏印天一见有戏,咬牙忍痛道:“我请客!”

  “还是AA吧。”时萝不想占人便宜——男神除外。

  两人都知道陈南泽不爱吃重口味,点了鸳鸯锅,一半酸辣,一半三鲜,涮锅的毛肚肥牛虾滑鸭血豆皮什么,荤的素的摆了一桌。没怎么点海鲜,还有一周多才发工资呢。

  夏印天就着一大瓶冰可乐连吃带侃,眉飞色舞。

  时萝帮忙大家涮的比自己吃的多。

  陈南泽端详挑在筷尖的金针菇,脸色沉郁,不知在思考什么。

  “想什么呢?”时萝问。

  “被遗忘的记忆……过去经历的细节……还有原榭……”陈南泽低语。

  时萝安慰:“你的大脑还处于恢复期,慢慢来。”

  不知什么时候跟过来的陈巽坐在陈南泽对面,也给自己夹了一块鸭血。他轻抖筷子,嫩而韧的鸭血在筷尖颤动,像一团凝固的暗红色回忆。

  “小姑娘说得对。实在想不起来也没什么,人总是朝前走、向前看的嘛,丢了的就丢了吧。”陈巽漫不经心地说。

  不能丢,必须想起来,否则你会失去自我,甚至是比自我更重要的东西。心底忽然响起一个细微而缥缈的声音,像个藏在迷雾后面的预言。陈南泽抿紧了唇,不再说话。

  夏印天美滋滋地夹起一大卷酥肉,刚张嘴,兜里的手机在这当口响起来。

  “——千万不要是案子,不要不要,让劳苦功高的警察叔叔好好吃顿火锅吧!”他边祈祷,边掏出手机看屏幕上的号码,下半张脸整个扭曲了。

  苦着脸接听完,夏印天将筷子上那卷酥肉狠狠塞进嘴里,悲壮起身:“老板,剩下的全部打包!”

  结了账后匆匆赶回局里,时萝先去取法医勘察箱,随后坐上车。

  夏印天一边开车鸣笛,风驰电掣地前往案发地点,一边嚼着薄荷味口香糖介绍相关情况:

  四天前,路西派出所接到两起未成年人失踪的报案,两家父母前后脚来的。失踪的孩子一男一女,都是15岁,高中同年段同学。派出所经过初步调查,怀疑是结伴离家出走,按流程受理登记后,在公安内网上传失踪人的照片和身份证号,并且采集其直系亲属血样入库,然后开始查找线索,但似乎没什么进展。

  “现在什么情况,找到了?”陈巽问。

  时萝皱眉:“最好不是我料想的那种情况。”

  夏印天遗憾叹气:“恐怕还真是,不然不会第一时间通知刑警队和法医。有报案人称,在城郊荒林里,发现了一男一女两具尸体,看起来都只有十五六岁。”

  时萝撇过脸看窗外。直接间接地见过种种尸体与死状,仿佛早已处变不惊,可少年儿童的夭折依然令她感到无比痛心。

  车内陷入长久而悲悯的沉默。

  颠簸两个多小时后,他们抵达了案发现场。这里是市郊的一处野林,离县道不算太远,但因为水土流失已经荒了很久,林间零星的一两座果园废弃屋也残破不堪,人迹罕至。

  报案人是附近的农民,见林子里稀稀拉拉长着些松树,想去挖点松蘑,意外撞见了两具尸体。

  现场已经拉起警戒带,先一步到达的警员们正在按部就班地勘察现场、拍照取证。

  陈南泽一挑警戒带钻进去,踩着满地杂草碎石走近尸体。时萝小腿上的擦伤已经大好,结的痂还未掉,但不妨碍行动,穿着平底休闲鞋紧随其后。

  少年和少女并肩平躺在草地,相邻的两只手互相握着,另一只手平静地搁置在腹部,像睡在一张大床上。旁边摆放着两个鼓鼓囊囊的背包,除此以外没有多余的物件。

  燕市四月初的气温约为5-15摄氏度,前几天冲破25度的高温只是昙花一现的异象。在这种平均温度下,新死不久的尸体不会腐烂得太厉害,臭味也在现场人士尚可忍受的范围内。

  时萝戴上乳胶手套,娴熟细致地初步检查了一番两具尸体:“死者神态平静,躯体没有外力击打的痕迹,不排除他杀,需要做个尸体解剖。”

  陈南泽打开尸体旁的其中一个背包,掏出了些女孩衣物、饮水、食品,都叠放得齐整,像是早有准备。背包的小口袋里有一小瓶标签为“三唑仑片”的西药。

  他摇了摇药瓶,已经空了。

  夏印天凑过来问:“这是什么药?”

  “是临床上常用的一种镇静和催眠药,属于苯二氮䓬类。”陈南泽答。

  “安眠药?我只知道安定。”

  时萝边验尸边补充:“三唑仑比安定的药效强得多,过量服用的话,根据个体差异效果不同,有的人十几粒就会造成生命危险。”

  夏印天捏着空药瓶看地上的两具少年尸体:“这两个孩子……会不会是服药自杀?”

  “这得等我验完胃容物,才能做下一步判断。”

  陈南泽继续翻找另一个背包,除了衣物和食品,还发现了指南针、打火机、铝制水壶等。

  “看这些行头,像是去户外野营。如果真是结伴自杀,为什么要准备这些东西?这案子有点蹊跷,勘察完现场,先把尸体运回尸检室。”陈巽双手插在裤兜,站在警戒带旁,脸色凝重,“进一步验证身份,通知报案的家属过来认人。”

  陈南泽朝他微微点头。

  夏印天见状,扯了扯时萝的袖子,附耳道:“咱们的‘陈巽队长’又在和博士说什么呢?”

  时萝回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这个“陈巽”神出鬼没,且与陈南泽心有灵犀,大多数情况下,她也猜不准两人的谈话内容,只能尽力糊弄过去。

  “总之尸体先运回去,验明身份吧。”夏印天环顾左右,“谁通知报案人?谁去跟家属交谈?”

  站在他旁边的小唐立刻背过身去,假装没听见,刚想凑过来说点什么的卞维和也扭头走开。

  “……不会又是我吧?”夏印天咬牙切齿,“我说过了,最讨厌当报丧人!”

  

继续阅读:第25章 前尘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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